丁费思在上场前知道了温柔的事情,比赛的时候也想着这件事,不无担心。
下了节目后,第一时间选择打电话给温柔,
“喂温柔,你在哪?“
秦竞坐在温柔对面喝咖啡,此时猫咖里大多都是女生,视线频频向秦竞的方向投来。
在落地窗边坐着的男人五官俊美精致,有些冷峻却带了几分少年盛气,淡漠与温柔在眉眼间交锋,轮廓在阳光下镀上一层浅金的光芒。
温柔抱着一只黄色的大橘猫,大橘在她腿上晒着从窗户里透入的午后阳光,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她洁白纤细的手指在大橘头上抚摸着,和煦的午后暖阳在她发梢上浮动,整个人安静又柔和,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只是眼圈还有些红,平白为她增添了惹人怜惜的脆弱。
秦竞是有意将她带出来的。
触碰到爸爸的事情,她太不可自拔地陷入到悲伤中去。
秦竞放下咖啡杯,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专注地撸猫。
周围频频看过来的视线在秦竞身上流连。
有女生用气音激动地提醒同伴,
“左边那个小哥哥好帅!”
另一个女生用书挡住自己的嘴,眼冒星星,
“他的下颌线好绝,简直是男主标配下颌线!还这么高,眼睛也好好看,我的妈呀!”
另外一个女生羡慕道,
“可是他好像很喜欢他女朋友,还一直看着他女朋友,好温柔好宠溺,好羡慕他女朋友。”
粉衣服的女生连忙用书挡住自己的眼神,
“妈呀妈呀!他好像看过来了!”
另一个女生的视线中,看见那个帅得发光的小哥哥不仅向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甚至还起身走来,她的心跳都忍不住加速。
而秦竞起身,走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弯下腰,慢慢将猫舍里一只蓝毛英短给捞起来,抱猫的动作虽然不甚娴熟,却细腻又温柔。
那只猫舍里脾气最大的小母猫,就这样乖乖地伏倒在他怀里,一点也不反抗,甚至还像讨好一般,趴在他怀里喵呜了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似乎很满足地靠在他肩膀上。
那两个女生眼睛看直了,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只凶得要命的小破猫吗?
她们每个周末都来这个猫舍,认识了猫舍里的每一只猫,可唯独只有这一只背上有爱心图案的英短,怎么都不顺从,甚至在她们靠近的时候一脸凶狠地亮出尖利的爪子,有时还露出獠牙骂她们。
她们也只好退却了,一直都没碰过这只小破猫,而现在,这只小破猫居然对只见过一面的大帅哥百依百顺,还撒娇讨好,原来猫也懂颜控的吗!
哼!
臭猫!
绿茶!
秦竞微微低着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它背后顺着毛,而蓝毛英短又喵呜一声,享受满足地在他怀里躺下了。
两个讨好它大半年未果的女生:
“……”
秦竞将猫抱到温柔身边,温柔对那边的丁费思说着再见,挂掉了电话。
温柔见秦竞抱来了那只背上有爱心的小猫,惊喜地摸了摸它。
小母猫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一脸不爽地任她摸了。
秦竞轻笑一声,它也喵呜一声,像是有意在应和讨好他。
那两个女生看的眼睛都直了,盯着秦竞怀里的绿茶猫,颇是幽怨。
温柔感觉到似乎有视线往她这里游移,她下意识看回去,那两个女生连忙慌乱地解释,
“我们不是在偷看你男朋友,我们是在看这只猫。”
秦竞浅浅抬起眼睑,视线落在温柔脸上,她好像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反而有些一瞬间的茫然,才摆摆手说没关系。
她没有反驳男朋友这个词。
他垂眸笑了,将那只猫放进温柔的怀里。
温柔腿上的胖橘见有猫来接自己的班,颇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慢慢从她腿上渡步两下,跳了下去。
胖橘的尾巴高高翘起,踩着猫步从餐桌间的缝隙,熟练从容地在穿过窗棂格子的疏落阳光里走过,漫步到猫屋边上的小毯子,妖娆慵懒地做出美人躺的姿势,大大的眸子眯瞪起来,把脑袋一埋,直接入睡。
终于下班了,累死猫惹。
而那只被迫上岗的蓝色英短,幽怨地看了温柔一眼,如果不是瞳孔太大翻不了白眼,恐怕温柔此刻已经被白眼洗礼了。
温柔觉得它颇有些好笑,
“秦神,它好像只喜欢你。”
秦竞坐在对面看着她,一双眼睛深如幽潭,在阳光的折射下,那双浓墨晕染有几分迷离,波光在他比琥珀色略深的眸中流连,平白有几分挑逗的轻慢潋滟,听着她的话,跟着她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笑意无来由有些让人脸红。
期间那只英短跳上秦竞的腿,他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英短的背,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依旧定定看着她,似乎要往下探究什么,视线不挪分毫,精致俊逸的面容在阳光下格外惑人。
温柔忍不住面色薄红,刻意要找些话题聊,
“我今天是不是耽误你准备比赛了?”
