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彤被召唤到省经阁,给太微做一些端茶倒水研磨的活计。
这些事原本是该由其他的仙侍来做,落到了她的头上,未免有些不尊重的意思在里头。
木彤倒也不在乎。
她仔细给太微研磨,甚至连茶水都是摸准了太微的喜好。
“果然还是你在本座跟前,本座才算是浑身舒畅。”太微捏了把她的下巴。
木彤含笑低头,“小仙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伺候陛下笔墨茶水,原本就是小仙分内之事。”
她柔言婉转,眉梢眼角里都是一股灵活。
木彤曾经问过那些见过花神的人,问他们当年花神神态如何,有什么小习惯。学了那么一点点,她也不强求自己真的变成个梓芬,反正应付太微,让他高兴高兴。觉得在谈爱情就行了。
这种已经踹开帮助自己上位的黄脸婆的男人,好色但也不仅仅好色,太微不缺女人。荼姚这个黄脸婆还在位的时候,太微就沾花惹草。现在荼姚被废,就更没有人可以辖制他。
他想要个女人,太简单了。
她求得是自己站稳脚跟,既然如此,不管是公务还是私事上,自然是要有别人办不到的地方。
太微看一颦一笑,在她的身上寻到了点故人的影子。
“我记得你曾经在璇玑宫内任职?”
木彤嗯了一声,“小仙曾经有幸曾经侍奉过夜神殿下。”
“夜神和火神他们兄弟两个。”
木彤见着太微的眉宇微颦,“关于他们,你怎么看?”
木彤心下一跳,不知道太微这个时候发什么神经,润玉和旭凤不是她能点评的。联想到最近旭凤被太微放了出来,原本旭凤拐走了准嫂子,让太微面上无光。可太微竟然把五方天将还给了旭凤。
恐怕也是觉得润玉一家独大,让他着实不安。
“小仙在璇玑宫所留的时日并不长,夜神殿下待下宽宥,最是宽厚不过。小仙偶尔毛手毛脚,也不见殿下责罚。”
“至于火神……”如今荼姚被废,旭凤的嫡子地位不再,但到底是太微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管再怎么闹腾,木彤也没见着太微要动真格处置旭凤的意思。
她擅长察言观色,琢磨人的喜好。没了荼姚,太微也没有要动这个曾经的嫡子的意思。
至于对润玉,有那么一点制衡和利用的味道。
木彤心思转了几下,“关于火神,小仙倒是听到说火神不负战神之名,但凡有所征战,全是大获全胜。威名赫赫,就连为上神们扫地的小仙侍,都对火神殿下甚是崇拜。”
话语出口,她就见着太微的脸色一变,拂袖而起。
木彤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立即站到一旁,垂首屏气。
太微过了小会,摆了摆手。他又慢慢的踱步到另外一头。
“润玉。”
木彤头垂的更低。
“罢了。”太微走到另外一边,他看向木彤,木彤敛眉低目。
“天界要办喜事了。”太微踱步到她跟前,“等润玉的婚事之后,本座册封你为天妃。”
木彤心下一跳,她眼眸动了动,“陛下?”
“你像本座的一个故人。她是本座的劫数,四千年了,本座依然对她难以忘怀。本座唯一的憾事,就是不能娶她为妻。在你身上,本座似乎见到了她的影子。”
木彤抬头,眼里也是盈盈柔光,“小仙能为陛下解忧,小仙喜不自胜。”
屁!她对老男人没兴趣!
