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也不能自相残杀啊?你要公事公办,那不是让石更看笑话了吗。你也说了,咱们也都这么多年的关系了,尤其是我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谁火上浇油,你也不能这么做啊。占海,我不管你那边怎么跟石更交代,反正这次的事你必须得帮我。你不帮我我就完了。”冉将军红着眼睛说道。
谢占海满脸为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次不同于以往,我要是帮你,那就跟豁出去了没有任何区别。哎,所有烦心事都遇到一块儿了。”
“怎么了?”
“除了这档子事。你大侄儿在国外最近也出事儿了,跟人家打架,把人家给打成了重伤。你知道国外不比国内,法律要比我们这边严的多,据说要是公事公办,你大侄儿就得面临至少十年的监禁。真要这样,你说他不就毁了吗,这两天我和你嫂子都急坏了。”谢占海愁苦道。
“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有。赔钱。但是需要一大笔钱,我和你嫂子都是上班挣工资的,每个月挣的那点钱都是有数的,根本就不够。这两天我们正四处借钱呢,干也凑不够啊。”
冉将军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说道:“给我打电话啊,出事了不给我打电话,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说吧,差多少钱,我给你拿。”
谢占海摆摆手:“算了吧。这个日子口我从你这儿拿钱,就好像我趁机跟你要钱似的。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你瞧你说这话,没有这个事儿我不该帮忙也得帮忙吗。我给你拿钱,给我要求你的事没有任何关系。反正至少从我这儿来说,我可是没往那方面去想,你想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赶紧说吧,缺多少钱,别把正事儿耽误了。万一我大侄儿真被抓起来判刑,你不心疼,我这个当叔叔的还心疼呢。”
“这这好吗?”
“哎呀,你赶紧说吧,差多少钱,我马上把钱给你打过去。”
谢占海伸出一根手指:“差这个数。”
“一百万?”
“一千万。”
冉将军心头一紧,虽然一千万他很轻松就能拿出来,可是一次就送出一千万,他还是有点舍不得。毕竟他跟谢占海的交往是细水长流,不是一锤子买卖,还有以后呢。就多少有点犹豫。
“这毕竟不是小数,要是没有就算了,你千万别为难。”谢占海说道。
“为难什么呀,一点不为难。不瞒你说,自从被石更打压以后,现在的生意明显没有以前好走了,挣钱自然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资金也确实比较紧张。不过我大侄儿遇到了麻烦,再困难这笔钱我也得给他凑出来。”冉将军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给我个银行卡号,最迟晚上,我把这笔钱打过去。”
“将军。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谢占海一脸感动。
“谢什么呀,都是家里的事儿。占海,我的事,你还要多多费心啊。”
“你放心吧将军,我就是宁可丢了官帽子,我也要保你。不过年底这段时间,你也得收敛一点。我不可以不查你,但是你不能自己出问题啊。”
“这个我知道。我这边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查,我这边就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吃完饭回到市公安局,谢占海接到了他媳妇儿的电话,他媳妇儿说东西收拾好了,机票也买好了,晚上九点半的,到京天转机后飞纽约。谢占海告诉他媳妇儿,在家等着他,晚上他开车送其去机场。
下午,谢占海召集市公安局领导班子开会,传达了石更的指示,表示在未来一个月,全市公安机关干警必须打好这场治安检查大战,以确保全市人民度过一个愉快的春节。
傍晚时分,谢占海接到了冉将军的电话,冉将军说钱他已经打到了谢占海指定的银行卡上,叫谢占海注意查收。
挂了电话,谢占海就独自驾车离开了公安局,来到了一家银行,然后戴上墨帽子、墨镜、口罩,下车到atm机前查询了一下余额。见钱确实已经打到卡上了,就离开走了。
晚上,谢占海开车带着他媳妇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临下车前,谢占海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他媳妇儿的面前:“把这张卡收好,密码是儿子的生日。到了美国以后,马上把所有钱都取出来,存入到美国的银行账户里。”
谢占海的媳妇儿接过银行卡,面色沉重道:“这次走是不是就不能再回来了?”
