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房间内,熏香缭绕,一双眼睛俶尔睁开。“你终于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是刚好遇到邹容与醒过来还是时时陪着,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邹容与努力地撑起身体,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那男子说,“我求姑姑给我百花酿,这才救了你这条命。”
“你救了我?”许是久了不开口,邹容与声音沙哑得听不出来那是她的声音,她坐起来,又问“我睡了多久?”依稀中,她一直做着梦,反反复复,都是关于他。她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你都快睡一年了!”南荻说。他本来想等她醒了就好好教训她一顿的,谁知她不但不醒,还花了他一瓶百花酿!越想越气,结果邹容与睡了一年,看着她那可怜样,心中的火慢慢地灭了。
“谢谢你。”邹容与说。那个口口声声说贱民的人也会有菩萨心肠的时候,看来真是她的荣幸。不过睡了一年吗?那她岂不是已经走了三年?不知道樗里子他们会不会担心?正想着便要下床。
“快点走罢,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南荻双手抱胸,依靠着门口。“难道你还想和我打一架再走?”邹容与哭笑不得,他也忍心和病怏怏的她打吗?
辞别了南荻,邹容与速速赶回去,那时候樗里子和冰月正因为找不到邹容与而四处流浪。樗里子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掉头往回跑,冰月自然是紧随其后。
见邹容与扶着门框与他对视着,樗里子冲上前猛地抱住她,“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你害老子担心死了?”邹容与还是邹容与,只是比以前更瘦了。
邹容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我去给你找礼物了。”樗里子推开她,找什么礼物?谁稀罕你的破礼物。话还没有说完,见邹容与从虚空拿出一把弓弩,上面镶了大大小小7颗宝石,看上去华贵大方。
“是吗?”邹容与作势要收回去,樗里子一把夺过来,“送都送了,不要白不要。”手掂量着弓弩,非常有重量,若不多练习几次,恐怕不顺手。并且摸上去弓身非常细腻,并且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是南山的金丝木,非常的有韧性,并且用得惯了的话感觉会很不错。”随着樗里子摸向弓弦,她又接着说“这是那条恶龙的龙筋,保证不会断!而且我设计了一下,这把弓可以根据你自身的法力大小发挥不同的功力。”
然后邹容与又拿出一桶箭,是用上一次的黑铁做成的,一根根都沉甸甸的重。
樗里子听了眉开眼笑,“这是好宝贝呀。”见樗里子喜欢,邹容与松了一口气。冰月用嘴扯着邹容与的衣摆,她才发现冰月竟然长这么大了!
“我要赶紧试一下。”说着箭已上弦,弓如满月,对着对面山头射出去。只听轰隆一下,冰月吓了一跳,那山头已经被樗里子端了。樗里子这家伙法力大增嘛!樗里子一伸手,收回了刚才射出去的箭,又说了一句,“这真是宝贝呀。呐,给你樗里容与剑。”把剑抛给邹容与,目光在弓弩上面未曾移开。
“这弓弩还没有取名字吧?”樗里子问。邹容与无语地点头,他怎么什么都要取一个名字,偏偏他又没什么文化,取的名字不甚动听。“那就叫容与樗里弓吧。”
邹容与耳朵抽了抽,简直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随你。”反正它也是属于你的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接着弯腰去摸冰月毛茸茸的脑袋。看来樗里子没有怎么虐待它。
京都。皇宫。
刀剑相撞的声音一声快过一声,由远及近看去,竟然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双手拿剑将与他相斗的成年男子逼得手忙脚乱。事后,成年人男子喘着气道,“大人,属下已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
一阵掌声响起,“好!好!好!”从一旁走出来一个龙袍加身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当今圣上司徒邑熙。能让皇上一连说三个好,看来这男孩确实是了不得。“皇上!”男孩和他的师父向皇上行礼。
“父皇,你果然在这里!”一个小丫头出现在门口,是司徒瑢,她比上一次见长高了不少。而那小男孩是卫傕。
见司徒瑢进来,卫傕和他师父自觉地站到一边。司徒邑熙可是对他这个受诅咒的女儿格外的疼爱。
还记得有一年夏天,他不小心得罪了一位妃子,那妃子扬言要杀了他。司徒瑢突然就冒出来,挡在了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卫傕面前,“你敢!卫傕可是父皇要留着的人。”
一是妃子忌惮这个被皇上专宠的公主,二是确实卫傕自从杀了一头凶狼后皇上便命人照顾他,俨然一位父亲。
司徒瑢带走了卫傕,问他为什么被那个妃子刁难。卫傕红着脸支吾了半天,“因为……因为……我撞见了她和一个男人……”
老狐狸一般的司徒瑢自然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那这样的话她迟早要找机会把你灭口了。”司徒瑢风轻云淡地说,就好像他们在讲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啊?”卫傕的脸白了白?
