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如月无奈道:“陛下,您该称‘朕’的。”
“在你面前,我称什么‘朕’,平白生疏了。”
越音这样说道,手在曲如月的腰上滑了滑,笑着说道:“皇后想说什么事,朕――”
他特地加重了语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曲如月,显然是一副求表扬的得意神情,“――朕听着呢。”
曲如月对他这样的语气真是又无奈又好笑。但这样端着“求表扬”的神情的原因又是异样的可爱,于是曲如月仰头,在他嘴角上轻轻碰了一下,随即连忙收回了脑袋,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抵住了越音想要再靠过来的脑袋。
“好啦,说正事。”
越音听话地不去碰她的唇了,手上却不规矩,在曲如月的腰身上滑动,带着一点酥麻的感觉,笑着说道:“好,你说,我听着呢。”
曲如月怕痒极了,被他这样在腰身上摸来摸去,哪里自在得了?于是不免左右动了动。“――越音!不要闹了!”
然而声音娇俏,越音一下子将她搂在了坏了,声音低哑,“乖,别动了。”
曲如月已经察觉到了身下的炙热,她伸手推了推他,起身坐到远处去,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恨恨地一跺脚,“这还是大白天呢,怎么就……”
越音深深地呼吸了两次,将心里那股邪火压下去了,抬了抬手,“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一时竟不曾控制住。――好了,你若觉得坐在那儿安全些,便坐在那儿罢。你方才说,是什么正事儿来着?”
曲如月见了他这幅禽兽的模样,原是脚步一错,就要走的,如今见他问起来前来的原因,这才将寒霜的事情给想了起来。
“都赖你!”
她眼风扫了一眼越音,哼道。
越音笑了一下,顺毛,“嗯,是,怪我。”
曲如月瞪了他一眼。这方才说起来了寒霜在心中所说的事。
她道:“凝生寄了一封信来,是近来锦绣发生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母君昏迷不醒,朝中已是蠢蠢欲动。我那七皇叔,动静闹得最厉害。”
越音道:“怎么了?”
曲如月将寒霜在信中所说的东西说了出来:
“――现在京中已经有了两两相对的局面,长姊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我尚且不知,但就寒霜所写的情况看来,京中情形怕是不妙。――顾怀渊因着身体的原因离开了京城,如今京城中能够镇得住场子的人不多。老一辈的都老的老死的死,若是曲柏的事情不曾败露出来,或许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稳住京中的局势,但曲柏既然事败,那京中的局势可就微妙了。”
越音挑了挑眉,“的确是这个道理。――那寒霜希望你怎么做?”
说到这里,曲如月的眉头皱了皱,
“她希望我们为她找一味药。”
越音的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当寒霜去见曲维晟,正式确定要进入他的阵营之后,找曲维晟要了那味药方。
――正是治疗顾怀渊身子的那一张。
那药方上所用的药材大多闻所未闻,什么百香果,什么芙蓉连,没有一样叫人熟悉的名字。寒霜先前以为这定然又是曲维晟的缓兵之计,拿了这药方,觉得这根本无用,便找上门去问了一遭。
曲维晟却道:“――寒姑娘怕是不曾问过老大夫,这些药名看起来古怪,但实则古怪的只是名字,若是换做我们日常的药名来,怕是就容易读明白多了。”
寒霜将信将疑,却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去找了一个老大夫,将那古涩的药方,重新写了一次。
这一次,寒霜拿到手的东西就清楚多了:
党参一钱半、竹茹一钱、法夏一钱、云苓一钱半、橘红一钱、枳壳半钱、甘草半钱、丹参半钱、荆芥半钱
【注:药方子随便写的,勿试】
而这最后一味药,却是夜华所特有,故寒霜当即送了信去,希望能够找齐全这些草药。
――自然,这儿也不是最后的功夫,然后还要用谷雨那日子时三刻无根的雨水,和成丸子,埋上三日,再行服用,方能将病症慢慢地调理过来。
若是前面的方子还多少有些能够找见的希望,最后谷雨时节的无根雨水却竟然要子时三刻的,这就很考验运气了。
但寒霜却不得不试。
越音闻言想了想,说道:“若是旁的,倒也罢了,但那百部却有将近百年不曾在出现过了。连我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它。”
曲如月一怔,“这可如何是好?”
