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不起,是属下工作不力,扰了你们的兴致,我这就把他赶走!”此时,那会所的总经理已经走了进来,是一个妆容精致,风韵犹存的女人,她看向这乞丐男子,早就气得火冒三丈了。
这个乞丐最近三番五次地来捣乱,不知道只是一个乞丐还是商业竞争对手故意叫过来捣乱的人,如果是后者,她绝对不会客气。
“保安队长!”店长在向楚云秀道歉之后,拿出对讲机,就开始叫人。
“等一等,楚小姐,这人看样子也不过是想讨一杯酒喝而已,何必和他为难?”
陈晨阻止了她,擎起那坛女儿红,走过去打开窗户,递向那汉子乞丐,笑道:“大哥慢用!不如一起过来吃几口小菜!”刚刚那乞丐用剑柄砸窗户的时候,他明明动作很轻,但陈晨却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气息压力,而且,这气息竟然不同于古武的真气,而是像极了……修真者的真元!所以,陈晨登时对这男子乞丐起了几分
好奇之心。
难道,这真是一个修真者吗?
见陈晨对待一个乞丐尚且如此温和,楚云秀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暗暗赞道,难道他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不成?
“既是好酒,那便好酒,喝酒,又何须吃菜呢?”
见陈晨打开窗户,那乞丐便一屁股坐在了窗沿上,接过黄酒咕嘟嘟地灌了一气儿,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道:“舒爽!”
陈晨他们所在的包厢在四楼,高度也有十几米,但那乞丐迎着北风,坐在窗沿上,但毫无惧色,反而双腿微微晃荡,悠闲到了极点。
而且,陈晨透视眼开启,发现周遭绝无可以攀援的地方,这乞丐显然是飞身上来,不禁又是一惊,这汉子好强的轻身功夫啊!
“兄弟,一个人喝酒终究无聊,来兄弟也喝一口!”
那乞丐喝了一杯酒,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神顿时变得神采奕奕,满面红光,咧着大嘴笑了起来,将酒坛递向陈晨道。
刚刚乞丐就是嘴巴对着酒坛直接喝的,不知道沾了多少口水和鼻涕,但陈晨却是毫不嫌恶地接过来,对着坛子口喝了一阵子,又重新递给那汉子。
这么脏的一个乞丐喝过的酒,他也喝得下?多埋汰啊!
那女店主不禁胃里一阵阵发酸,同时也很是不解。
之前楚大小姐说过,这个少年是楚家的贵客,万万不能慢待,但此刻看来,却怎么没有那种富家权贵子弟身上应该
好一对豪气干云的男子啊!
这一幕,亦看得楚云秀目瞪口呆。
就这样,陈晨和乞丐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过了一阵子,便就一坛十斤的黄酒便快要见底,但这男子显然兴致还未尽呢。
陈晨转头看向楚云秀,笑道:“再来一坛!”
对一个乞丐这么好,还没没了了,有必要么?那店长一愣。
楚云秀微笑看她一眼,道:“不要慢待贵客,陈公子说的,就是我说的!”她话音不高,语气也不重了,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之感。
那店长不敢违拗,连忙去搬过来一台黄酒,陈晨接过,一手刀斩飞那泥封,递给乞丐,笑道:“来兄弟,喝个痛快!”
那乞丐接过酒坛,喝了一口,却看了一眼楚云秀,拍了拍陈晨的肩膀,道:“兄弟,和你喝酒很开心,不过,你红袖添香,我可不敢打扰了!我要先走了!”
“兄弟等一等!”
陈晨看他衣衫淡薄,裤子膝盖处已经磨损露肉,又敬他是一位豪气干云的好汉,便将身上最新款的阿玛尼的风衣脱下,披在他的背上,笑道:“天气酷寒,大哥还要注意身体!”
“好兄弟,咱们后会有期!”那汉子也不道谢,一抱拳,屁股一欠,左手提着铁剑右手擎着酒坛,就这么直直地坠下。
砰!
一声宛若闷雷一般闷响。
楚云秀脸色微变,那女店长更是吓得惊叫了一声,这么高的距离跳下,还不摔成肉泥?这下可好,会所要不要担责?
她连忙奔到窗前,但见窗下水泥地上出现一道深坑,若蜘蛛网一样的裂纹蔓延出一米有余。
而那汉子一手托着酒坛,一手提剑,脚步踉跄,且歌且行,那潇洒不羁的身影,却是沿着湖堤渐行渐远。“西风漫卷黄沙,仗剑江湖亦昂首,煮雪听风几杯热酒。桃花手,杏腮眸,英雄迟暮轻王侯。风吹雨打尘埃事,暮色恩怨迎面湿。一生一面一箔纸,一剑一酒一曲词。此生随君征战死,来世歃血再咏桃
花诗……”
歌声苍凉寂寞之中,又有万千感概和冲天的豪情。
他身法甚是迅疾,一步迈出,就在几十米之外闪现,人已经走得极远,但这歌声依旧穿林掠湖,远远地传递过来,清晰无比。
“凡尘俗世之中每多奇人异士,没想到这个乞丐,竟然是一位高手!”楚云秀此时已经明白过来,秀眉微蹙,脸色微变,喃喃自语道。
旋即,她美眸一亮,一摆手示意那店长离开,望向陈晨,柔声问道:“陈公子,你认识这个男人吗?他是谁?”
