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恶性循环的事情,你怎样对我,我就怎么样对你。有因有果。
后来,冰月被一群人盯上了,深夜跟踪他到了他家附近,然后拿出匕首,对着冰月的下面比划。一个长着三角眼的中年男子说:“老子什么事情都干过,就是没有干过这种事情,想想都激动。”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冰月双手双脚都被他们抓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冰月的眼睛慢慢地变红,那些人还以为他是害怕得要哭了。于是更加笑得肆无忌惮。“哈哈哈哈,你这个伪娘们,今天老子就让你真真正正地当一个娘们!”
正当他们举起手中的匕首的时候,一道残影晃过,然后停在他们的身后。那个手中拿着匕首的人停了下来,他的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住了,疼得他说不出话。
其他人看见他停下来,疑惑地看过去,才发现有一颗脑袋等趴在他的肩膀上,嘴巴露出长长的獠牙,没入他的脖子。有血从他的脖子流下来。
“啊——鬼啊——”其余的人被这个东西狰狞凶煞的面容吓得连连后退,无奈双腿软得使不上力气,软软地摊、瘫倒在地。“救命,快来人啊,救命……”
那个东西用他毛茸茸的手抓着那个人的脑袋,轻轻地一拧就身首异处了。
冰月双眼盯着他,眼中明显地在恐惧。他和这个人是同样的。
那东西将手中的脑袋一丢,正好砸在其余两人的身边,他看着冰月说:“作为一名饿鬼,活得真够窝囊的!”
没错,这个人是同冰月一胎出生的几百个鬼子中的一个,是他的兄弟,名字叫做无熊。
冰月听他说完,猛地冲向旁边那两个人,张开嘴,长长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光。似乎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他的獠牙已经没入了他的脖子。那个人四肢拼尽全力地挣扎,还是没有丁点的效果。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体的血液流逝的冰凉,没多久就失去了生气。
另一个当然知道不能多留此处,他哀嚎着,爬着离开这里,但是冰月一脚,将他踢到了厚厚的泥墙,泥墙被他砸出了一个窟窿。
他感觉自己的内脏都碎了一般,还没来得及反应,冰月腾空而起,又是一脚,正中他的脑袋,他的脑袋砸入地中,留下躯体在外面。
这样,他还说自己窝囊,这样,看谁还能欺负他?冰月恶狠狠地盯着无熊。
冰月离开了此处,但是他的兄弟无熊也和他一起。只是他们的时间太漫长,无熊想要看看冰月窝囊的日子还要继续多久。拥有漫长寿命的人一直都是这么任性,可以为了一件无聊的事情浪费无尽的时间。
结果自然是让他失望了。冰月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饿鬼了。
尽管如此,无熊对冰月还是当做小弟那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无论冰月强调过多少次。他永远都是这样,沉迷于权力之中无法自拔。
后来有一天,无熊说:“听闻缥缈山上有很多的仙草,得一株,少则省百年的修行,多则上千年。现在仙气衰弱,很多地方的封印自然也松动了,已经出来无数邪恶的大人物。妖魔鬼怪难得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地狂欢。不久的将来,无许不出几百年,天下必定是我们的天下。如果现在不把自己强大起来,到时候淘汰的只会是我们。”
“我注意过了,缥缈山是座仙气缭绕的大山,上面种满了各种仙草。但是守护缥缈山的山神却是个断腿,功力大打折扣。若是现在召集众多同伙吃了缥缈山,即使天族的追查下来,这么多的侵略者,到时候看他们抓谁去!”
无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贪婪。最后他瞄了一眼冰月:“你去不去?”
缥缈山啊……冰月回过神来,“去,这么诱惑的事情怎么不去?”
