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脸上笑吟吟的:“当然可以,实不相瞒,这家做出摇粒绒低成本生产方案的公司,同样是我投资的。现在正在小规模试制,预计半年后可以形成规模生产能力。我非常看好这个面料的前景,这家公司目前正在同法国迪卡侬谈合作。”
柳井正抚摸着柔软而温暖的的摇粒绒面料,心中举棋不定。
他也同样看好摇粒绒的市场前景,自从这种面料诞生一来,就是高端户外服饰内里的不二选择,其保暖性、舒适性、吸水性,各方面的性能都可以秒杀羊毛和棉织品。
摇粒绒的性能极佳,之所以没能得到大规模应用,就是因为成本问题。
因制作工艺复杂,目前摇粒绒价格奇高,哪怕是maldenmills最低端的摇粒绒面料,也要1500日元一米,使用摇粒绒制作的成衣,成本就要3500-4000日元,动辄上万甚至数万日元的价格,使这种优秀的面料只能应用于小众市场。
优衣库此前就卖过摇粒绒的成衣,售价5000日元左右,购买的人不是很多。但柳井正对这种人工面料非常痴迷,认为只要成本降下来,摇粒绒就一定有市场,会成为优衣库的爆款。
爆款对于时尚快销行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优衣库成立这么多年,能称得上爆款的产品寥寥无几。而如果能够把摇粒绒这种面料打造成优衣库的专有爆款,对于优衣库将是决定性的促进。
因此,两三周之前,迅销便在自己的研发中心开始试制成本更低性能更好的摇粒绒。研发出生厂工艺后,再找不同地区的生产厂家进行代工生产,争取用一年的时间能够把摇粒绒生产商品化。
但现在,自己刚刚决定大举进入摇粒绒产业,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拿出一沓布料,说我们已经试制成功了,成本更低,而且还有可能和自己的竞争对手合作,你说憋屈不憋屈。
如果失去了先发优势和成本优势,摇粒绒再好,未来再火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桑,这些面料我能否带走?我想要测试一下他们的性能,如果能够过关,优衣库可以和对方达成长期战略合作。”柳井正考虑良久,开口道。
张晨摇摇头:“抱歉,柳井会长,对方还没有正式公布,这项工艺和产品还处于保密期,拟申请专利,正在做专利审查。我毕竟只是投资人,不能替对方做主。不过,我会把你的期望向对方转达。获得对方同意后,才能把样品交给迅销检测。”
柳井正略感失望:“好吧,有消息后,还烦请zack君第一时间通知我。”
张晨含笑应允,柳井正心事重重的告辞离开。
柳井正一走,张晨马上抄起电话:“爸,牛皮我可是都吹出去了,你们要是在一个月之内,搞不定原材料的稳定性,我只能从东瀛东丽进口原材料了。”
摇粒绒的生产,技术没什么难的,主要是工艺太复杂加上对聚酯原材料的要求对现在的华夏来说有些高。
摇粒绒从本质上来说,就是聚酯纤维,也就是华夏人熟知的涤纶。
早在五六十年代,涤纶制品就在华夏大行其道,那时候用涤纶在华夏被称为“的确良”。
进入九十年代后,因为涤纶自身存在的缺陷,华夏人开始嫌弃以涤纶为原材料制作的衣服,棉麻等天然材料开始复兴,涤纶也从备受追捧的宠儿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垃圾。
但实际上,涤纶是聚酯纤维的统称,不同的生产方式和工艺及配方,所生产出的聚酯纤维类型也是不同的,摇粒绒同样也是涤纶的一种。
有了聚酯原材料后,各个生产厂会先把原材料通过各种工艺纺成长丝,然后在通过纺织厂进行纺织、染色、拉毛、梳毛、剪毛、摇粒等一系列复杂工艺,最后生产出合格的摇粒绒。
尤其是摇粒,由于多了这一道生产工序,成本上涨了不少,生产效率也下降了,是摇粒绒售价居高不下的一个重要因素。
但这些工艺难不倒华夏的纺织企业,华夏的纺织业现在虽然不景气,众多国营工厂濒临倒闭。但华夏纺织业的底蕴积淀还是有的,沿海部分民营企业早就掌握了摇粒绒的生产工艺,之所以性能不能满足要求,除了品控不够严格、生产工艺粗糙外,最主要的因素是原材料质量和配方的差异。
目前出货量比较大的几家化工公司,主要是杜邦和东丽。前者自不必说,后者是东瀛国内最大的化工业企业之一,技术实力非常强悍,生产实力在世界范围内都能排的上号。
maldenmills也同样是找这两家公司购买的聚酯长丝,再加上其自身技术壁垒,才生产出世界上性能最优的摇粒绒。
前天张晨听说柳井正要来见他后,就想到了优衣库的拳头产品――摇粒绒。优衣库靠摇粒绒实现最大飞越的故事早就成了各大商学院必学案例,张晨在前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优衣库已经成了摇粒绒的代名词。
因此,听到柳井正这个名字时,第一时间就想到,如果想要在与优衣库的合作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成为优衣库低成本摇粒绒面料的供应商,是最好的选择。
张晨也曾想过,是不是让老妈正在搞的绫致时装抢先把低成本摇粒绒产品推向市场。但仔细一分析,根本没有可操作性。
一来,摇粒绒本身的特性决定了更为适合运动休闲市场,而这个市场对于目前的华夏来说,几近于零。
二来,单凭老妈和那两个丹麦人搞的绫致,就算有了摇粒绒这个大杀器,想要打入国际市场快速垄断时尚快销行业也几乎是痴人说梦。
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基因,张晨对绫致旗下的jackjones、only、veremoda这三个牌子的定位非常明确――喜爱时尚的18至30岁的年轻男性和女性。
在这个市场中,至少在国内,尚没有最直接的竞争者。依托于华夏经济的飞速发展,年青一代对于时尚和美也有了新的需求,尽管这种需求非常初级,却很强劲。因此,各种花哨修身的时尚着装是未来十年内的主流。
优衣库走的却是另一条路线,秉承极简主义,只做基本款,注重功能性和技术的先进性的同时以较低的价格面向全年龄段客户。