太微为她的乖巧和柔顺所动,“甚好,本座不会亏待你的。”
木彤浅笑受下。
紧接着太微此赐下许多奇珍异宝到她的仙府。
当然名头还是说她最近开花有功,故有赏赐。但其实人都有眼睛,都会看出来的。
没想到和太微周旋了这么久,他竟然还真的给她玩直球的这套。
“仙上,陛下请仙上过去。”仙侍站在不远处轻声道。
木彤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嘴里嗯了一声。
她直接过去,到了殿上才发现,不仅仅是她来了,还有润玉和旭凤在。
“我们一家人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好好的在一起。”太微见着木彤,招手让木彤陪坐在一旁。
旭凤瞥了一眼上首,又看向润玉。
润玉坐在那里,神色不变。
“润玉你就要成亲了,本座记得当初你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功夫润玉也要娶妻了。”
“孩儿能有今日,也全是父帝教诲。父帝的养育之恩,润玉铭记在心。”润玉说罢起身对太微一拜,“父帝对孩儿的恩德,孩儿没齿难忘。”
太微对润玉的表态很是满意,“起来吧。”
他看向旭凤,“你兄长成婚之后,你也要谨言慎行,谨记教训,不可再胡作非为!”太微此言暗藏威压。
旭凤低头下来,“是,父帝。”
木彤坐在一旁,给太微斟酒。
“还有。”太微看了木彤一眼,“本座打算纳百花仙子为侧妃。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庶母,见到她也记得要有对长辈的尊敬。”
木彤听后,颇有些稀罕,太微为人凉薄。就算被他赠予灵火珠手串的簌离,被荼姚残害的时候,也没见着他吭一声,没想到他竟然还要两个儿子尊敬她。
“小仙位卑,哪里担得起两位殿下的大礼。”
“作为本座的儿子,礼待庶母,那是应当的。”太微以为她胆子小,润玉原本是她的上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庶母,不敢受这两个的礼。
旭凤脸色微妙,他的视线在润玉和太微身边的木彤身上来回逡巡。
“儿臣知道。”润玉对答的甚是流畅。
旭凤看了他一眼,低声应了一声是。
润玉倒了一杯酒,对木彤一敬,“仙子请。”
这一场家宴,进行的着实愉快,至少在太微看来是这样。
他眉眼温柔,满脸的无害。
木彤看了一眼太微,她持起酒杯和润玉互相一敬。
太微对此很是满意。
旭凤像是改了性子,坐在那里沉闷不言,润玉倒是能很及时得体的接过太微的话,将话说下去。
一时间倒是有了父子情深的味道。
家宴过去之后,太微似乎有些小醺,对木彤颇为亲昵。
木彤把人送回寝殿去,然后安排几个女仙进去。
没了荼姚,多得是想要上进做天妃的女仙。不愁太微那里没人伺候。
还没到最后一刻,她不会送上门给人拱。她除非自己乐意,不然绝对不会送上门,不管男女,送上门去就等于给自己脑门子上贴个贱字了。
她才不会干这种自断后路的事。
木彤从太微那里退出来。走在道上,她想起润玉方才在家宴上的一番应对。
果真是看不出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
他的心思果然藏得很好。
此刻的润玉和以前的润玉已经全然不同。越发的深不可测。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木彤驾轻就熟的绕过那些巡逻的天兵,到了璇玑宫。
璇玑宫内冷冷清清,看不出要办喜事的样子。
她知道太微对于这桩婚事很是看重,早就令润玉操办起来。可璇玑宫冷冷清清,泛着一股冷到了骨子里的冷寂。完全看不出马上就要迎娶新嫁娘。
月光下一头小鹿跑过来,咬住木彤的袖子就往寝殿里带。
木彤顺着魇兽的力道往寝殿那里过去。
一推开门的时候,就见着润玉躺在地上。
她今天在家宴上就发觉润玉的不对劲了。
润玉不喝酒,酒量浅薄。喝上一小杯就会醉。哪怕是天界那些重大的宴会,润玉也会滴酒不沾。
但是在家宴上,他喝了不少。
润玉趴在那里,全然已经不省人事。木彤把他抱起来,往床榻那里带。
他很轻,并没有多少重量。
她把他安置到榻上。拉过云被给他盖上。
云被盖上,床上的人醒了。
润玉睁眼,看到面前的木彤。
木彤见他醒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润玉凝望她,眼角逐渐绯红。他现如今,脆弱而妍丽,和那易碎的琉璃一样。
“你来了。”润玉轻声道。
他声音很轻,和一支羽毛似得扫在她的心头上。
木彤坐在那里,润玉注视她,像是注视遥远而美好的事物。他的眼神里自怜自艾,脆弱的几乎一触即碎。
“你这里太冷清了,倒是不像要办喜事的样子。”
润玉自嘲一笑,“我娶妻,又何尝是我要娶妻。”
寝殿之内陷入了沉寂,木彤没有说话。
润玉又抬眼起来,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木彤记得他喝了不少酒,才要摁住他,却被润玉按住手。
他看着她,缓缓的靠近。
木彤没有拒绝他的靠近。月光泠泠,显得面前的人越发空灵。
木彤主动凑了上去,迎上他的嘴唇。
原本是她主动开的头,却被润玉完全掌控住。