越音安抚道:“――你且不要急,我这边叫人去夜华境内寻找。国师大人是个天命之人,哪儿那么容易就没救了,定然还是有救的。”
他这样说着,却不敢耽搁,连忙唤了外面的小黄门,将此事吩咐了,而后方才回来,拉着曲如月的手来,说道:“云安,不要担心。”
曲如月想着小时候还曾和顾怀渊一道玩耍过,一时竟觉得眼眶发热,她抱住越音,好容易才止了眼泪。
她道:“此事是一桩,凝生却将京中的事情特意说个明白,想来还是想让我们去帮帮忙的。”
越音道:“你想怎么做,只管说,我随着你的意思办就是了。”
饶是云安如今心思震动,难过极了,听了他的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话可不能被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听了去。”
“此事天知……”他轻轻地在曲如月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地知……”吻落到了她的鼻尖上。
“你知……”辗转到了曲如月的唇上。
“我知……”而后慢慢地延伸了进去。
京中的情形究竟如何,曲如月自然也要等锦绣那边的暗信将消息传递回来。而这个时候的曲如是,其实也陷入了一种并不算好的境地。
白发苍苍的老者站了起来,他费力地往前弯了弯腰,说道:“殿下,如今朝中的事已然打乱,还请殿下登基主持大典,切莫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曲如是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长老,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母君如今只是昏迷,现在就去动皇叔(曲维晟)的根基,恐怕不妙。”
那长者道:“殿下,安亲王之野心,早已路人皆知,若是殿下一应放任,怕是受不住家业。”
那长者身后的人也说道:“恳请殿下三思。曲维晟之心路人皆知,殿下如不有所为,只怕终将受制于人。”
曲如是抿紧了唇,不曾说话。
“殿下――”
曲如是抬了手,“你们让孤好好想想。”
“喏。”
群臣如潮水般退了下去。曲如是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贺三思察觉她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了,寻了来,她也不曾醒过神来。
贺三思伸手拉了拉她的手,唤了一声,“公主――”
曲如是将自己的手往回抽了一下。
她记得贺三思对寒霜说话时候的声音款款,那声音太真实了,完全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的表现。曲如是一面心中痛苦难当,一面却又在想:“莫不是因着我,才阻了后行和寒霜在一起的道路?但就算果真如此,我也不要放手。”
――她一生,对诸多事情都并无所谓,就是皇位,在她看来,也并没有那么有诱惑力。但贺三思却是她少有的执念。所以就算是知道大抵他对寒霜情根深种,在他还不曾真正向自己坦白的时候,曲如是都要当自己不曾看见,不曾听见,不曾知道。
贺三思不防曲如是竟然撤回了她的手,顿时愣了一下,双手僵在原地,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他才凑了过去,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曲如是抿了抿唇,“无碍,只是那些群臣一直闹着要我‘清君侧’,有些厌烦罢了。”
贺三思神情柔和,“那公主心中到底是怎么计较的呢?”
曲如是闻言看向他,“怎么?”
贺三思道:“不惟是那些大臣,后行也很想知道,殿下到底会怎么做呢。会杀了安亲王,以儆效尤么?”
曲如是看着他道:“我亦不知。”
贺三思将她抱入了怀中,轻声唤道:“荣安――”
“我知道你心软,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他的唇贴上曲如是的耳垂,口齿濡湿,轻轻地将它包裹住,极近温柔缠绵。
曲如是却猛然推开了他。
贺三思一下子愣住了。
曲如是维持着推开他的动作,目光缓缓地在自己手上看了半晌。而后她收回了手,说道:“你出去罢――”
贺三思面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缓慢地说道:“喏。”
曲如是不曾看向他。怔怔地出了好半晌的神,才站起身来,走到了案前。
她在案前垂手立了许久,而后唤了秋月进来,说道:“驸马近来身子不大爽利,你叫几个妥帖人跟着,同驸马一道去外面庄子上住几天。”
秋月似是怔了一下,而后垂手应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