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璎珞放下包袱就走了,两件换洗的旧衣服,摆在桌子上。
陶氏气的全身发抖,拍着桌子道:“反了,真是反了。”
包袱就这么两件破衣服,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如何不让她气怒攻心。
众人低着头,没人作声,连向来打圆场的周喜家的也没说话。
实在无话可说,本来就蠢,现在连丫头走时的包袱都想扣下,这样的主子,实在没办侍侯。
“奶奶下令,把那个小贱人叫回来。”胭脂在旁边说着,“不给身契,看她还怎么出府。”
陶氏听得心念一动,却不自觉得看向周喜家的。
做为主母,她能扣下李璎珞的身契,让其跪地求饶。
但是……
“府中下人的身契,都在太太那里。”周喜家的说着,“奶奶要是想要,只怕要问太太讨了。”
“哼……毛丫头,我就不与她计较了。”陶氏说着,随即道:“既然李璎珞走了,一等丫头的位置就空下来了。从今日起,胭脂就是大丫头了。”
胭脂顿时大喜,笑着道:“谢奶奶提拔。”
一等丫头,待遇顿时翻倍,这等好事,她自然高兴。
翡翠却是十分不难,不好跟胭脂发难,目光看向沈秀。只见她一直低头不语,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便趁势进言道:“说起来,这听风轩的大丫头,都是不顶事的。现在李璎珞走了,也省得奶奶费功夫。”
沈秀哪里不明白,道:“奴婢愚笨,侍侯不周,总是惹得奶奶生气。现自愿降为小丫头,每日洒水扫地,屋外侍侯。”
她既无意留在平原侯府,又如何在意现下的身份。而且就陶氏这样,她情愿外头扫地,也不想进屋来。
“你倒是个乖巧的。”陶氏冷哼说着,“既然你自己不做的,那以后你就是三等丫头,只在外头打扫,不准再进屋来。”
她虽然看沈秀极不顺眼,但是几天下来,她确实没找到沈秀的错处。
警觉乖巧,还如此的识趣。
不过也有可能是程少牧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有人撑腰后,也许就要妖起来了。
“是。”沈秀低头应着,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趁着陶氏没再发难时,悄悄退了出去。
翡翠高兴起来,道:“那大丫头……”
“就是你了。”陶氏说着,却特意看一眼周喜家的,口气强横道:“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大奶奶,有没有更换丫头的权利。”
本来她也没想过要提拔胭脂和翡翠的,但是有一个周喜家的在这里杆着,她是怎么也不顺眼。
回娘家一趟,本指望着陶太太给她出主意,结果只让她忍耐,要好好讨婆婆。
她才不要忍耐,她亲眼看着陶太太忍耐了一辈子,也没落得什么好结果。
“奶奶自然能做主。”周喜家的声音平淡。
“哼!”陶氏冷哼一声,终于有几分满意,不再说话。
周喜家的侍侯到晚上,掌灯之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向陶氏请辞,周喜家的却没有回外院自己家里,而是去了程太太正房。
会亲刚刚结束,程太太劳累几天也是辛苦。福财家的正在旁边侍侯,笑着道:“大爷过几日就回府了,太太也能放心了。”
程太太靠在引枕上,脸上带着笑意,道:“是啊,少牧回来,家里这些事也有人商量了。”
陶氏什么的,可以先不管。
眼下最让她头痛的是,燕王府的提亲。要不要把程元娘嫁给韩骁,她实在没有主意。
燕王府己经派人来过一趟,当时用程少牧的婚事推掉了。现在婚事完了,燕王府再派人来,她连推托的理由都找不到。
“太太。”周喜家的上前见礼。
程太太有几分意外,问:“你怎么过来了?”
