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傕解开腰带,绑在邹容与的伤口,然后把她背出去。刚才,那个黑衣人是往墓穴里面去的,说明他还没有离开,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邹容与带出去。
邹容与不算重,反而是很轻,并且自己没有受伤,但是为什么他每一步走出去都那么艰难?胸口疼得要裂开。冷汗冒出来,像雨落在脸上。
“放我下来。”邹容与道,她察觉到卫傕很艰难地在走。
“别急,到前面那个村子就放你下来。”卫傕咬着牙说,“容与。”
“嗯?”邹容与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我能不能拜你为师?”卫傕犹豫了很久才说。
“好。”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好像特别了解他心中所想一般。
坚持又走了一会才终于把邹容与放在地上。只见邹容与双眼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她自己的手,“怎么了?”
邹容与摇摇头,“找一个地方,我要给自己疗伤。”
卫傕这才开始打量这个村庄,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许多的人影,看着让人毛骨悚然。卫傕往前几步看,才发现原来都是假人。重新背起邹容与,找了好久,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这个村子怎么回事?”卫傕皱了一下眉头。
“都死了。”邹容与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墓穴的万骨坑就是这个村子里面人。”
“什么?”卫傕震惊地停了下来,什么人竟然丧心病狂道如此地步!
浓雾之中慢慢亮起一点昏黄的光,“到那里去。”
“那里?”卫傕看着头皮发麻,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面竟然亮着一盏灯,是在是恐怖。
“她是人。”邹容与又说,声音比刚才虚弱了点。
听她这么说,卫傕才往那里走去,还没进门就带着邹容与跌倒在地。“对不起,有没有磕到哪?”卫傕扶着邹容与问。
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迈的老妪,她衣衫褴褛,脸上还长着狰狞的斑。一双眼皮松弛的眼睛看着地上,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哪里来的两位客人?”
“阿婆,我们路过这里,希望阿婆收留一个晚上。”卫傕担心邹容与撑不下去,忧心忡忡地说。老妪看见邹容与素色的衣裳上面全是血,腰间绑着一条突兀的腰带,“呦,这小姑娘伤得不轻,快点把她抱进来。”
老妪让了身,卫傕便抱着邹容与进来,放在那唯一的一张床上。只是——床上竟然也有一个假人!卫傕身体僵硬着,犹豫着要不要把邹容与抱走。
“我把我老伴拿开,不然碍着这个小姑娘了。”老妪挪过去,伸手颤巍巍地小心地拿走假人,然后怜惜地将假人安放在凳子上。才幽幽道,“我这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就只剩下我这老太婆,所以我做了这下假人,好让它们陪陪老太婆。”
“你安心疗伤,有什么情况我看着。”卫傕将邹容与扶起来靠着床头。
“小伙子,你脸色可不太好,没事吧?”
“我没事。”卫傕扯了一下嘴角,“阿婆,你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妪叹了一口气,“几年前,这里的人们还很健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某一天,人们都纷纷发病了,上面的人说是感染了瘟疫。后来来了一个人,说是活神仙,能治好我们。但是没多久,就全死了,还不让他们入土,说是会传播到别的地方。”
“那个人是谁?”
“我老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这几年我靠吃村民家的存粮活着,过不了多久我也该去了。”
“那你怎么没死?”卫傕心中想问,但是觉得这样不太好,结果邹容与却问了。
那老妪愣了一下,无神的眼睛望着邹容与,“是啊,我怎么没死呢?”