谢占海叹了口气,点点头。
谢占海的媳妇儿眉头紧锁,伸手抓住谢占海的胳膊说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谢占海转头看向他媳妇儿说道:“我走肯定是要走的,只是不是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半个月吧,最多半个以后我就去美国找你和儿子。”
谢占海的媳妇儿眼泪夺眶而出,扑到谢占海的怀里就哭了起来,谢占海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半晌,谢占海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媳妇儿下车,让其在飞机关舱起飞之前给他打个电话,到了京天落地和再飞、到美国都要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谢占海的媳妇儿依依不舍下了车,拉着行李箱进了航站楼。
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完成候机,成功登机后,谢占海的媳妇儿给谢占海打了个电话。
谢占海接到他媳妇儿的电话后,就开车离开了机场。
回到家里,谢占海在客厅里一根烟儿接着一根烟儿地抽,同时盯着时间,时而坐在沙发上,时而躺在沙发上,时而来回踱步,总之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谢占海掐算着时间,他媳妇儿应该已经到京天了,可是却没有接到电话,就不禁非常担心。
难道是起飞时延误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电话还是没来。
等到一个小时到时候,见电话还没有打来,谢占海就按捺不住了,就拿起手机给她媳妇儿打电话,结果手机关机,他连打了好几遍都没打通,谢占海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时间,不好的念头充满了脑海。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谢占海疯狂的给他媳妇儿打电话,不知打了多少个,可是始终都打不通。
虽然谢占海度秒如年,但时间还是在一分一秒中流失。
大约三个小时以后,就在谢占海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谢占海一看,是他媳妇儿打来的,马上接听了电话。
“你怎么样?现在在哪儿?安全吗?”谢占海心急火燎地问道。
“我现在京天,很安全。”谢占海的媳妇儿说道。
“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啊?”
“飞机延误了,到京天时,飞美国的飞机已经开始都安检了,我还没换登机牌呢,所以就没有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已经登机了,一切顺利,你不用担心。就这样吧。”
放下手机,谢占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万幸没事。
接到了媳妇儿的电话,心里踏实了多了,困劲儿随之也上来了,但谢占海没有马上去睡觉,他还在盯着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谢占海才把眼睛闭上,因为他知道飞机肯定已经起飞了。但是谢占海这一觉睡的也不安稳,一直恶梦不断,一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先后惊醒三次。
谢占海仕途生涯没有离开过海川,这些年他仗着在公安局任职,利用手中的权利,给不少人充当保护伞。如今他决心要跑,临走前,他不打算放过其中的任何一个。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谢占海给能拿出钱来的人逐个打电话,全部都以有困难为由借钱。那些人都不知道谢占海要跑,所以全都纷纷掏钱。其中有些人对于谢占海能冲他借钱而感到高兴,觉得是给他脸,因此还主动多借。
一周之后,谢占海就又弄了一大笔钱。
“检查的怎么样啊?”石更将谢占海叫到市委,询问正在进行的全是治安大检查。
“一切都在按照石书记的指示,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谢占海说道。
“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成果嘛。”
谢占海笑道:“石书记别急。有道是好饭不怕晚,好戏都在后面呢。我保证,会抓几个典型出来,我已经都有目标了,您就瞧好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等着了。”石更指着谢占海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办成大案之日,就是你进常委之时。”
谢占海马上起身冲石更鞠躬致谢:“谢谢石书记!谢谢石书记提携!”
从市委出来,谢占海便独自开车去了一个售卖机票的代理点。交了钱取了机票,谢占海就去了机场,他已经决定于今天离开海川,去美国与他媳妇儿和儿子汇合了。
到了机场,换登机牌、过安检、候机、登机,一切都非常顺利。
谢占海买的头等舱,上了飞机,将机票交给空姐,空姐看了一眼座位号码,就带着谢占海走了过去。
“这里就是您的座位。”空姐说完转身就走了。
谢占海看到座位上有人,以为空姐搞错了,就看了一下登机牌,又看了一下座位上的号码,发现并没有错,就说道:“这个座位是我的,你坐错了。”
“我没坐错,我已经恭候谢市长多时了。”座位上的人诡秘一笑。
谢占海一愣:“你你是谁呀?”