他呼吸微微急促,手臂不自觉的将她圈住。他深深沉迷她的气息之中,沉浸在她的亲密里。
他用温柔将她缠绕住,又强势的封住她所有的退路。
他的悲怆,还有道不尽的嫉妒不甘,于唇齿里流露而出。
润玉修长的五指辗转在她脑后的发丝里。指尖轻轻揉按,他将她困在自己的手臂怀抱之内。
“润玉……”她唇齿里漏出一星半点的轻吟。
她拉开他的腰带,润玉攥住她的手,不停的亲吻她。将她翻身压在床榻上。
细密的亲吻如春雨,细密而缠绵。
她抱住他,将他也缠绕起来。
两人互相缠绕,恨不得将彼此都融入骨血里。
他撞进来的时候,她发出一声甚是欢喜的轻呼。
这次比往常那些要更为激烈,摇动里她飞上了青天又被龙尾缠住坠入深渊里。在此之前不停的轮转。
她的脚趾踩在他的龙尾上,感受到龙鳞兴奋的翕张,她不但不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
润玉眼尾猩红,深情和疯狂在那抹水漾的猩红中冲撞交融。
压抑的癫狂终于溃堤,他越发用力的占有她,任凭她化作了春水,将他重重包裹住。带入九渊里。
这次疯狂而激烈,所有的束缚和理智全都消除干净。
“旭凤已经知道你要做的事了。”木彤躺在那里,声音还带着一股沙哑。
她在天宫里开出花草无数,栖梧宫那里她种了那么几小棵草。
故而他们的动静,她也知道。
“我知道。”
润玉抱住她,仍由她趴在自己的怀里,捉着他的一缕青丝。
“燎原君早就密切关注我的一切,尤其是和我相关的三方天兵和鸟族。一旦有异动,旭凤自然会知道。”
他已忍耐太久,被太微逼到了悬崖上。筹谋三年,就是为了等那一刻。
他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木彤看了他一眼,润玉抱住她,眼里透露出一股赌徒的蛮横。
“要么得到一切,要么失去一切。我早已明了。就算旭凤阻拦,也不能阻止我。”
木彤嗯了一声。
她不问润玉的计划,也没什么好问的。
她已经尽可能的帮他了。
至于再多的,也不能奢望她。
她能给他的,是旭凤和彦佑连带着邝露锦觅加在一块都不能给他的。
木彤抬头起来,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吻。
柔软的吻让润玉眼尾再度染上了绯色,他迫切的回吻过去,追逐她,小心翼翼的索取。
“可以再来一次。”木彤抱住了他。
润玉低头望她,深深的凝视她,要将她镌刻到自己的记忆里。
“彤儿。”他用力拥住她。
润玉的婚期越发逼近,婚期的前一日,木彤特意去了璇玑宫。
木彤将润玉拐上了床。
明日润玉就会是锦觅的丈夫,有这一层压着,她看润玉都觉得美味了不少。
她真是太嫉妒锦觅了,越是嫉妒她,她就越是对润玉百般纠缠。只有这一个夜晚了。她和他抵死缠绵,直到月上梢头。
木彤从床榻上起来,随意撩了下披下来的长发。一面穿衣,一面赤脚走下床榻。
明日润玉要用到的礼服和发冠都摆放在那里。
玉白纤细的手指从那上面一一拂过。
润玉从背后抱过来,“地上凉,回去吧。”
“让我再看看吧,明天这些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很好看。”木彤回身过来对润玉落寞的笑。
润玉握住她的手,低头下来吹吹为她取暖。
“来。”木彤推着润玉到镜台前,她拿了梳子,一点点的给他梳理长发。
两人的长发早在缠绵里全都打散了。她一点点给他梳好。看到润玉脖颈后那些细碎的红痕。
不由得更加得意。
新婚夜要是锦觅见着,恐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要是见不着,守活寡又不知道要怎么样。
不过那个小傻子能不能反应过来还不知道呢。
“润玉,不要忘记我。”木彤环住他的肩膀。
“不要忘记我爱你。”
润玉回身去,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会。”夜色汇集到他的眼里,凝成一片晦涩。
第二日木彤去了九霄云殿,为了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下。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新人从九霄云殿下那些漫长的阶梯上拾级而上,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微对这次的婚礼很是重视,天女弹奏箜篌,仙乐漫天。好一番热闹景象。
木彤侧首去看太微,太微注意到她看过来,对她颔首微笑。木彤抬起手里的酒杯对他一敬。
润玉和锦觅出现在大殿内,锦觅面色冷淡,甚至满腹心事。不像一个新娘子。
木彤坐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
“且慢!”变故在此刻突生,旭凤上了殿。
旭凤看向润玉,“你果然还是没有听我的劝。一切已成败局,你若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上多出无辜将士的鲜血,收手吧。”
旭凤提上来的那个小将,慌慌张张向润玉禀告,“大殿下,我们的人受到了火神殿下的人的伏击!”
