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桢推开窗,头顶星月璀璨,夜空浩瀚。
下方云雾缭绕,透过万里高空的雾气,只见高耸巍峨的山水化为地面上的道道细线,交叉、分散、延伸,形成奇特的脉络。
身处鲲鹏之上,遨游太空万里,再默诵逍遥游文篇,他忽的心有感悟。
“逍遥”意谓之优游自得,“逍遥游”则是没有任何束缚、自由自在。
而他阅读通篇,仔细揣摩,发现整篇文章都在讲述需怎样达到逍遥游的方法。
从对比许多不能“逍遥”的例子说明,要得真正达到自由自在的境界,必须“无己”、“无功”、“无名”。
只要真正做到忘掉自己、忘掉一切,就能达到逍遥的境界,也只有“无己”的人才是精神境界最高的人。
不能为物所滞,要把无用有用,志在不受任何拘束,追求优游自得。
此时,身处万里高空,头顶星河璀璨,脚下千里江山,他心内忽有一种融于天地间,是非齐一,物我两忘,挣脱一切束缚,逍遥而游的奇妙之感。
此种心境玄之又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他处于这种心境,逍遥而游,遨游太虚之中时,他体表纹的那篇逍遥游,有文字一个个依次亮起,金光璀璨。
他持续此种心境时间越长,亮起的文字则越多,最后整篇文章大放光明。
八百零三个蚊蚁小字穿透衣衫,飞离他的皮肤,在空中游动,如八百零三只蜉蝣绕着他旋转。
八百零三只蜉蝣游动之间,空间荡起微微波纹,时间似乎也停顿不前,似乎跳脱所有束缚之外,逍遥而游。
八百零三个绕宋桢悬游的文字散发金光,他位于金光之中,映衬的神采奕奕,如同神人。
然后不时有文字穿过他的皮肤,进入体内,溶于他的气血、筋骨、经脉、窍穴、魂气。
待文字一个个尽数溶于气血、筋骨、经脉、窍穴、魂气,金光消失,房间内再次恢复平静。
良久,宋桢睁眼,望了眼头顶星空,脚下山河,还有这小小一方木屋,只觉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遨游太虚,身融天地,一念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天地间无不可去之处。
恍惚了一阵,他坐回床上,忽心有所感,忙内视人身小天地。
只见人身小天地的夜空中密密麻麻如星的文字,其中有一整篇的文字都闪烁金光,鲜活灵动,正是那一篇逍遥游。
另有四字也闪烁金光,与这整篇逍遥游交相辉映,正是那篇金刚经中被炼化的‘电’‘幻’‘梦’‘影’四字。
愣了片刻,突然心内狂喜。
以前努力炼化一字都不可得,今晚怎么突然就炼化了那么多字,这得多少神通啊!
想了一下,他觉得事情如此奇异,定然和刚刚那场似虚似实的梦境脱不开干系。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要看看这些字都有什么神通!
运行天行浩然养气篇,魂气运转,注入逍遥游的逍字之上,魂气流淌过逍字后,没有反应,继续流淌到遥上,然后如溪水流经一个个石块,最后把整篇文章八百零三字冲刷一遍。
之后,他心有明悟,只觉挣脱束缚,超脱于天地。
他看了眼窗户位置,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到了窗户边,四肢未动,只是心念到了,躯体便到了。
念达身至,超脱天地,逍遥而游。
原来如此!
不是单一的文字便带有一种术法神通,整篇逍遥游才是一门术法神通,是一门关于身法的术法神通。
他还想再次施展一下逍遥游身法,体验、揣摩一下此身法的奥妙,但他惊讶的发现,丹田魂气已经枯竭。
令他更惊讶的是,他发现此时的修为莫名其妙的已到了洞府境。
达到洞府境修为,魂气也只够施展一次逍遥游,而且他感觉因为魂气的稀少,令逍遥游也有了距离限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逍遥而游。
但即使如此,这也不妨碍一波又一波的惊喜,让他幸福的有些晕眩。
缓了一缓后,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那场入定一般的梦境有关。
所以才会炼化了整篇逍遥游,获得了逍遥游身法,令修为也到达了洞府境。
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他告诫自己勿骄勿躁。
默默躺回床上,默念天行浩然养气篇,并运行功法,回复魂气。
先生们虽然不愿意传授他术法神通,不想他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但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摸索出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今晚的逍遥游还有晋阶洞府境,都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与鼓舞,虽然身体依然羸弱,但他在修行路上却结结实实的迈出一大步。
他相信,若修行有成,定然有解决身体羸弱的方法。
不知是心情放松下来,还是达到洞府境的原因,他今晚很快困意袭来,陷入沉睡。
……
清晨,宋桢突然被噩梦惊醒。
梦中,他处于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忽然有一只眼眸近在咫尺的睁开,淡漠无情。
眼眸巨大,与他整个人等高,瞳仁在黑暗中发出绿幽幽的冷光,瞳孔漆黑如墨,倒映出他的身影。
一股凶厉、久远,如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令他整个人分崩离析,化为碎片。
他喘息不止,心脏咚咚剧烈跳动,摸了下额头,满是冷汗。
咚咚!
依然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的宋桢悚然一惊。
“宋师兄,起来了吗?”
外面响起曹云鹤的声音。
听到曹云鹤的声音,他放松下来,暗骂自己真是一个胆小鬼,不就是一个噩梦嘛,也能吓成这样。
他答应一声,忙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有曹云鹤在,他们住的房间自然不会差,在第三层楼,全是布置素雅有格调的房间。
走出房间,走廊上许多士子走动,宋桢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甲板上,就见日出东方,云蒸霞蔚,幻紫流金,一望无际的云海渡了一层金光,极为绚烂璀璨。
在万里高空之上看日出的机会可不多,三层楼的甲板上不少士子都在呼吸吐纳,以朝气温养自身经脉。
姚雄镇在一众士子中,极为显眼,如鹤立鸡群。
因为只有他背对朝阳,倚靠着栏杆,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拿一酒壶,不时仰头痛饮一口。
见到宋桢与曹云鹤一起过来,姚雄镇目光落在宋桢身上,微微一顿,感觉宋桢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你今天看着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宋桢以为装束不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是昨天那身打扮,并无异样。
姚雄镇道,“说不上来,一种感觉。”
曹云鹤接道,“刚才看到宋师兄的第一眼,我也有这种感觉。”
虽然两人说的不清不楚,但宋桢却理解了二人的话,且知道造成这种微妙感觉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他修为到了洞府境的缘由。
他也没有隐瞒二人,道,“可能是因为我修为到达了洞府境吧。”
姚雄镇、曹云鹤二人一脸惊讶。
“你洞府境修为了?”
“昨夜在鲲鹏之上晋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