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和钟牡丹一起走了一些时日后,距离姑射山不算太远了。一天,二人走在路上,褚玉正在考虑寻人之事。
褚玉心想:“姑射山范围那么大,我到了以后,该从何下手找人呢?现都已过好几十年了,还会有人认识周仓平吗?真希望上天保佑,保佑能顺利找到周仓平,不然师姐何时才能救得出来呀,施庄主一家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师姐的下落,肯定非常着急……”
褚玉被杨樱花放出来后,曾想过先回云鹤山庄,将施馨卉被关押之事向施万山禀报,让施万山想办法施救她。但后来他又想,如果把此事先禀报给施万山,而施万山若不能及时救出施馨卉,就会激怒杨樱花。到那时,施馨卉处境岂不更危险。他还想,杨樱花并非恶人,自己无意中吃了她的草仙丹,算是欠她一份人情,她将自己放出来,完全是对自己的一份信任。所有这一切,于情于理,都不能失信于她。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帮她找到情人,相信她是不会伤害师姐的。褚玉从这几方面考虑后,就定下心来。老老实实前往姑射山,替杨樱花寻找老情人。
就在褚玉正思考之际,忽然,有吵闹之声从前方传来,二人抬头一看,发现一群马车队伍正停在前方,马车前挂有一幅大旗,那大旗上赫然写着“云鹤山庄”四个大字。此时,整个马车队伍被一群人围住,好像有人在吵架。
褚玉见到“云鹤山庄”四个大字时,顿时就感到亲切无比,因为他知道他们是自家人,是自己还未曾谋过面的师兄弟。褚玉在朋来客栈时,早就听闻了施万山家大业大,知道施万山除了客栈生意以外,更多的生意是遍布全国的货殖贸易。他眼前所见这些人马就是常年在外做贸易之人。
褚玉心中叹道:“施庄主真是家大业大啊!没想到如此远的地方,都能碰上自家人……”
钟牡丹道:“褚公子,你在发什么呆呀。那边围了那么多人,肯定有什么热闹之事,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钟牡丹此话一落,立即就快步往前赶去,褚玉随即反应过来,也快步跟上。二人来到人群中后,发现一口棺材横放在马车队伍前,棺材里正躺着一个死人。有几十个人将马车队围困起来,不让其离开。此时,双方正在争吵中。
山民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卖的井盐有毒,他是吃了你们毒盐死了的,你们想一走了之,没门!我们也不跟你们吵了,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做出决定,不然我们就动手,对你们不客气了!”
云鹤山庄的人道:“盐里怎会有毒,你们明明是想搞讹诈。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你,你们到底想怎样?”
山民道:“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大哥买了他们的盐回去后,就被毒死了,他们不仅不认账,还吹嘘他们势力有多大,吓唬我们这些山民。最后,反而还说我们讹诈他们,真是岂有此理!――今天,你们若不偿我大哥的命,大家休想离开,我们耐心可是有限的。”
又一山民道:“你们将所有东西全部留下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或许可以免你们偿命,不然一刻钟以后,我们的刀剑可就不长眼睛了!”