“把当时的情况说与我们听。”邹容与勉强在桌子边坐下来,同时将卫傕的腰带还给他。
“小姑娘,我说了,我老了,记不得这么多。”
“是吗?”邹容与冷冷道,双手旋转,两手之间出现一个明亮的像镜子一般的东西。邹容与拿它对准老妪,老妪这几年都是生活在弱光之中,突然被这强光一照,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睁开眼睛看着这里!”邹容与冷声道。
“你身体受了伤,切不可强行用法术。”卫傕担心地说。
老妪适应了一下,眯着眼睛看邹容与手里的东西,强光刺激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没一会,卫傕从邹容与手里的东西上面看到一副画面,是一个村庄,上面人来人往,辛勤耕作,一派欣荣。
没多久,那些百姓都躺在床上,应该就是老妪说的都生病了。田里的地也没有人耕种。接着官差们簇拥着一个人来到这个小村庄,还没等他们看清楚,邹容与手中的东西被什么叮地一击,变成烟雾散去。
卫傕就要去追那个人影,邹容与叫住他,现在的他们不是那个黑衣人的对手。他现在就只是把他们当做老鼠,还是被他这只老猫玩弄于掌心的老鼠。
“我现在的法力一时半会修复不了因果镜。”看来那个黑衣人是故意不让他们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这老妪年纪大了,竟然记不得前几年那个人的面貌!
“姑娘你没事吧?”老妪看见邹容与嘴角有血溢出,伸出手,想要拿袖子擦干净。
邹容与举起手挡住了她,另一只手放了一个纸人出去。“待会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你跟不跟我们走?”
“走?”老妪苦笑,“这里就是我的命,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
“阿婆,这里很危险,你就跟我们走吧。”卫傕担心刚才那个黑衣人会返回来伤害老妪。
“这个村子里的人多半可能是惨死,而你就是解开这谜题的线索,你确定不跟我们走?”邹容与继续说。
“什么?”老妪不敢相信地说,“可是我们在这里平平静静地生活,谁会想要害我们?”
邹容与冷笑,“这个村子接近万年前的古墓苏飞之墓,加之这里地势地下,气体终年流出去,形成了瘴气,是养尸的好地方。而你们一味地相信外人,殊不知是被别人利用了还对他感恩戴德!”
“此话怎讲?”卫傕听邹容与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但是邹容与怎么知道这么多?她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他人害死这个村的村民?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家因为临近溪流,所以喝的是溪水,而其他居民这是喝井水。”
“你是说井水被人下了毒?”
“没错。”
“可是阿婆的老伴也生病了。”
“这不难解释,刚才的画面上,她老伴去村里的人家聊天,喝了他们的水,而老妪待在家里搓玉米,一直没有出去,才会幸免于难。”
“天呐,作孽呀——”老妪悲怆地哭起来。
“你跟我们走了,我们才可能保护你,等因果镜修好了,自然可以看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邹容与淡淡道。
“桀桀桀,果然是一个聪明得姑娘。”屋子外面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卫傕提起无名赶紧跑出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站在树梢,风吹动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终于出来了吗?”邹容与冷冷道,手中的樗里容与剑扔给卫傕——他是使双剑的。
“我让你和你丈夫一样,做一对鬼夫妻如何?”
“然后为你傀儡是吗?”邹容与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那黑衣人只是桀桀桀地笑着,从树上俯冲而下。
“我杀了你——”老妪拿着一根扁担从屋子里面冲出来,卫傕和邹容与抢先欺身近黑衣人。老妪便举着棍子无从下手。
黑衣人掌风凌厉,同时使用法术,邹容与身负重伤,现在的她不是他的对手。樗里容与剑与无名不同,它是可以吸收敌人的法力,转为己用,但是使用者自身要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否则敌人的功力反而会侵蚀使用者。
樗里容与剑不断地吸收黑衣人的功力,已经快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但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卫傕可以感觉到樗里容与剑所吸收的法力通过他的双手,流进无名里面,然后无名爆发出来,给了黑衣人意想不到的一击。
“切,明明是一个人类。”黑衣人转身将更多的攻击打在卫傕身上。邹容与眼眸一沉,没有刻意去吸引黑衣人的攻击。于是,卫傕手里的无名以更快更大的速度爆发出樗里容与剑吸收的法力。那个黑衣人讨不到半点便宜。
“嗖——”这是一根黑色的箭没入黑衣人的胛中。
终于来了,邹容与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个黑衣人将樗里子来了,意识到不妙,只能赶紧找机会逃跑。
“靠,居然让他跑了!”樗里子拿着容与樗里弓气氛地说。
“你有没有事?”卫傕扶住邹容与,后者摆了摆手,“休息一下就好。”
没过几分钟,邹容与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鸟的长啸,脸色一白,“快走!”说着和樗里子带着卫傕和老妪腾云离开。
“风怎么这么大?”樗里子努力稳住身体。
“是酸与鸟。”邹容与脸色依旧凝重,这是酸与鸟扇动的大风。莫非酸与鸟平时就在这里附近?莫非这里是他们的据点?