于是无熊秘密地召集了众多的饿鬼袭击缥缈山。许多妖怪和魔鬼听说了也想趁机捞点好处。
就在那天夜里,寒风呜呼哀鸣,月躲在厚厚的乌云后面,倒是识趣得很。
一群妖魔鬼怪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单凭泰鹏山神一己之力无从抵抗。请求的信号已经发出去,但是还没来得及赶来。
一时之间,鬼火四起,满山的烟火肆意蔓延,恍若白昼。生灵的哀嚎,侵略者的鬼哭狼嚎,生命的流逝。泰鹏山神一人孤军奋战,内心早已如同烧焦的仙草一样化成了灰。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黑夜中尤为的诡异,他消瘦而飘忽不定,泰鹏山神注意了好一会才认出来。
“是你?”泰鹏山神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愤怒、无尽的愤怒,他是曾经还对他好好的,没想到竟然是一头白眼狼!
冰月嘴巴外面还留了半截无须仙草,被泰鹏山神认出来的时候他也愣住了,随即冷汗刷刷地往下冒,眼睛眨了又眨,嘴巴的仙草掉落到地面,也许掉的是几百年的修行,也未曾知。
泰鹏山神扬起手中的拐杖,眼看就要砸到冰月的脸上的时候又猛地顿住了。“你不觉得应该解释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冰月转身就逃跑,消失在他面前。
他需要力量,他想要被人畏惧,但是他不愿意慢慢来,他才会急于求成。而且,他不想让无熊觉得他是一个正经的人,因此而瞧不起他。
“老头,看什么呢——”无熊趁泰鹏山神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给他重重的一爪子,泰鹏山神向前扑去,他的后背立马变得血肉模糊。
无熊没给他翻身的机会,紧接着一脚踹在他后背,“一个瘸子还瞎折腾什么?这时候赶紧逃命不就得了?非得送死!”
冰月躲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幕,一双大眼睛像汪汪的泉水,双手握着拳头。
“你这种垃圾,社会的败类,怎么会懂得使命感是何物?”泰鹏山神呵斥道。
“垃圾?”无熊仰天长叹,“我们只是出生比被人差了点而已,其他的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的。”他举起毛茸茸的爪子,长长的指甲在烟火中泛着光。
“还真是不自知!”泰鹏山神冷哼一声,“杀人、放火、掳掠、抢劫……你们有什么是没做过的?”
“什么没做过?”无熊想了一下,突然咦了一声:“经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了,好事,好事是我没有做过的。哈哈哈——”无熊得意地笑起来,防不胜防地就将泰鹏山神捞起来,然后张开嘴,露出长而锋利的獠牙。
“不要——”冰月大喊着冲出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熊已经开始吸食泰鹏山神。
无熊转过身,对着冰月,眼睛凶狠地盯着他,要是冰月敢和他抢,他一定会先把冰月杀死而是再慢慢地、无忧无虑地享用泰鹏山神这高深的道行。
无熊突然想起来,今天的冰月不正常,他抓着泰鹏山神的尸体,嘴角还挂着血迹,一双鹰眼中布满戾气:“你来过这里?你认识这老头?”
“没有。”冰月看着无熊手中的泰鹏山神,假装不认识。
当冰月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无熊就肯定冰月是认识他的,并且感情还不浅。
突然,无熊的手贯穿泰鹏山神的胸膛,血淋淋的手中抓着一样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他丢下泰鹏山神的尸体,一步一步逼近冰月。
“你要干什么?你站住!”冰月害怕地倒退,嘴唇在颤动,他厉声呵斥无熊。但是无熊一个健步扑上来,一手掐住冰月的脖子,趁冰月用嘴呼吸的瞬间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冰月的口中,然后用法术将那东西逼近冰月的肚子里面。
这是泰鹏山神的心脏呀!失去无熊的控制之后,冰月蹲在地上,使劲地扣着喉咙,但是除了口水,什么都没扣出来。渐渐地,许久没有流泪的他,眼睛模糊不清。
“没用的,你的身体很诚实。”无熊冰冷而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无比的畅快。
冰月又吐了许多口水,使劲地捶胸,扣喉咙,但是仍然无济于事。他的腹中有着泰鹏山神的血肉!即便恶心,就是吐不出来。最后他还是缓慢地转过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无论如此,他都是罪人,他再也没有脸面见她了。
泰鹏山神的尸体早已没有了生气,放大的眼睛之中,眼神流露出失望。也许是先有希望才会有后面的失望吧。
冰月走在被破坏得完全不成道路的路上,耳边全是妖魔鬼怪暴发户一般的魔性笑声。
“这下赚了,功力大增呀!”