优衣库在东瀛的定位非常准确,这个国家早就已经是发达国家,普通人的运动休闲需求比较旺盛,审美品位趋于成熟,长期的经济停滞又让消费者更加看重性价比。
优衣库在短短五六年的时间中,从一个地方作坊变成东瀛最大的快销公司,和他的自身定位更加切合东瀛本身的时代需求是分不开的。
摇粒绒这个面料,也只有在优衣库,才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迪卡侬搞摇粒绒不比优衣库晚,成本比优衣库更低,却没有凭借摇粒绒成为大赢家,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只是摇粒绒成就了优衣库,更是优衣库成就了摇粒绒。
因此,张晨有了这个想法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老爹张国强,向他咨询聚酯纤维的问题。没想到老爹一听自己说的,非常感兴趣。现在化工二厂正在开发新产品,如果聚酯纤维这条路能走通,当然再好不过了。
聚酯材料的生产对于科洛托来说,不是什么技术难点,难点在于控制聚酯纤维原材料的成本和质量稳定性。
国内涤纶市场在未来也是过两千亿的市场,如果能够通过生产高质量摇粒绒打入这个正在快速增长的市场,对于科洛托来说,也是难得的机遇。
张国强自然非常重视,找研发部门估算了一下,完成技术攻关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纺织厂那边完善摇粒绒的针织工艺也差不多需要这么多时间。
“到月底前,至少能做出五个实验批次,松昌纺织的人也都在现场待命,到时候他们会负责最后的生产制作。你还是要让人盯一下他们,我让他们把技术参数尽快提给科洛托,到现在他们也没动静。你说牛皮吹出去了,是怎么回事?”有了事业,张国强的精气神变得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对于老爹的这种变化,张晨自然乐见其成,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老爹适应新角色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多了。
张晨嘿嘿一笑:“我和东瀛人说,现在我们已经搞出了摇粒绒的低成本生产方案,成本是maldenmills的三分之一,正在申请专利。他一听就慌了,想要把样品拿走检测,如果合格,会找你们合作。”
张国强纳闷:“样品?现在东西还没出来呢,哪来的样品?”
张晨憋着笑道:“我昨天让人去一家户外用品店买了十几件冲锋衣,里衬都是maldenmills的摇粒绒,把里衬拆下来裁剪后,不就成了样品吗。”
张国强吓了一跳,“啊?你胆子够大的,万一进展不顺利,时间赶不及怎么办?”
张晨眨了眨眼:“所以啊,爸,你们可要抓紧时间,不止要把东西搞出来,质量也不能比maldenmills差。”
――――――――――――――――
时隔半年多,再次回国,站在国贸大厦楼下,刘金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班长!怎么不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刘金龙耳边响起,刘金龙不看也知道,是吴天。
他们几个都是昨天刚刚从美国回来,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来到公司报道。
“哦,马上就进去。”刘金龙回过神,对吴天笑了笑,“对了,老板还是不在?”
吴天一边走一边点头:“嗯,我刚跟老板汇报了一下,他好像在东瀛。让我先和托马斯对接一下,把家里的安保先接手起来。”
刘金龙点了点头,没说话。
保护老板家人,其实是个肥差,待遇不低,工作轻松,也没有什么危险。更重要的,和老板家人搞好关系,说不定比和老板搞好关系容易得多。
但自己怎么就这么提不起劲儿来呢?
“吴经理,我想跟你说点事。”刘金龙客气道。
吴天连忙摆手:“班长,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没人的时候咱们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有什么事?是不是想请假?”
刘金龙笑了笑:“不是想请假,小天,我有话就直说了。你觉得这次在特拉维夫的这段时间怎么样?”
吴天想了想:“还不错吧,不过我这次主要是理论训练,不如你们那么刺激。”
刘金龙呵呵一笑:“刺激,没错,是挺刺激的。小天,我有个想法。我想成立一个真正的安保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吴天眨了眨眼:“我觉得挺好啊,此前老板不是也说了,欢迎咱们创业。”
刘金龙沉默了一下,“我说的是真正的安保公司,有武器许可的那种。”
吴天吓了一跳,“啊?怎么可能?国内根本不允许私人持枪。”
刘金龙点点头:“是的,我明白,所以这个公司我想注册在国外。我打听过了,在巴哈马注册一个类似的安保公司很容易。”
吴天对刘金龙太熟悉了,看到刘金龙的表情,吴天心中明白,自己这个老班长不是在开玩笑。
同样,刘金龙对吴天也很熟悉,不等吴天开口,刘金龙便道:“我有种预感,这世道未必还会像现在这么太平。当然,咱们国家应该还没问题。但中东是个火药桶,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极为严重的冲突。我们国家在很多中东国家以及欧洲、美洲都有投资或建设项目。这些项目至少也要有人看护,我觉得这是个商机。”
吴天面色逐渐严肃起来:“班长,你真想好了?你和嫂子提起过吗?你现在可是拖家带口的,待遇又不错,冒险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