秦竞看着她,声音像是沉在酒酿里一样让人酥麻微醺,
“没有。”
温柔无来由想起他在飞机上解回文数的事,当初他数学竞赛保送,要是没来国大,去了MIT,他就是数学系的学生,她一直好奇,此刻顺便问道,
“秦神,你为什么改选了物理系,而没有继续学数学?”
秦竞薄唇微启,忽然道,
“你在国大附中念过书?”
温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及,还没有意识到话里正在逼近的危机,如实应道,
“去附中当过大半年交换生。”
秦竞的眸光流转,带上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垂下了眸子,语气里有不经意流露的轻挑,
“所以你知道我数竞出身,是不是你来国大之前就认识我?”
一句话像是鹅毛在她心上挠了挠,偏偏他还在若有似无地笑,那笑像是能灼人,比午后的阳光还热,上挑的尾音亦清冷暧昧。
明明只是普通的话,可他的语气却像是在追问,
『所以你,是不是在附中的时候就喜欢我。』
温柔无来由地心跳加速,连阳光都有些焦急匆忙。
脑海里闪过校庆的聚光灯,还有他临走前对她说的那句你也是。
她的指尖在咖啡杯上不自然地摩挲,
“在附中念书难免会听过你的名字,偶尔撞见过几次,知道了你,不过,附中那几届应该都少有人不认识你。”
秦竞挑眉,松了手,怀里那只英短茫然地抬起头看他,好奇他怎么停下了。
秦竞在午后浅金和煦的阳光中,对着直射的阳光微眯了眸子,有危险的侵入感,可他却在危险的机锋中笑了,
“你是不是对我说过,祝我前程似锦?”
午后的阳光在心间的电流里爆炸,轰地一声炸在她耳膜边上。
温柔忍不住地结巴,
“你……”
秦竞修长的食指弯曲撑在太阳穴上,微偏着头看她,动作也和猫一样慵懒又散漫,
“有吗?”
温柔慌乱片刻,却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秦竞的眼底终于有了了然和安心的暖意,唇边扬起笑意。
幸好,他记起来了,而她也没有忘记。
他比杨梓早出现,比杨梓早认识她,
而且他是她会特意来道别的人。
在她眼里,他是重要的人。
温柔此刻不敢面对他直勾勾的视线。
“刚刚费思说要带我吃饭,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温柔站起来才猛然想起,对于逃跑,她好像不是那么的方便。
秦竞勘破了一切,却没有戳破她,反而是顺着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秦竞起身,向她走近两步,
“我送你。”
温柔连忙错开,像是避洪水猛兽,只是她的耳根已经红得发烫。
“别,别抱我,我可以自己走。”
秦竞才知道,原来她躲开是怕他抱她。
秦竞没打算抱她,但她说出这句话,秦竞心里无端像被猫轻轻挠了一样,有绒毛挑起痒痒。
温柔走不快,只能慢慢地一步步挪,秦竞就站在身后看着她走。
她此刻的手足无措,面红耳赤都落在他眼底,可他偏偏觉得如斯怜人。
旁边的两个女生:
长得好看的姐姐,连走路都这么有个性吗?
但是没等她们好奇多久,就看见眼前那个帅得发光的小哥哥弯下腰一把抱起了他女朋友。
旁边的两个女生:
“……?”
!!!!
不,她们错了,
原来这是在秀恩爱!
这特么是在秀恩爱啊!!
假装走不动路,男朋友明知是装的,还宠溺地顺着她的意抱着她走。
玛德绝美爱情!
这不是绝美言情偶像剧是什么?为什么要出来虐她们这些单身狗啊!