“不过你放心,我既然应了那个人要关照你,自然说到做到。”司徒瑢拍着胸脯说。
“是不是容与姐姐……”卫傕小声地问,即害怕又期待。
司徒瑢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即不说对也没说错。等她要走的时候,卫傕叫住她“你什么时候见的容与姐姐?她还好吗?”司徒瑢老成地说,“这就不是你们小孩子该关注的问题了,好好学习吧。”
司徒瑢说话比常人早,智慧也过人,一些书连看不用看都讲得出来说的是什么。是以朝廷上下都把司徒瑢称为神童。谁知道她哪里止面上的这般年纪,早就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千年。
第二天,那妃子便被皇上一丈白绫赐死了。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了几年。又到了虚里的百妖祭,樗里子早已在门外大声催促走邹容与动作快一点。冰月站起来,已经有樗里子那么高,看上去威风凛凛。邹容与忍不住白了樗里子一眼,还不是他让自己带各种酒!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坐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左手掌心,到今天他仍然不明白当时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将军,该出发了。”树下面有一个男子开口,原来是卫傕的师父朱江。那少年握了下手,道“出发!”说着终身一跃,轻飘飘地下了树。
等到夜幕降临,虚里才真正热闹起来,欢呼声,尖叫声,猜拳声,歌声,口哨声,敲桌子的声音,应有尽有,无所不有。邹容与之所以同意来,只因为贪一口那些妖怪们拿来的酒,每一样都尝一点,好喝就多喝两杯。一直专注于喝酒,所以没多久就醉了。
冰月被其他妖怪灌了一壶酒,摇摇晃晃表演起醉步乱行。邹容与挥一挥手,冰月晃得她心烦。
一支军队在山里面转了很久,那个少年才开口说,“在这里扎营吧。”士兵们便立刻迅速简单地扎起了几个帐篷。“将军。那边有人声!”有一个士兵来报,“很多人的声音,好像在搞宴会。”
朱江听了说,“该不会是那个部落在这里聚居吧?”
“莫要理会。”卫傕是知道真的有妖怪一回事的,因此这个情况,他不能判断出到底是妖怪还是人类,切不可冒险。如果是妖怪,那么他们这群人可能都性命不保!想了一下,今天转了一天,也没看见什么庄稼等人迹,心不安起来,忙道“撤,快撤!”那些十有八九是妖怪,听士兵报开宴会,那指不定有多少妖怪呢!
