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门户依旧屹立。
它隐隐震荡,形体忽然模糊,又忽地清晰。
一种奇异的波动从门户内向外弥散而出,传导至王安拳意精神里,让他心生感应。
他念头浮动。
转眼间收束了周身缭绕的雷光。
数道灰白手臂虚影回收,化作精纯神气附着于体表,令他周身鳞片色泽更加幽深了些。
此时王安立在屋脊上。
却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他随时都会被一阵寒风吹刮去,不知所踪。
恰似李清儿化虹而去时的情景。
他那夜与墨云交谈,探寻踏足冥冥世界之法,此后又阅览了诸多典籍,从中确实寻到了几种活人踏足冥冥世界的法子。
其一是妖类魂魄离体,历经雷劫之后,自可游渡冥冥世界。
二则,修行者以妙法锤炼阴神,使阴神脱离躯壳,经天风而不动,历日火而不灭,受风霜而不堕,此后便能随时进出冥冥世界。
倘若修行者修行至第四境‘虹化’。
阴神虹化之后,不用其他任何额外条件,即能进出冥冥。
且其虹化之阴神在冥冥世界里,也是盖压一方的鬼仙。
前两种方法都不适用王安。
武道讲究,精气神三者融为一炉。
境界层次越高,拳意精神、精气、体魄越发融合,不可分割。
若叫王安拳意精神与体魄分离,无疑是断绝了他的武道修行之路。
但还有第三种方法。
第三种方法,只要自身神气饱满,可以包裹周身,则自身便临时处于类似阴神的状态。
此时可以进出冥冥世界。
但在神气无法完成对躯壳的包裹之时,若还未退出冥冥世界,则肉身自解,仅留魂魄游荡于冥冥世界中!
此法危险性极高。
却是当下唯一适合王安的法子。
他抬眼看向半空中越发虚幻的门户,迈出了脚步。
“王安!”
这时,墨云疾步奔来,叫住了他。
它神色严峻,看着王安道:“铁刹山乃是五仙家的老巢,里面高手无数,你毫无准备,难道要过去送死?”
“谁说我要过去送死?”王安奇道,“方才被我所镇杀之鬼仙,在铁刹山亦必是一中坚人物。
它们的中坚力量已然如此,高层力量大致可以推断实力如何。
若不趁此机会,打得一拳开,日后它们恢复元气,频频来骚扰,我们总不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应对它们骚扰之上!”
“哎!你――”墨云一甩手,又忍不住劝道,“去旁人老巢耀武扬威,哪可能会有好下场?”
王安听它所言,点了点头。
就在它以为王安已经打消此念时,王安脚掌一蹬,身形拔地而起,骤地投进了那震荡不休,越发不稳定的门户当中!
原地只留下一句话:“看好家!”
嗡!
下一瞬,虚空门户骤然崩碎。
消解于无形!
墨云望着空无一物的半空,张了张口,半晌没有说话。
……
“大人!
大人!”
府衙内。
仆役踩着院子里的积水,踏踏踏地穿庭过院,慌慌张张地奔向一处别院。
别院堂屋里。
胡瑞祥与天一道鲁、高、游三位供奉,以及陈玄彬供奉坐在其中。
四人围着一座炭炉烤火。
身体却俱忍不住哆嗦着。
目下虽是秋冬交替之时节,但还远远不到用上炭炉的时候。
府尊连同四位供奉体质又迥异于常人,往年隆冬腊月都不需要烧炭取暖,今时却早早搬出了炭炉来烤火。
可见真正让他们遍体生寒的,并非是当下天气。
而是另有原因。
“大人!”
仆役慌慌张张地声音传入屋内。
鲁周世听到声音,猛地打了个寒战。
高志远、游昌更是脸色泛白,一副死期将至的模样。
胡瑞祥目光扫过三人,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门口,便见一仆役掀开门帘匆匆步入。
仆役朝胡瑞祥迎面拜倒,口中道:“大人容禀!
那铁刹山派来的鬼仙,统统都死绝了!”
“死绝了?”鲁周世瞪大眼珠,苍苍白发微颤,注视着仆役,追问道,“那位凝聚出寒煞身的奶奶,也死了?!”
“死了!
王安……
小王大人如有神助,瞪了那头冰狐子一眼。
冰狐子就好似被七八只手拽着脑袋四肢,被一下子撕成了好多碎片!”仆役继续禀告。
他非是修行中人,无法目见王安显发神气手臂的情景。
自觉是王安‘有神相助’。
“嘶――”鲁周世、高志远、游昌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呆滞,面上了无生趣。
鲁周世跌回座椅,失魂落魄!
他先前查问过,仆役所说的‘冰狐子’乃是铁刹山高字辈的奶奶,与太字辈也仅差一辈!
这样准高层铁刹山鬼仙,也被王安撕扯成了碎片!
那自己……
能逃得过?
“慌什么?!”看到天一道三人如此神色,胡瑞祥心中虽同样不安,但仍维持住了府尊威严,呵斥了三位供奉一句。
挥手把来报信的仆役斥退。
密谋借助铁刹山的力量,抹灭神化府的人是天一道鲁高游三个师兄弟,与自身无关!
胡瑞祥心下定念,神色更为平静。
旁侧陈玄彬默默烤着火,相较于鲁高游三个,他也比较泰然。
原因与胡瑞祥想来是一样的。
都觉得铁刹山之事,与自己无关。
“三位供奉可曾准备好赔罪谢礼?
而今王安势强,我们扳不倒他。
此事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登门负荆请罪,方能换得活路。”胡瑞祥语气颇为诚恳,“待到来日郭行走回还,自有他为三位伸张。
眼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鲁、高、游三人久久沉默。
鲁周世忽然长叹一声,从储物囊里摸出了一个雕琢精美的玉盒,上面还写着神化府王安的名字。
他颓然道:“而今看来,唯有如此了……
我早先曾得到一颗皓虎元魄丹,能强旺人之精神气血,既遇此劫,随手相赠王安,希望他能将此事揭过。”
陈玄彬听其所言,心下暗暗撇嘴。
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准备的谢礼是随手拿出。
然而连那盛丹玉盒雕刻的纹样都与王安监察使的官职相符,还特意刻了王安的名字。
这般谢礼又岂是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必然是准备良久,想来与王安交恶之时,就已经想过若敌不过对方,自己该如何伏低做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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