不知飞到了哪里,感觉风小了许多,几人找了个地方落脚,樗里子几乎是摊到在地。“累死老子了!”此时天已蒙蒙亮。
邹容与忍住,小声地咳一口血,没想到还是被卫傕发现了,“樗里!”卫傕一把拉住樗里子,“快给容与疗伤!”
樗里子脸色也凝重起来,这家伙带着重伤飞了一夜,愣是一声不吭!
“这姑娘当真让人心疼。”老妪看着邹容与脸色惨白,昨晚是出了多少血呀!
“阿婆莫要担心,容与不会有事的。”卫傕安慰老妪,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樗里子收回法力后扶住邹容与,抱起她往城里面去,“找个客栈让她休息。”卫傕便快步上去,先找好了客栈,然后引领樗里子进去。
“你去给她买一身衣服。”樗里子放好邹容与,在她床边坐下来。卫傕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邹容与,讷讷地点了点头。
街上的成衣店还没有开门,卫傕便先去买好了早餐,并叫他们拿去樗里子他们所在的客栈。随后自己就赶去买衣服。
看了半天,竟然没有自己看得上的,所以辗转了几间店。一般女子都难得有这么高的,所以成衣店很少这么长的衣服,卫傕的挑选范围又缩小了很多。
“公子莫要再挑了,这件就是小店最好的衣服了。”店家从里面拿出一间浅蓝的衣服,无奈地递给卫傕。卫傕看了甚是喜欢,道“好,就是这件。”买好邹容与的衣服之后,卫傕才选了件自己的。昨天邹容与受伤,他背着邹容与,衣服上全是邹容与的血。最后给老妪也带了一件颜色比较深得。
待卫傕回去的时候,樗里子正要喂邹容与喝粥。邹容与拿过他手里的碗,自己来动手。
“得,难得老子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可怜可怜你,结果你不要,那你自己来吧。”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突然良心发现?那是不是说你以前都是没良心的?卫傕耳朵抽了抽,走进去,将衣服递给她,“不知这衣服你可喜欢?”说着示意樗里子和自己出去。
邹容与放下碗,使用法术将衣服换上,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穿上身后,因为太高的缘故,露出了脚踝。邹容与又用法术变了变,稍微改了改,结果才满意地坐下继续喝粥。
“卫傕。”樗里子盯着邹容与说。
“什么?”
“我第一次发现你还是挺有眼光的。”
老妪也换好了衣服,梳洗了一番,走进来的时候他们差点以为是哪里来的老妪呢,根本认不出来!
“我没事了,回去吧。”邹容与放下碗。
“你是怕她担心。”樗里子望着邹容与,眼里全是无奈。
回到京城,要分开的时候,樗里子难得心情大好地说“卫傕,明天晚上我们在府上搞事情,你来不来?”还没等卫傕开口,樗里子又赶紧说,“首先声明,若是你带着那个贱人来的话,我们是绝对不欢迎的。”
“好。”卫傕点头,转身回了将军府。身后是樗里子和司徒瑢斗嘴的声音。
“阿婆?快请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能不能好好说话。”
“那得看对象。”
“活腻歪了是不是?”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