虚里那边,有妖怪出来解手,鼻子却嗅到了人味,一阵风冲过去。卫傕反应快,拔出剑去挡,只是那剑在妖怪的利爪之下立马就断成了两节。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不过还好训练有素,稳定下来后个个拿着武器对着那个妖怪。
“哈哈,没想到今晚果真是一个好日子,还可以打打牙祭。”那妖怪大笑起来,呼出一股酸臭的气味。
朱江一边向卫傕仍两把剑,一边叫他,“将军,接剑!”卫傕抬头,脚尖轻点,跳上去接住朱江扔过来的剑,顺势落下,劈在了妖怪身上。那妖怪以为这些人类应该对他的出现吓坏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竟然不怕,还趁机砍了他一条手臂,顿时大怒,剩下的三条手臂对着卫傕左右开弓。
很快,其他妖怪也被吸引过来,逮住士兵就要咬。樗里子扶着烂醉的邹容与过来看热闹,眼睛看见人类为首的那个有点眼熟,便推了推邹容与,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和邹容与在一起,他见过的人她应该也见过吧。
邹容与艰难地撑开眼皮,“我看谁敢动他!”一句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在升调,到最后那个“他”字把众妖怪都吓到了。卫傕看见邹容与步履蹒跚地从众妖怪中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今晚的她因为醉酒的缘故,格外的妩媚。
她看着卫傕,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一手抚上他的脸颊。“妖孽,休得无礼!”朱江呵斥道。但邹容与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呵呵,他是我深爱着的男人。长缺......”樗里子没有听到最后两个字,单凭前面这几个字就已经让他脑袋嗡嗡地响了。
卫傕看着她的容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这就是妖怪的寿命?他扶着她,轻声道“你喝醉了,”嘴里还念着别人的名字。
“你们不吃,我们吃,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有一个妖怪带头喊道,其他妖怪也跟着喊了起来。“谁敢!”邹容与从虚空拿出那把樗里容与剑,锋利的剑刃闪闪发光,明眼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剑里面已经蓄满了法力。谁要是胆敢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樗里子手里已经拿着容与樗里弓,冰月也竖起毛发,随时准备打架。
邹容与的法力有多厉害,他们是见识过了的,现下不敢轻举妄动。因着那一年的仇,熊瞎子一直对邹容与怀恨在心。今天终于让他逮找了机会,遂鼓动其他妖怪与邹容与为敌。
“可是不能因为区区几个人类反目成仇呀。”有妖怪小声地说。
“她都不念我们妖怪之间的情谊,你又何必放在心上?”熊瞎子道说着冲向了邹容与。卫傕绷紧了神经,拦着邹容与的腰,提剑就要刺过去。怀中的人冷哼一声,手中的樗里容与剑抬起来,轻轻一划,空间仿佛被划开了一般,那熊瞎子竟然找不到出口,众妖怪看着直着急。
这是她新修炼得得法术,“空间分裂”。
“若你们觉得破得了这法术,你们就尽管上来。”樗里子冷眸扫了一眼众妖怪。熊瞎子尚且不能够,那他们自然是没那个本事。是以没多久便逃的一干二净。邹容与剑又一挥,把熊瞎子放了出来。
“你走吧。”樗里子知道她的意思,便代替她对熊瞎子说。那熊瞎子不服气,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得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多谢救命之恩。”朱江领着众士兵对邹容与和樗里子道谢。樗里子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卫傕跟前,怒气冲冲地说,“抱够了没有!”
卫傕知道樗里子的名字,心里竟疑惑起来这个长缺究竟是谁。樗里子一把抱起邹容与,“你乖乖地别动,不然待会打你。”邹容与小声地说,“带他们到我们那里。”最后竟然睡着了。樗里子知道邹容与这是担心那些妖怪又返回来吃他们,当下只得恶声恶气地说,“跟我来。”
又见几个士兵被咬伤了,走路困难,又凶巴巴地叫冰月“小崽子,你背他们。”冰月一脸傲娇地别过头,脚步却走向那几个士兵,卫傕帮忙那几个士兵上了冰月的背,道了声多谢。
“谢什么谢,又不是我要救你们。都是这个烂好人。”樗里子抓着邹容与手臂的手紧了紧。转眼又看见那几个伤兵摸着冰月的毛,特别的喜欢,又道“你们悠着点,这畜生平时只让容与骑,待会把你们扔下来可别怪我。”那几个伤兵便不敢再乱动了。
到了明月湖,放好醉得不省人事的邹容与,后,樗里子丢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没好气地说“你们自己看着办。”说着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