木彤呼吸一紧,她没有想到润玉竟然挑在大婚上起事。
她看着润玉被旭凤手下的人团团围住。
倒是太微和旭凤在那里一面唱白脸一面□□脸,她倒是不觉得旭凤如何有情有义,只觉得他虚伪之极。
“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又有何面目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
润玉一番痛陈太微的过失,当年为了分化东南水系利用簌离,无罪灭龙鱼族,抛弃花神娶荼姚这个恶妇,一条条一桩桩,全都列出来。
木彤见着太微跌坐在宝座上,心头又跳起来。
润玉的计划她没问,也没打算参与。她原本以为润玉会求稳,谁知竟然在这个时候发难。
她站在那里,颇有些无措。
木彤察觉到不对劲,四周的仙神在润玉陈列天帝罪行之后保持了诡异的静谧。
在鸟族隐雀最先说愿意奉润玉继承帝位之后。太巳仙人抬手一挥跪在地上,“我等愿效忠夜神殿下!”
木彤看着形势几乎瞬间扭转,周围的仙神刹那间对着润玉跪下来。
“我等愿意效忠夜神殿下!”
木彤站在那里,四周跪下的仙神,显得她一人格外显眼。
做出选择几乎是瞬间的事,火神和太微大势已去,她噗通一下也跪在地上。
局面的迅速扭转超乎旭凤和太微的预料之外,尤其旭凤,手下几乎是一半倒戈相向。
场面迅速混乱起来。
木彤凝出冰凌应对左右杀过来的火神手下。
当那边传来女人的尖叫,“是你杀了爹爹!是你杀了临秀姨!”
木彤一掌重重推去,把挡在面前的天兵拍开,只见着旭凤倒在地上,沾血的柳叶冰刃飞到了宫墙里。
旭凤的身躯化作烟灰消散了。
木彤见着这满场的混乱。润玉出现在木彤身边,一掌挥开打算伏击她的几个天兵。
“彤儿!”润玉扶住她。
木彤见着地上为了救旭凤而自绝的太微,看了他一眼。
旭凤太微已死,剩下来的天将抵抗润玉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没事了,一切已经结束。不用再担心了。”
润玉的声音在厮杀的背景里淙淙,木彤略动了下,他却已经一手握住她的肩,一手搭在她的腰上。
占有欲十足的动作,锁住了她任何可能的逃离。
※※※※※※※※※※※※※※※※※※※※
太微把大龙逼到绝地了,然后大龙绝地反击。
看到有人说,大婚当天,润玉赌的就是锦觅会不会捅旭凤?我当时看到这话都想问问她眼睛在那里,原剧里面,润玉和旭凤对峙,两个正要放大招的时候,霜花一下捅过去。润玉满脸惊讶,很明显他没料到。而且当时的情况。九霄云殿的神仙,除去狐狸和穗禾之外,已经倒向了润玉,真正的形势倒转,胜败已定。旭凤在这种情况下基本相当于带着只剩下那么点儿的小弟面对其他神仙四面八方的群殴。因为大家都已经表态站队了,要是旭凤太微赢了,他们还要不要活了?事关生死,当然是往死里群殴他啊!
旭凤那个时候已经败了,基本只有唱天涯的苍茫是我的爱。大势已去了。润玉要霜花捅才有鬼!
另外锦觅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小孩子,凭借直觉做出选择,而不是靠脑子思考。她其实也是那种她不要别人认为,她要她认为的那种人。这点她和旭凤是十分相配的。原著里没有润玉改梦珠,她照样觉得是旭凤干的。
这里的润玉提醒她旭凤不是那种人,但是天帝的种种反常行为会让霜花觉得就是在包庇凶手,三年下来疑神疑鬼,越想他就越是,于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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