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发出一声惊呼,把门推开的瞬间他竟然看到了一滩鲜血。
而他的茶茶此时正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发丝染血,勾勒在地上描绘出无尽的波澜与惊悚。
仔细去看,伤口在腕部,难道说茶茶自杀了吗?
南国惊慌失措,咣当一声把门踹开,闪身冲进来,他看到了面无血色的茶茶,目睹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阿莲也吓坏了,看南国冲进去又急又气,自己也很好奇,扶着门框往里面瞄了一眼,这让她险些摔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了啊,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阿莲慌了,生怕南国会责备自己照顾茶茶不利,她看到南国把茶茶抱在怀里,双臂环绕了柔弱的双肩,茶茶安宁地靠在南国怀中,她在笑,她还没有合眼・・・
我要你
我要你在我身边
我要你永远也不离开
我是你蘸血作画的新娘
你是我的情郎
我要你
至死方休
・・・
茶茶自始至终没有闭眼,她靠在南国的怀中,神情里说不尽的万种风情,这一刻的南国是恍惚的。
她到底是谁?
“茶茶,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南国抱紧茶茶,他看到了茶茶手腕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旁边有一片碎裂的玻璃,看来茶茶就是用这个东西自杀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他妈傻站着干什么啊!伤口能自己缝上啊?救人啊!!!我去你大爷的,放血玩呢这是?!”
阿莲噼里啪啦的斥骂叫醒了南国,把烟头吐在地上,她和南国一起抱着微笑的茶茶冲出小店。
这时候等救护车是来不及的,茶茶脸色苍白,气息也已经越来越微弱,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割腕的,但她绝对不是做做样子。
看那伤口就知道,而且如此闷声不响地自杀方式让南国无比骇然,这可不是作,这是真不想活了!
如果一个人哭天喊地说要自杀,那南国多半不着急,等她喊累了自己就好了。
但如果是一个偷着自杀的人,情况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这种人一心求死,所以不会声张。
这,也是南国最害怕的情况。
两个人冲出小店,路边正好有人骑着一辆电动板车在拉货,南国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把那个人扔了出去。
俩人合力把茶茶放在板车上,阿莲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扎紧了伤口近心处,两个人火急火燎开始冲向医院。
板车的主人愣在地上,脑袋被摔懵了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和着现在抢劫都不挑东西了?
而身后那间空无一人的小店里,只剩下一支尚未熄灭的烟蒂,惹了鲜血淋漓,静静躺在地上,余烟袅袅,纷扰了每个人的心扉,血腥的味道开始弥漫,盛大的杀戮已然降临・・・
穿过天使路,两个人带着濒死的茶茶来到了人民医院,上次见过的主治医师正在门口抽烟。
医生其实也抽烟,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他们说这东西有害无益,他们也说过这玩意“一根解千愁”,总之可以不劳而获的快感与上瘾是每个心里有故事的人的寄托。
医生抽完两根烟,正在发誓要戒烟,一抬头就看到一辆板车冲进了医院,上面堆着几筐小龙虾,还有两个火急火燎的熟人。
茶茶因为是平躺,并没有及时被发现,医生看到小龙虾的时候很惊奇,随即开始联想油爆虾的制作工艺。
“救人啊!还他妈傻站着!”
阿莲从车上跳下来,扯着医生的衣领就往板车的方向拉,医生很纳闷,更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又是你们?对了,我还有事找你们呢,你们这是带着龙虾来・・・嚯!这是谁啊!”
医生走过来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直到站在板车前他才看到脸色阴沉的南国,还有面无血色的茶茶。
可他毕竟是医生,临场反应决定着医术是否高超,医生走过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马上回身高喊让护士过来帮忙,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绝对不能耽搁!
“快点来人,把小龙虾放在水桶里,这玩意死了就不能吃了,一会拿盐水冲一下,没有盐水了?就用那几个老不死的生理盐水对付下!”
医生的临场反应很快,正在想要不要出去买十三香的时候,他的脖子后面伸过来一双手・・・
南国把医生拎起来,直接按在了小龙虾上,他的脸色阴沉似水,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寒意:
“大夫,我和你讲清楚,这个女人要是死了,我保证你和这些小龙虾一样美味。”
医生咽了一下口水,看看板车里的龙虾,再看看南国的表情,终于不再玩笑:
“快点来人,有病人需要抢救!哎・・・真不愿管你们,全都是作死的。”
南国不知道医生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现在也没心情关注这些细枝末节,远处的护士们已经来到了板车这里,看到茶茶的伤口,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个姑娘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把骨头都割出来了,这是要自杀还是要剁手?
“先救人,一会再说。”
医生摇摇头,让人把茶茶扶在担架上,急救室的灯光已经亮起,南国和阿莲又回到了当初的走廊。
“对不起,阿南・・・”
阿莲瑟瑟发抖地坐在椅子上,双臂抱着双膝,她也很无助,这是一个令她倍感恐惧的地方。
南国摇摇头,又一次把手插在了头发里,他也很沮丧:
“算了,和你没关系,是茶茶的精神有问题,我大意了,也许她...很痛苦吧。”
可是阿莲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痛苦的,只不过他自己没有这种感觉罢了。
阿莲半蹲在椅子上,抓耳挠腮的样子很慌乱,南国听到了声音,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阿莲在掏烟。
“又是这样?好了我们去门口吧。”
南国无奈地站起来,想到了阿莲对医院的反应,知道这里可能不太适合她,于是带着阿莲走到了门口。
吹了一会风,阿莲整个人都瘫了,压力骤减,她坐在台阶上,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把烟给点上,抽了一根半才勉强恢复常态。
这一切南国都看在眼里,他实在想不通阿莲为什么对医院如此恐惧,这种恐惧似乎已经深深植入到了她的骨子里,这辈子都不可能消除了。
很多人都有莫名其妙的恐惧症,比如幽闭恐惧症,比如强迫症还有忧郁症,但是南国从来都不相信真有这种人,在他的印象里,这些时髦的病症不过是办公室炫耀生活态度的一种表达。
都说自己有强迫症,真要较真儿又都说自己只是轻微的强迫症,其实呢,给一巴掌什么病都好了,南国很讨厌这种罹患“矫情症候群”的人。
可是阿莲不一样,她的恐惧绝对不是矫情,这个女人背负了六条尚未出生的人命,还有一个薄情的男人,无论是哪条,都足够让她性情大变,因此南国对她还是很宽容的。
“上次你的故事没讲完,不如・・・”
南国引出了一个话题,他觉得有必要通过聊天的方式缓解阿莲的紧张。
阿莲抬起头,惨笑的模样让人分辨不出到底谁才是需要抢救的人,她摇摇头,目光紧盯着地上的烟头,那是废弃的垃圾,也是她的人生写照。
“我的故事・・・我的孩子・・・”
阿莲的回忆从不煽情,因为她不相信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