“不认识!”
陈晨含笑摇了摇头,催动真元,对着那乞丐消失的方向,将声音远远地传递过去:“小弟陈晨,还没请教大哥高姓大名――”
这是除了传授他九阳通天瞳逆天绝学的那位瞎道士之外,陈晨在世间遇到的第一个修真者,倒是想和他保持联络。
“我叫什么?我是谁?”歌声忽然停止,其时那男子早已经走出几公里开外,身影隐入对面湖堤的树林之中,但他的声音依旧如在耳畔般的清晰:“是啊,我是谁呢?有人叫我死乞丐,臭要饭的,还有叫我大宗师,叫我剑神…
…我到底是谁呢?天啊!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我的妻子孩子去了哪里?”
开始时,他似在喃喃自语,但旋即声音中便饱含无限苦楚与愤懑,情绪也越来越凄厉和癫狂,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这人似乎神智不太正常。
一身逆天的修为,却落得妻离子散疯疯癫癫的凄惨下场,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样的厄难和刺激……
陈晨心中一动,剑眉微微皱起,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也许你能忘记也是一种福气!”
“来,陈公子,不要烦闷,再喝两杯酒!”
见陈晨情绪不高,楚云秀帮他斟酒,劝说道:“陈晨,江湖中人,刀尖上起舞,能有多少人有好结局呢?或许,他这种状况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楚小姐似乎颇多感概啊……可是,现在华夏龙魂集合正派武者,古武中兴,匡扶正义,扶危济困,宇内升平,江湖上很有秩序,武者们没有多少厮杀和私斗,你又何出此言呢?”陈晨端起酒杯轻轻抿了
一口,不解问道。
楚云秀意味深长地道:“陈晨,你说何谓正,何谓邪?”
“这还不简单!华夏龙魂报效国家,为国为民,牧守天下,当然是正义的!支持龙魂的各大家族,也是正义的。那些侵扰世俗秩序的武者,当然是邪恶的!”陈晨笑道。
“你想的太简单了!”
楚云秀莞尔一笑,道:“你当华夏龙魂内部全是好人?非也!华夏龙魂内部,蛀虫多得很!只不过,你还没见到罢了!”
“任何机构都有一些败类,这太正常了!不过,姜龙头雄才大略,这种杂碎,也会被清除的,不是有裁决部和真理部在监察内部吗?”
陈晨笑道:“但你因此而否定华夏龙魂的正义性,那就太偏激了,不过也难怪,你还年轻,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哈哈!”楚云秀笑而不语,沉吟了片刻才幽幽地说道:“陈晨你现在深受姜龙头和供奉们的器重,火箭速度的提拔,可谓当红辣子鸡,走得顺风顺水,自然不知道普通武者的苦楚。不过,我这个玄武楼,倒是武
者聚集之地,你若经常过来看看,或许会有一些新的认识!”
“哈哈哈,我当然会经常来!好酒好菜,又有美女相伴,我若不来,那岂不是太不给美女面子?”陈晨爽朗大笑。
楚云秀笑道:“你可知道,天下武者每年要缴纳多少岁贡?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简直不堪其扰,被压得直不起腰来!”
“人说穷文富武,每一个武者培养起来,要花费多少天材地宝?华夏龙魂牧守天下,又要抵御外辱,不收岁贡,哪来的银子打仗?”陈晨听得泼烦,血往脑门子里涌,皱了皱眉说道:“楚姑娘,我们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出身名门,或许眼界比我高,但很遗憾,陈晨出身寒微,见识浅薄,你的话,我暂且理解不了。所以,这种话,
你最好不要再说!老子在前线打仗卖命,难道你们就只会在背后嚼舌根?”
说罢,陈晨长身而起,一抱拳,道:“感谢楚姑娘的宴请,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忙,那么就此别过,有空再聊!”
“陈少,再喝杯茶再走嘛!”
没想到陈晨做事如此刚烈,楚云秀顿时一愣,旋即站起身来,挽留道:“陈少,是小妹思虑不周,不会说话,惹得陈少生气,还请您多多包涵!”
见他话语轻柔,婉转低回,陈晨怒气少减,但心中已经生了些恶感,却不愿意与她再多聊了,摇头道:“算了,太晚了!我走了!”
陈晨走后,楚云秀站起身来,来到窗边,望着他那颀长不羁的背影,眉头紧锁,似有万般愁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她的手机响起,楚云秀连忙接听了,喊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