周喜家的神情一言难尽,却不得不说:“太太派我的差事,只怕我当不了了。”
程太太心烦,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程太太添乱,但是陶氏这般,不说也不行。
“怎么了?”程太太问,眉头不禁皱紧。
周喜家的脾性她是知道的,能说出这等话来,陶氏行事肯定很离谱了。
“大奶奶……”周喜家的语气稍顿,还是把这几日陶氏的行事,都一一说了。
她明白程太太的意思,安排她过去,其实是为了纠正陶氏的。
但是……
陶氏是个有自我主张的成年人,性情又那般的暴燥。想限制住她的行动,那真要天天打架了。
而打架后的结果,就是更加排斥,更多的矛盾。
“李璎珞要走,奶奶连包袱都不让带。”周喜家的叹气说着,“又把两个不省事的丫头提拔上来,满屋的下人都看着,也都是寒心呢。”
陶氏的性格己经定型,可谓是又坏又蠢。
这样的主子,她实在纠正不了。
“陶家好歹也是名门呢,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来。”程太太听得更是满心烦燥。
福财家的却是趁机道:“泥人还有三分性呢,大奶奶初来乍到,李璎珞就敢给她下马威。现在要走了,大奶奶气不过难为她也是有的,哪像周家姐姐说的那般严重。”
程太太根本就不理会她,只是看向周喜家的道:“你向来是有主意的,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我觉得……”周喜家的显得十分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不如趁着大爷还没回来,夫妻也没圆房,送陶小姐回去吧。”
在她看来,像陶氏这般的媳妇,根本就没有纠正的必要。
要是次子或者庶子的媳妇,大不了分出去单过,再不行送家庙,总有办法处置。
但程少牧是程太太的独子,更是平原侯府的世子。世子夫人是要管家理事的,还有对外交际应酬。
陶氏这般性情,她哪一样也干不下来。所谓快刀斩乱麻,与其留个麻烦与祸害在家,不如早点让她走人。
“这怎么行。”程太太说着,“刚娶进门的新媳妇,马上就要休出去,先不说陶家要不要跟我打官司。如此行事,平原侯府的脸面要往哪里摆。”
平原侯府刚刚大摆宴席把世子夫人娶进门,然后马上把人送走。娶媳妇不是儿戏,如此行事岂不是被骂荒唐。“就是啊,周姐姐,你这么说,是要陷太太与不仁不义啊。”福财家的马上说,“尤其是大爷一直在外头说,他喜欢沈秀不想娶正室。现在平原侯府休妻,岂不是更加印证了大爷宠妾灭妻,这若是传出去,那
就是大事了。”
周喜家的低头不语,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建议很不好。
但是她还是认为这是最好的做法,趁着程少牧没回来,也没有圆房,情愿丢脸也要把麻烦送走。
不然这样的媳妇,怎么都是麻烦。
“算了,你若是实在不想去听风轩当差,那就别去了。”程太太不耐烦说着。
她一直信任周喜家的,结果周喜家的竟然这个时候出这种主意,让她烦上加烦。
就凭陶家那样家世,收拾一个陶氏容易的很。
福财家的趁势道:“既然周家姐姐不想去听风轩,我倒是想去侍侯大奶奶。大奶奶是新媳妇,太太派我过去,她哪里敢不听呢。”
在程太太面前,她从来没争赢过周喜家的。难得有这个机会,她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
再者,陶氏初来乍到,她若是能与陶氏打好关系,将来前途也有了。
“也罢,你想去就去吧。”程太太不当回事说着,“别让她闹出乱子即可。”
福财家的高兴起来,笑着道:“请太太放心,我定然会把大奶奶侍侯的服服贴贴。”
说话间,福财家的看向周喜家的,神情中甚是得意的模样。
周喜家的依然低头不语,她并不认为福财家的有本事压制陶氏,两个人狼狈为奸倒是有可能。
但是程太太主意己定,多说无益。
陶氏,虽然有几分恶毒,但短时间内应该也惹不出大祸吧。
“时候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程太太说着。
“是。”周喜家的和福财家的齐声说着,转身退下。
从程太太正房出来,周喜家的快走一步,本想甩开福财家的。
福财家的却是快步追了上去,有几分幸灾乐祸道:“太太一直夸你有主意,会办事,结果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出这样的馊主意。你不知道太太最近心烦吗,竟然还给太太添乱。”
周喜家的没作声,只是快步向行走。
“你跟太太说要把大奶奶送走,是不是想着让大爷专宠沈秀,在这府里称王称霸啊。”福财家的继续说着。
周喜家的眉头皱紧,脚步顿了一下,道:“我也好奇,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记恨了这些年。”
“你果然是……”福财家的顿时怒了,“我更好奇,沈家给你灌了什么迷汤。”
周喜家的不想与她争论沈家,道:“你自己请愿去侍侯大奶奶,那就要多用心。大奶奶行事出格,记住太太说的,不要惹出乱子来。不然等大爷回来了,只怕不会轻饶了你。”
福财家的拍马屁功夫一流,用心用脑的事情就算了。不过想想,程少牧也快回来了,几天时间里,也惹不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