“我是石书记派来的人。石书记白天还说要提拔谢市长呢,怎么晚上谢市长就急着要出国呀?谢市长你这么做可不对啊,你走了,石书记提拔谁呀?你这不是辜负了石书记的一片心意嘛。”
谢占海听了,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结果发现前面有两个人,再一回身,还有两个人。
“跟我们走吧。怎么说你也是副市长,要是把你按倒铐起来,那可不好看。”
谢占海整个人瞬间犹如跌进了万丈深渊,面如死灰,难看至极。
谢占海的双手被铐上手铐,下飞机的时候,他整个人瘫软无力,石被架着走下去的。
市委一号院。
石更正在书房里喝着白菊/花和薰衣草泡制的茶水。之前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喝法,还是之前去魏佳茵家里,魏佳茵泡给他喝,他喝了感觉味道还不错,之后就学会了,回家没事就泡着喝,发现还真是有助于睡眠。
“当当当”,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石更说道。
谷勇推门进了书房。
“钱带来了吗?”石更笑道。
谷勇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万块钱扔在了写字台上,表情多少有点沮丧。
“搜到多少钱?”石更问道。
“银行卡里将近一千万,身上带了十万美元和二十万港币。”谷勇非常纳闷:“你是怎么知道谢占海会让她媳妇先走他后走的?”
石更在找谢占海,跟他说要提拔他,要在年前针对娱乐场所,开展一次全市范围内的大检查之前,石更先跟谷勇聊了这件事。
当时石更跟谷勇说,他找谢占海谈话之后,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谢占海借着这个机会站到他这一边来,狠狠地打击冉将军。另一种是趁机捞一大笔钱,然后跑路。
石更判断后一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原因是,谢占海在海川官场这么多年,不知拿了多少钱,干了多少违纪违法的事情,这个时候换队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算他主动交代,恐怕最次也是无期徒刑。与其如此,还不如跑路,到国外去过潇洒的日子。
石更还说,跑路的话谢占海不会和他媳妇儿一起跑,会让他媳妇儿先跑,他后跑。
对于石更的判断,谷勇是比较认同的,但是在谢占海让他媳妇儿先跑,谢占海自己后跑这个问题上,谷勇想的跟石更不一样。
谷勇觉得石更一旦找谢占海谈针对全市的娱乐场所治安大检查,谢占海就会明白是要对他下手,谢占海要不是个傻子,肯定会带着他媳妇儿一起跑,甚至自己跑,绝对不可能像石更说的那样。
石更见谷勇不信他的判断,就提出了打赌,输的给对方一万块钱。谷勇显然不在乎一万块钱,想都没想,就决定跟石更打这个赌。
无论是谢占海,还是谢占海的媳妇儿,全部都在谷勇的监控之中。
石更找完谢占海的当天晚上,看到谢占海和他媳妇儿一起去了机场,谷勇还挺开心的,心想石更输定了。结果不成想,谢占海他媳妇儿下车了,谢占海没下车,谷勇当时就郁闷了。
那天晚上,谢占海的媳妇儿上了飞机,给谢占海打了电话之后,就被警察铐起来带走了。后来几个小时后给谢占海打电话时,谢占海儿的媳妇儿所说的话,都是警察让她说的,当时她人并非在京天,而是在春阳。
虽然谢占海没有跟他媳妇儿一起走,但谷勇觉得他也未必输,因为只要谢占海不跑,就不能算他输。
然而就在今天晚上,谢占海买了机票,去了机场要潜逃。这宣告石更的判断完全是正确的,而谷勇则输了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