……
褚玉和钟牡丹驻足听了双方一阵吵闹,又询问了一番看热闹的人后,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原来,那棺材中的山民,买了云鹤山庄的盐,回家吃了后,人就死了。山民们一口咬定是盐里有毒,是被毒死的,于是就纠集了几十个山民,将马车队围困起来,要求偿命和赔偿。虽然村民们口说要偿命,但听其言外之意却是只要将货物全部留下留下,就可以放过大家,不再追究此事。
褚玉不经意看了几眼棺材中的死人,总感觉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随即,他向整个人群扫视一番,不料先看到一幕稀奇古怪之事――在人群中,有一对中年夫妇,正相互给对方喂食自己手中的苹果,二人几乎每喂一口,就会相互亲吻一下,真让人感到无比搞笑,别扭不已。在场很多人也看到了这二人不合世俗之举,大家在看热闹之际,还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了这二人,然而这二人却并不在乎大家的目光,仍然像旁若无人一般,毫无顾忌相互做出亲昵之举。
褚玉继续扫视人群,忽然又看见三张熟悉面孔。这时,他猛然想起棺材中的人是谁了,原来此人与那三人曾在一起过。这四人就是上次褚玉跟赵、方二人一起在一个乡村酒家吃饭时,坐在隔壁桌上的那个四人,当时,这四人在桌上大谈逍遥极乐和女鬼之事。
褚玉心中道:“这死人是他们师兄弟,怎没见他们三人悲伤呢,反而还挤在人群中有说有笑,看起热闹来了,真是奇怪。――还有,这个人怎会成了此地的山民了……”
就在褚玉疑惑不解思考之际,忽然,棺材中传出阵阵笑声,随即那死人就活过来了。这一突然变故,顿时将众人逗得开怀大笑,那些山民们人人都面露尴尬神色,还不由面面相觑一番。
原来,出现如此滑稽一幕是钟牡丹一手做的,褚玉正在四处张望之际,钟牡丹就挤到了棺材旁。她见那棺材中那人好像是假死之象,于是就用手摸了一下那人身体,随即那“死人”就笑起来了,而且还笑得无法自制。
那假死人笑了一阵后,钟牡丹就将手移离他的身体,随即他就停止了笑,走出了棺材,满脸尽显气愤尴尬之色。此时,大家都明白了这一切,知道这些人确实是在敲诈勒索对方。褚玉虽然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然而他内心此时更多的是一番感慨。
褚玉心中道:“真没想到这几人竟会干出如此龌龊之事,简直太令人意外了!――记得这四人在桌上闲谈时,他们所讲之言无不显得浩然正气、大义凛然、嫉恶如仇。当时,自己听了他们那番闲谈,都被他们的一身正气所感动,没想他们竟是如此口是心非,如此装模作样。――看来以后,我还是别再一味相信江湖上那些说豪言壮语之人,说不定就是一个既要做表子,又要立牌坊之辈……”
钟牡丹替褚玉那些师兄弟解围后,马车的领头走到了钟牡丹面前。
对方施礼道:“多谢姑娘出手解围!不然,我们不仅会被敲诈勒索,更坏了我们云鹤山庄的名声,还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钟牡丹道:“大家不必客气!我并非故意帮你们,而是不愿见到有人枉死。刚才,你们因误会在吵架时,我无意中看见他的嘴好像动了一下,于是我就来到棺材旁,伸手探测他的身体,我想探测一下他有无体温。我担心他是一时昏迷,万一棺盖被钉上了,他岂不被活活憋死在棺材里。没想到我手伸到他腋窝下,出乎意料地将他挠痒醒过来了。大家误会是小事,如果枉死一个人,可就变成大事了。”
在钟牡丹讲此话之前,大家都认为是她点了那人笑穴,然后又替他解了穴,于是他才止住了笑。这时,大家终于知道了他突然发笑的真相。钟牡丹如此一说后,那些山民随即就没再围困马车,只是那个装死之人时不时向钟牡丹透来憎恨眼神,而钟牡丹却假装视而不见。
马车领头道:“姑娘虽是无意帮了我们,但此番大恩大德我们还是该当回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娘笑纳。”
这领头话音一毕,就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递给钟牡丹,而钟牡丹犹豫一下,也没推辞,就将碎银收下了。
钟牡丹道:“多谢赏赐!本姑娘就却之不恭了。――我说句公道话,本来最该酬谢的是他们,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将他弄醒,那棺材万一被盖上,他就枉死在里面了。一条人命可不是用多少钱就能买得到的呀――”
钟牡丹此言一出,众人一阵欢笑,都知道她故意在讽刺那些人,而那些所谓的山民一听,都面露尴尬之色。随即,刚才那装死之人言话了。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我们这些山民都是一介平民,经常都食不果腹,身上怎会有钱财。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山里人穷,可到我家里做两天客,以表寸心。”
钟牡丹道:“本姑娘还要赶路,就不去你们家了。我认为大家误会已解,你们还是就此散了吧,别挡住了别人的去路。”
钟牡丹此话落下,那些所谓山民相觑一番后,就抬着空棺材离开了,众人见危机已被化解,也逐渐散去。此时此刻,褚玉内心对钟牡丹一番刮目相看。
褚玉心中道:“没想到她不仅聪明如师姐,而且胆识也能比上师姐。――哎!只可惜她没师姐那么好的命……”
钟牡丹见那群人离开了,就回到褚玉旁边。褚玉想到自己虽跟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但大家并没相见过,倘若贸然前去打招呼,说不定还将自己当成江湖骗子,于是他就没上前招呼。接着,二人就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