旁边的吃瓜群众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得好大声。
那两个女生羡慕得变形。
―――
周琛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宣传片样片。
他特地找了个安静的时间,将灯全都关掉,打开投影,在黑暗的环境下,只有一束光将影像投在幕布上。
一个单薄的身影立在悬崖之上,
随着一声万念俱灰的呼唤,
――――“长诀”
飞漱而下的山涧似时光倒流,所有落叶回到枝头,射出的箭回到弦上,
滴落的雨回到云间,前世的花重新开放,
大雪纷飞,她满头墨发尽白。
红云似血,紫云似烟,在漫天霞色之中,宫长诀骑着马,长发飞扬,风华烈烈,向生而来。
无数画面挥毫而过。
她徐徐放开孔明灯,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
她头顶着瓷碗,在花园小径中,练着步不过尺,仪态恭谨。
她坐在临街的窗边,喝得酩酊大醉,夜风吹得她的碎发飘摇。
上元节烟火璀璨,花灯帘摇摆间,露出她清丽出众的面庞,黑白分明的水眸隔着花灯,看向镜头的方向,喑哑却灼热。
花灯隔面,重重叠叠似迷雾,姹紫嫣红皆在眼前随风晃动。
明暗交接间,她面容若隐若现,是真正的美人如花隔云端。
下一刻,万紫千红却在她眸中一瞬熄灭了光。
一切画面都飞速回到起点,她猛然拔下簪子刺入心脏中,向后倒去,而他随她从万丈高崖一跃而下。
宣传片终于到了结尾。
却让周琛感觉怅然若失,仿佛有极重要的东西从他心里被掏空。
宣传片中说的旁白,仍响在耳耳畔,
『她小心翼翼怀揣着对他的喜欢,像怀揣着赃物的窃贼一样,从来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信女有一奢求,求第三愿,愿待万事尘埃落定,太平之时,能得一人为伴。
『可容信女面目可憎,孤魂归还。』
『可容信女心机深沉,身囿冰寒。』
『能愿她所愿,爱她所爱。
她亦如此,愿他所愿,爱他所爱。』
不过是短短的五分钟的镜头合集,却像是让他陷入那一场纠葛缠绵的深爱之中。
仿佛他真的与镜头那边的女子谈了一段死生契阔的恋爱。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周琛看着屏幕,竟然忍不住泪眼朦胧。
那些锥心刺骨的爱恨起伏,足够他燃起万念俱灰的绝望,在她的一颦一笑中重新像潮水一样涌来。
宫长诀,她活着向他走来了。
马蹄飞踏,风声回荡,云莽千里。
她握紧缰绳,青衣烈烈,策马扬鞭,向他奔来!
无论有多少山峦青影迷人眼。
只有眼前青衣女子的风华排山倒海地侵入眼眸,山崩堤陷,人心沉沦。
周琛近乎绝望却贪恋着那片刻的救赎,样片一遍遍地播放,她一遍遍踏雪而来,却终究坠入悬崖。
周琛忍不住泪盈于睫,镜头画面在崩溃与生机之间反复横跳,
而画面之中的人,是他深深爱过的人。
他赋予她生命,也无可挽救地爱上她。
而那个女子,此刻终于从白纸黑字之间天光乍现,来到他的眼前。
周琛强迫自己关掉了投影,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沉沦许久,才终于颤抖着手摸向沙发上的手机。
“喂,能帮我联系一下郑导吗?”
那边的助理并不意外,
“老师是要交涉《长诀》的事宜了吗?”
周琛平复着呼吸,
“我已经拟好了一份合同。”
“这一次,我要自己做制片和投资。”
他的声音回响在安静且光线暗淡的室内,
“我的女主角,只能是温柔。”
温柔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面前的蟹大眼瞪小眼。
丁费思本打算坐到温柔身边,奈何祝野一只手就拉动了她的椅子,在丁费思还懵着的时候,直接被拖到祝野旁边。
而当丁费思终于和祝野掰扯完之后,再一转眼,秦竞已经坐在了温柔旁边,还夹起一根青菜放进温柔碗里。
丁费思瞧秦竞像是喝了十斤老白干一样,那双桃花眼像是醉得打脚,看着温柔的时候,柔得要淌水,眼睛里的那片海似乎要溺死人,
嗯,不是宠溺的溺,
溺死丁费思的溺。
因为温柔根本没发现秦竞看着她。
受到一万点伤害的只有丁费思。
温柔就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拆蟹,秦竞就在旁边看着她拆。
看个拆蟹硬是看出情意绵绵的特效来。
丁费思嘴角抽了抽,
呵,秦竞,你有空看着,
你倒是帮她拆啊!
丁费思捏着兜里的词牌,看着她的姐妹欲哭无泪,祝野一手按在她椅背上,见她直勾勾看着秦竞给温柔夹菜。
祝野默不作声地将那盘青菜转过来,给她夹了半碗。
好像不够。
祝野修长的手指再度捡起筷子,给她又夹了几大筷,碗里的青菜凸了出来,祝野还把碗里凸出来的青菜压了压。
他很是满意地收回手,把碗推到丁费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