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的感觉在身上肆意穿梭,南国的神经末梢仿佛被点燃了一样,痛苦地让他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巴,整个人扭曲抽搐,却在电击椅上得不到任何的伸展。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手掌摊开,脚背也弓起,全身心的力气都散掉了,压榨着所有的神经和痛感。
同时脑海中一阵斑驳陆离的景象油然而生,南国的眼睛一黑一亮,仿佛在穿越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看到了一片纯白的海,心中也有了诡异的空明。
一幅幅画卷般的景象接踵而至,南国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他看到了无数的金钱,还有哭泣的声音,愤怒的叫嚷,一个背影站在自己面前,却无法触及。
痛苦的感觉渐渐消弱,那个身影也模糊起来,南国喘着粗气靠在了电击椅上,身心俱疲。
这种痛苦常人无法忍受,刚才的场景也让他无法理解,但直觉所致,那是旧日的记忆,看来这个电击疗法确有奇效,但代价太大了,南国不愿承受。
“想起来了吗?”
李柏日靠近南国,眼中透出狰狞和狂热,这让南国感觉他才是那个需要电击的疯子。
南国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废了一样,半个字都没有,喘气的声音充分表达了他的痛苦。
“这么和你说吧,王医生就是太客气了,人也太贪,外面的人早想把他换走了,被那傻子给解决了倒也省心。现在我在这里,一切都不一样了,说出钱在哪,我就让你痛快点。”
李柏日惬意地摆弄着手上的签字笔,好像这根笔比南国的生命都值得把玩。
“什么・・・钱。”
南国虚弱又艰难地说了三个字,他确实不知道李柏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也不过是求生的本能。
李柏日歪着脑袋说:
“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下。”
旋转的按钮再次开启,痛苦的感觉也再次降临在南国身上,同时那耳边还响起了李柏日狡诈的笑声:
“说出钱在哪,死也痛快点。想报警对吗?别忘了你是来治病的,没治好以前,没人会来管你,你以为这个疯人院是什么地方?”
滋滋・・・
南国在电击室里经历了痛苦的折磨,每次电流穿梭在身上的时候,他都能看到不同的场景,似真似幻,无法辨别更无法理解。
当他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时候,李柏日才算暂时放过了他,按了一下呼叫,小护士小心地推开门,把他给扶上了轮椅,送回到了病房。
老闷正在屋子里,看到南国回来了,一脸的惋惜,却没有任何办法,南国被小护士和警卫扔到了床上就走了。
南国此时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趴在床上肩膀不住地发抖,肩胛骨上两个电击贴片留下的伤口已经溃烂,这是电击留下的必然性创伤,老闷很是不忍。
“哎・・・缓缓吧。”
把被子给南国盖上,老闷陪在他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得益于中断服药,老闷平时的状态也有了改观。
等到南国苏醒过来,已经到了晚上,老闷一直在陪着他,南国悠悠转醒,桌上摆着一杯开水。
挣扎着坐起来,在老闷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直腰,南国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眼神依旧迷离。
“呃・・・”
想说些什么,但嗓子眼里好像被什么哽噎住了,老闷拍打着南国的后背说:
“慢慢来,一会就好了。”
南国点点头,恍惚地靠在了床头,身上的疲惫和痛苦依旧无法释放,心情也得不到释怀,他的愤怒慢慢转变成了怨恨。
过了很久,南国这才能勉强开口讲话:
“他们电击・・・我好疼・・・为什么。”
像是无助的孩子,南国的不安和不忿让老闷唏嘘:
“这地方是疯人院,没人会在乎一个疯子活得好不好,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会让疯人院的人对付你?”
南国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随着电流在脑海中根深蒂固,却依旧无法串联成可靠的线索。
“看来,以后隔三差五你就要被送去电击一下了,慢慢熬吧,适应了也许就没那么痛苦了,第一次才10%的电流,胡老大刚上椅子就70%,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
这种劝慰显然不能奏效,南国翻了个白眼,他不知道老闷为什么会对这些如此了解,但他也没心情去考虑:
“我要逃出去,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南国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觉得这个李柏日绝不是什么善茬,从他的话里就能听出来,哪怕自己都想起来了,让他称心如意也不过是能痛快地死在这,绝不会有好下场。
老闷点点头,他把南国的话理解成了求生的意志,却忽略了这些话里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因为从没有人成功逃离过这里,除了那个制作拼图的传奇疯子。
窗外茶茶的歌声伴随着诡异的绿光再次响起,南国无心倾听,他攥紧了拳头说:
“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李柏日。”
这是一种压抑的痛恨,南国无法释怀也不可能接受道歉,李柏日在他身上留下的创伤和痛苦他日必定要成倍奉还,这是南国的执念。
老闷叹了一口气说:
“我奉劝你一句,别和他们过不去,后花园的空地可不多了。”
这话让南国不寒而栗,看来疯人院里的死亡事件并不全是偶发的,这当中绝对少不了一些丧心病狂的罪恶行径。
一夜无眠,南国在阵痛和电击后遗症下根本无法安眠,老闷也少见地没有打鼾,俩人面面相觑,枕着茶茶的歌声,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吃点东西去吧,你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今天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你呢。”
老闷拍了拍南国的肩膀,南国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依旧酸痛,却没有什么大碍了,俩人来到食堂大厅。
胡老大看来恢复得不错,正坐在老地方发呆,除了眼角有些崩裂的痕迹之外,其他电击所留下的痛苦都无从查证。
南国端着饭盘来到了胡老大的身旁,递了过去,他觉得既然俩人昨天都被电击了,应该算是共患难了,之前也有交集,不如就借此认识一下。
胡老大抬起头,看了一眼南国,把饭盘接了过来说:
“我昨天看到你了,你也被送到下面电击了。”
南国点点头,老闷也凑了过来,三个人不言一语吃着盘子里的早饭。
“他们为什么要电你?”
南国觉得胡老大这个人很有意思,虽然凶恶,但确实不像是惹是生非的人,老闷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
胡老大擦了擦嘴上的油渍说:
“你见到那个天天叫爹的孩子了吗?”
南国环顾四周,今天很清静,没有看到那个吵吵闹闹的年轻人:
“之前见过,今天还没。”
“嗯,你以后也看不到了。”
胡老大云淡风轻,自顾自喝起了热水,南国却是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