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从身后拉过来两把椅子,自己坐在上面,然后指了指另外一把,这是国王的邀请。
“幕后之人”走过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她是阴影里的向日葵,她的名字叫悠悠。
一个值得国王关注的女人。
看到悠悠云淡风轻地走过来,南国心底的疑问就像尚未烧开的热水,虽然没有鼎沸,却已到了不容触及的地步。
悠悠的出现让南国联想到了很多事情,很多道理,还有很多有趣的说法:
王大旺曾经和南国说过,但凡这个世界上“男事女做”的勾当,一般都只有两个极端,要么苟且,要么辉煌,这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可什么才是“男事女做”呢?
南国也是在和王大旺闲聊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个说法:
举凡男人喜好的事物沾染上几分脂粉味,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称之为“男事女做”,同时,这些事物也和纯粹简单无关了。
比如玩雪茄的姑娘,玩机车的萝莉,玩股票的女强人,还有玩“数字游戏的小姐姐”・・・
这些例子无一除外不引人遐想。
虽然这样说有些牵强附会的成分――谁说这些东西女人不能碰?
可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这么问,因为她们希望所有人都这样想,因为只有这样,才会产生一种“示弱的伪装”,也只有这样,才会让某些原本很固执的权威思想产生松动。
这样说很绕口,但是不无道理。
想一想就会明白,如果两个雪茄客在交流爱好和心得,这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似懂非懂的姑娘参与话题,那么这场愉快的技能交换游戏还会纯粹吗?
被充斥着炫耀的交谈必定会稀释专业的程度,在这样的情境下,男人从来都抵挡不了脂粉炮弹的打击,这是万古不变的哲理。
可是最有趣的是这仅仅是其中一层威胁,还有一层值得深思的问题就是“因主动示弱”而产生的陷阱和骗局。
这该怎么举例子呢?
当初的南国也问过王大旺,当时王大旺抽了两根烟,把手机掏出来打开“附近的人”这个功能。
不过一会的工夫就有很多“卖茶叶的小姐姐”和精通“内部消息的女票客”抛来了暧昧的邀请,王大旺看着那些诱人的头像,除了惋惜只剩一声感叹。
南国对这些看似深奥实则玩笑的道理似懂非懂,但是他很聪明,举一反三得出了另一条结论,那就是永远不要装聪明。
笨的人不会看破骗局,因为那些“比笨的人还要笨的人”已经在大声高喊“这都是骗子们的伎俩!人傻钱多!”
只有真正聪明的人才会从骗局的背面窃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是智力的角逐,也是人性的本质,虽然有教唆的嫌疑,但是无人能给予反驳的辩证。
此时的南国浮想联翩,那些王大旺灌输给自己的说法让他对眼前的悠悠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如果要在春天镇找出一个“桃粉色的陷阱”,那么悠悠绝对当仁不让,她完美的伪装几乎骗到了南国。
几乎,骗到了南国。
“阿南,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男人呀。”
悠悠坐到了椅子上,拢了拢头发,向日葵的香氛让人倍感亲切,王大旺已经在构思怎么搭讪了,南国却嗅到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南国和悠悠并排坐在一起,旁边是劳心费神的王大旺,那个一言不发的老人在最偏远的位置,享受着旁人投来的注视和羡慕,还有南国的好奇。
“因为・・・我发现你的背景很不简单呀。”
悠悠说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南国的资料,南国看了几眼,心底的疑问已然沸腾。
“这・・・有什么问题吗?”
南国有些迟疑,悠悠笑了一下,过后贴到了南国的耳边,向日葵的香味让南国倍感压抑,他听到悠悠说:
“这・・・都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
南国测过脑袋,一脸无辜的表情,悠悠看看这幅阳光的嘴脸,没有继续纠结:
“算了,也许真有这样的天才也说不定呢,谁说小学肄业的男人就不能成为开发商的,是吧?”
这是一句嘲讽,南国佯装听不懂,悠悠继续说:
“我听说你要东城那片地,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和本钱,但咱们毕竟互相都认识,我就给镇长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别为难你。”
“谢谢。”
南国很从容,他知道悠悠还有话说。
“帮你这一次,其实是为了救你。”
“怎么说?”