“省了好几百年,明天到人间去潇洒潇洒!”
“看,我能化成人形了!”
“得了吧,丑不拉几的,还是变化原形比较好看。”
“真的吗?可人家好不容易变成人,还没过够瘾呢……”
“两只脚的人类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们四只脚的有情有义!”
“也是……”
突然,一道天火降下来,正中那群谈话的魔鬼。是天兵天将来了!
“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天兵天将来了,完了——”
他们已经乱作了一团,谁也顾不上谁,有的甚至踏着其他人的尸体上面跑过去。刚才他们还在说着有情有义呢!冰月浑浑噩噩地抬头,刚才他们说是什么来了?天空中的光芒大盛,刺伤他的眼睛,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突然,冰月猛地掉转身往回走,一直跑,一直跑,回到了那个位置。
只是哪还有泰鹏山神的身影?聪明的无熊应该也躲到哪里去了吧。冰月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路过他的妖魔鬼怪急冲冲地吼着:“傻了吧你?快跑呀,再不走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脑子坏了,等死吧!”
冰月还在原地四处张望,祈求能看到一点碎片。远处一只玉瓶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时候邹容与爱用它装酒喝。偶尔她还会给他喝杯。
只是他酒量不太好,邹容与便很少给罢了。但是这玉瓶,他还是很熟悉的。
冰月走上去,捡起玉瓶,发现里面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是泰鹏山神的。
“你回来作甚么?”泰鹏山神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来。
“你怪我?”冰月下意识地将玉瓶往外移,不敢太靠近自己。
“我没有怪你,那只是你自己想的。”泰鹏山神叹了一口气,冰月回来找他,说明自己能够信任冰月。“把我藏起来,别让天兵天将带走。”
“为什么?”冰月不解。
“不管带不带走我都是活不了的,天族不会为了我这么低级的神仙浪费多大的财力、物力。但是我想等一个人回来,你能帮我隐藏过去的对吧?”
“你还在等她吗?或许她早就忘记你了,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回来。你这么做会魂消魄散的,到时候连投胎转世都不可能了!”
“人都是生于混沌,归于混沌,我只是早一步而已。”泰鹏山神虚弱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他带着玉瓶躲在木屋的废墟下面,使出全部的法力用于隐藏他们的气息。终于躲过了天兵天将一夜的搜查。
野火还在燃烧着,烧了三天三夜,少了个精光,眼前好几处还在冒着青烟。冰月灰头土脸地坐着依稀还可以分辨出来的门槛上,旁边的门只剩下了四分之一,边边还被烧焦了。
在这个偌大的缥缈山,活着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后来又下了一场大雨,这是大灾难过后洗刷这个世界灰暗的雨。冰月被浇了个透心凉。
八月十五这一天,冰月远远地闻到了邹容与的气息,熟悉之中又带了陌生。他俶尔站起来,眺望着他们的马车。他们越接近,他的心就越慌张。
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邹容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要怎么样她才可以相信他所说的话。毕竟现在的他可是个劣迹斑斑的饿鬼。他焦躁地走来走去,他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但是他又怕邹容与没注意到泰鹏山神的玉瓶,他只好等着,等到亲眼看见邹容与发现之后再走。
伴随着邹容与的走近,冰月害怕一定会被她发现,到时候可能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不如冲出去,趁其不意逃跑。
所以才会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邹容与右手慢慢地握回,因果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