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起来，南国觉得自己意气风发，整个人都充满了斗志，接下来的几天就很关键了，成败在此一举。

　　 一早起来南国刚把宿舍的门打开，就看到王大旺正在饭店里挂横幅。

　　 要是在门外面挂横幅南国还觉得情有可原，在饭店里面？

　　 王大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看到南国走过来，王大旺表示一会要开员工动员大会，南国问为什么，王大旺说：

　　 “我发现最近你们的积极性有些懈怠，所以呢，我打算开一场动员大会，借此来批判一下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你做的那些事，也是时候摆在桌面上谈谈了。”

　　 王大旺最近很焦虑，他的员工成了开发商，还企图谋反，这让他夜不能寐，下巴上的三层肉也有些发紧了，所以王大旺认为有必要站出来说两句了。

　　 于是动员大会在王大旺的号召下再次展开，大头和傻子坐在一起，南国则坐在大王的身边。

　　 会议的前半段掺杂了王大旺的威胁和悉心劝导，会议主题围绕着大王的纲领以及城北饭店的未来规划，与会人员情绪低靡，唯独王大旺精神抖擞。

　　 “好了，经过我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想必你们也已经有所觉悟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谈谈南国同志的理想吧。”

　　 王大旺不是不想说了，主要是他嗓子干了，而且围坐的几个人都快睡着了，所以在这个情况下把话题转到南国身上正合适。

　　 南国实在是不想参加这种动员大会，可是大王的要求他现在还不能违背，于是耐着性子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了一遍。

　　 当南国把自己的计划说完，每个人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只有傻子表现出了顾虑：

　　 “这是圈钱。”

　　 南国不以为然：

　　 “那时候我们的养老院也已经盖起来了。”

　　 王大旺表示不理解：

　　 “陛下，你这个计划里有融资的成分啊，那么高的利息你拿什么给人家？”

　　 南国站起来走到柜台里，拿出一个牙签桶，让每个人都拿走几根，自己却两手空空。

　　 然后他又从每个人手上拿走一根牙签，放在自己这，再拿出一根来还给王大旺。

　　 随后他继续从几个人的手上拿走牙签，每拿走一根的同时都会还给某人一些，直到最后南国手上的牙签多到塞不下才停下来。

　　 王大旺的表情慢慢转变成了深思，大头这时候两手空空地说：

　　 “我懂了。”

　　 南国很欣慰，大头的大头没有让自己失望。

　　 “说说吧，你懂什么了。”

　　 大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国手心里的牙签说：

　　 “这玩意多扎手啊，你不怕疼！”

　　 南国捂住脸，再也不指望大头能有所进步。

　　 最后王大旺抬起头，他已经领悟了南国要表达的意思，他对南国说要小心点，这样的骗局早晚大家都会明白，到时候他会很危险。

　　 南国无所谓，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养老院，摆在那里即便有人找麻烦也可以当成挡箭牌。

　　 再说了，这样的骗局他曾经成功施行过，现在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他有信心完成这场融资与资本的游戏，并且成为最后的赢家。

　　 动员大会在众人的沉默中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南国每天都会带着傻子去东街的空地上闲逛，时不时还拿着图纸煞有介事，这让处在观望不前的原住民更加纳闷了，他们觉得南国好像是有那么点实力。

　　 南国会让傻子买点柴米油盐去那些原住民家里串门，缓和关系，顺便探望老蒜头和小咖喱。

　　 三个答应帮助南国的原住民也都没有让他失望，老蒜头负责劝说那些上了岁数的原住民，小芳则重点关照那些冥顽不灵的人。

　　 实在碰到说不通的小芳就会把他送到四爷那里，经过四爷的开导，这些人都开窍了。

　　 短短一个礼拜，东城出现了四个和尚俩尼姑，还有一个道士，四爷功德无量，南国感激涕零。

　　 计划的执行很顺利，因为南国能从每个人的眼里看到贪婪的颜色，贪婪是最直接有效的催化剂，南国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不胜其扰的咨询让南国很头疼，这些原住民虽然很顽固，但牵扯到自身的利益问题，他们从不妥协。

　　 南国开始发觉，矫情的不仅仅是贱人，还有所有参与投资的局内人，他们总想万无一失，那些做实事的人最好像个脱光了衣服的荡妇才好，让他们看个清楚。

　　 一丝不挂和一清二楚在他们眼里显然没有太多区别。

　　 在这期间有很多人问过南国和傻子的关系，他们也都清楚了傻子的来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原住民会和外乡人厮混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带着傻子到处跑呢？”

　　 这也是大头的疑问。

　　 南国说，傻子是自己的追随者，并不是被他带着来回跑的帮手。

　　 虽然性质一样，但这样说出来更好听，前者听起来有一种天生的使命感，这会让南国很舒服。

　　 傻子好比别人家的老婆，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靠自己主动去勾搭，那就难免会落下一个教唆的罪名，可如果是主动上门服务，那就是个人魅力的充分体现了。

　　 老百姓对前者很鄙视，但是对后者很敬仰，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市丽人的歌谣从来没间断，每晚的夜梦时分成了南国为数不多的安宁时刻。

　　 南国会在睡梦前完善自己的计划，还会联想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自打他来到春天镇，遇到的每个人都各具特色，可如果让他在这些人里挑一个自己最佩服的人，也许就是阿莲了。

　　 阿莲的故事没有讲完，南国对她没有丝毫介意，他甚至认为阿莲是一个好姑娘，一个纯粹的好姑娘。

　　 至于南国为什么会这样想，其实很好解释：

　　 分辨一个姑娘是好是坏归根结底只是一道判断题，坏女孩喜欢的是男人有钱有权，简单明了。

　　 好女孩喜欢的是男人因为有权有钱而产生出的自信、浪漫、博大、乐观、进取、负责。

　　 还好，殊途同归。

　　 而南国恰好不喜欢复杂的事物，他喜欢把一切往简单去想，因为在简单里他可以看到本质，所以他很欣赏阿莲的简单。

　　 但阿莲却有好女孩对男人的要求，这让他觉得阿莲很优秀，现在像她这样的姑娘已经不多了。

　　 不但如此，阿莲还曾告诉过南国，她说自己其实不介意多元文化，这让南国更加诧异，原来阿莲对事物的接纳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阿莲说，在她们这里消费其实不一定要人民币，欧元美元港元都行。

　　 这是第一个让南国无言以对的女人，所以南国很佩服阿莲，也对她的价值观很欣赏。

　　 这几天他经常会在空闲的时候来小店找阿莲，阿莲会跟南国聊天，两个人蹲在门口，看夜幕低垂，伴随着身后绮丽的歌谣，这在南国看来很安宁。

　　 时不时有客人上门，阿莲在临走前总会点一根烟说：

　　 “你等我一根烟。”

　　 很准时，每次这根烟临近熄灭的时候，阿莲就已经出来了，而客人那时候也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阿莲说她其实是在普度众生。

　　 因为阿莲觉得自己在帮很多人节省时间，而男人最终注重的，其实只有那十秒钟的悸动。

　　 南国和阿莲一样喜欢节约时间，因为他的人生已经成为倒置的沙漏。

　　 一切都很和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茶茶再也没有和南国说过话。

　　 茶茶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南国过了很多年都无法理解，可是两个人这份陌生的情感已经产生了间隙，那种间隙源于对陌生的恐惧，还有无法理解的揣摩。

　　 美丽的事物让人心生向往，只是南国无法确信这种向往的背后，是否有一朵娇翠欲滴的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