“那些资料我不敢说是真的假的,但是要没有我的电话,你肯定要惹一身麻烦,所以我才帮你。”
“这两者没什么关系吧?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仅仅是一声谢谢?”
“哎哎,我是那样的人吗?算了・・・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是代表三合集团跟你谈判的,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城北饭店可能不太适合你,我这里有一个更广阔的平台,有兴趣吗?”
悠悠这话是当着王大旺的面讲出来的,王大旺的表情很难看,南国倒没什么意外,悠悠的橄榄枝让他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谢谢你的好意,大王对我很好,那里也有我的朋友,所以・・・算了吧。”
南国说完,王大旺把手绢掏出来开始擦眼泪了,悠悠耸了耸肩膀,她对南国这个回复没有任何意外:
“我猜你也会这么想,那就以后有什么好机会再说吧。”
悠悠说完就站起来了,刚要离开,南国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我知道你们也想要东城那片地,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合理竞争吧,也别背地里挖坑下绊了,还有,以后不用为我准备什么礼物和帮助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抱负,怕你失望。”
悠悠站住了,再回头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刚要驳斥,远处沉默的老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镇长要讲话了,安静点吧。”
南国回头,悠悠的声音让他颇感意外:
“知道了,爸爸。”
“绿毛・・・”
南国失声,刚要把最后一个要命的字给喊出来,王大旺急忙伸手捂住了南国的嘴,大王的冷汗都快射出来了:
“他・・・他有口音!脑子也不好!吕总您别介意啊・・・”
“嗯・・・”
尴尬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南国干咳几声,对大王投出感激的目光。
镇长清喉咙的声音从台前传来,幕后的大家屏气凝神,就在此时四爷从另一侧台阶慢慢走过来了,他是最后到的一名企业家,所以备受瞩目。
四爷一脸禅意,缓缓走来,步伐轻松,神态慵懒。
“切,德行!迟到了还装深沉。”
王大旺很不屑,四爷很淡定:
“腕!”
四爷刚傲娇完就看到了远处那只“绿毛龟”,懊悔的表情一闪而过,四爷赶忙补充:
“再大的腕!也拧不过大腿・・・”
“嗯・・・”
绿毛龟没有理睬四爷,身份和阶级的对立浸湿了火药桶,大家坐在一起,聆听傀儡的演讲。
“今天呀,我们春天镇搞了一场创业者大会,邀请了春天镇的部分企业家,主要是为了给大家规划一下咱们春天镇的未来,那么接下来我先介绍一下咱们春天镇这五年来所取得的成绩,为的就是饮水思源,不负众望,开拓进取,砥砺前行・・・”
镇长开始熟练运用起他所擅长的排比句,半小时后,当镇长说完自己所熟知的所有成语典故后,这场动员大会才揭开真正的序幕:
“咳・・・好了,介绍完了咱们的规划和取得的成就,那么接下来就邀请部分企业家登台吧,让他们也说说自己心目中理想的春天镇,大家掌声欢迎!”
王大旺激动万分地站起来,就像脱笼的哈士奇一样往台上奔跑,要不是身后有南国拦着,就凭他的体型,绝对可以酿成踩踏事故。
“嗷!!!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企业家,叫我上台呢!我要上台!啊!放开我!”
王大旺撕心裂肺,南国宁死不从,就在王大旺即将挣脱束缚的时候,绿毛龟已经率先登台了。
幕后死寂一片,台下嘘声四起。
“嗯・・・大家好,我是三合集团的董事长吕毛贵,原本我应该晚点上台讲话,但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就不客气了,今天,我有几件事情宣布,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绿毛龟气度非凡,背着手缓缓走上台,完全没有理睬身后尚未做足准备的“企业家”,这让其他人很尴尬,上不去下不来,只能站在绿毛龟的身后,低眉顺眼的姿态暴露了他们的无助。
这是企业家的动员大会,只有企业家才有资格站在最前,这是绿毛龟对这场大会的认识,也是他高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