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时刚到,燕王与程王妃到了。
此时参加宴会的众人也己经到齐,除了韩骁的女眷外,安华郡主、安宁郡主与郡马许长青,以及许梅母子三人。除了程元娘外,燕王府的主子一往打尽了。
“拜见王爷,王妃。”
大殿之中,众人一起行礼。
按位次站位,全部都安排的。吴氏一身大红,在女眷中格外显眼。
程元娘病重不参加,她是韩骁唯一正室,侧妃穿不了,她是可以穿的。
沈秀估摸着,这也是负气心理,按排车驾时,把她与侧妃安排在一起,心里也是有火气。
“都起来吧。”程王妃说着,手却扶着燕王,显得十分亲密。
对这个丈夫,程王妃早就没什么感情。但不得不说,燕王爷很好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谁也不能质疑她的地位。
“呜,呜……”燕王吱唔两句,虽然没人听得懂,但看他神情,定然是没好话。
程王妃却是抚着燕王的胸口道:“王爷息怒,今天是除夕呢,有什么事等年过去了再说。”
“呜,呜呜……”燕王的声音更大了,脸上愤怒更甚,而且目光直瞪着韩骁。
韩骁却是一副故作不知的模样,依然按规矩站着。
沈秀站在后面,虽然留意,却不敢多看。
这才开场,就要撕起来吗?
“父王,儿臣扶您坐下。”
眼看着气氛要僵,安华郡主笑着上前,与程王妃一起扶着燕王走向坐位。
燕王虽然嘴里依然呜咽着,但女儿的安抚,似乎让他气平了不少,总管到位子上坐了下来。
燕王先坐下,程王妃随后,其他人这才入席落坐。
虽然是除夕家宴,却是按照个人身份分席而坐。燕王与程王妃一席,韩骁一席,程元娘虽然不在,位子却是给她留出来。安华郡主自己一席,安宁郡主与许长青一席。
再往下就是吴氏带着魏羽一席,沈秀与魏翎一席,这是按房头分的。分法没问题,只是这样的坐次,又显得吴氏低了一等。
最后是许家母子三人,三人一席虽然有点挤,但也不好单独安排。
至于年若兰和叶芙、叶薇姐妹,没上玉碟的侍妾,只有站的份,还没资格坐下。
“又是一年除夕了,这一年年的,过的真快啊。”程王妃微笑着说。
与气愤又害怕的燕王不同,程王妃的神情依旧,好像上午的刺杀完全没有发生。
安华郡主笑着道:“时间过的再快,母亲容颜依旧,并没什么变化。”
“你今天倒是会说话。”程王妃笑着说,亲生女儿的捧场,让她看起来温和了些。
沈秀默然听着,也深深觉得安华郡主今天会说话。
安华郡主向来是高冷郡主,哪怕宴会打起来,她也能旁观看戏。
今天不管是扶燕王,还是主动凑趣和程王妃搭话,都显得有些刻意。
这也是安华郡主的精明之处,再怎么高冷,也要看清形势。才刚刚遇刺,气氛紧张的时候,她若不来活跃一下气氛,那就真要僵了。
“我时常陪着母亲说话,母亲都忘了吗。”安华郡主笑着说,然后马上道:“听说今天晚上的歌舞,可是总管特意准备的。要是跳的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总管马上笑着道:“郡主要是看着不好,我这张老脸,你随便打。”
说话间,歌舞上来,气氛虽然说不上热闹,但场面热闹,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争执。
沈秀心里也松了口气,安华郡主这样圆着场,也许今天能平安过去了。
一段歌舞完毕,管事倒是十分有眼色,马上下一段节目就开始了。再有安华郡主的说话打浑,眼看着气氛就要热闹起来。
沈秀不经意间就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走过来,在安宁郡主耳边说了几句,安宁郡主脸色顿时变了。
郡马许长青就坐在安宁郡主旁边,小丫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是朝安宁郡主摇摇头,示意她莫要行动。
安宁郡主心中不安,但收到许长青的暗示,又不好乱动,只是让小丫头退下。
“怎么了,妹妹屋里有事吗?”安华郡主笑着问。
安宁郡主脸色僵硬,几乎是强笑着道:“没什么的……”
“也是,今天是除夕呢,能有什么事。”安华郡主笑着说,“说起来妹妹也是新婚呢,可要回许家祭祖?”
平常人家的媳妇,肯定要参加祭祀。公主郡主就是随心意了,尤其是出阁后依然住在王府的。
不过新婚第一年,初三时回许家拜祭一番,也是应该的。
“我与郡马爷商议过,初三回去。”安宁郡主说着。
程王妃听得点点头,道:“应该的,你们夫妻和睦,陈侧妃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她对庶女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陈侧妃来求她了,她也无意难为安宁郡主。
再者,安宁郡主也老实,燕王府这么多,养的下这口闲人,那就养着。
“我……”安宁郡主顿时吱唔起来。
她向来不善于在人眼说话,尤其是提到陈侧妃,更让她心情复杂。
母亲己经过世了,安和是她的亲姐姐,她……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请王妃放心,臣定会好好侍奉郡主。”许长青起身说着。
程王妃听得笑了,看着安宁郡主道:“你寻了个好丈夫。”
许长青虽然样貌平凡了些,确实会来事,也会应对。安宁郡主本身也没啥本事,寻这么一个郡马,又住在王府里,倒是可以一生顺遂了。
“王妃夸奖了。”许长青说着。
程王妃便笑着对燕王爷道:“如此佳婿,王爷不赏吗?”
燕王不当回事的挥挥手,示意太监打赏。
他的心情依然没有从早上的刺杀中回过神来。更何况安宁郡主这个女儿,见面的次数都有限,更不用说父女之情了。
不过,赏人而己,本就不用太在意。
“王爷赏郡马爷蜀锦十匹。”太监扬声说着。
许长青和安宁郡主一起道:“谢父王。”
一语未完,就听门外一声凄厉喊声:“父王,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我也是啊……”
随即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抱着孩子奔进殿中。
众人皆是一惊,安华郡主皱眉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我是安和啊,我是安和。”女子凄厉喊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盖住脸的头发拨开。
“啊!!姐姐。”安宁郡主下意识惊呼出来,就要站起身来,却是被许长青死死拉住。
许长青圆场道:“郡主怕是思念安和郡主胡涂了,安和郡主早己过世。”
“我没死,我没死!!”安和大声喊着,直扑向燕王跪了下来,失声痛哭:“父王,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她真的后悔了,荆皓就不是个东西。
离开王府后,她的日子就一落千丈,她不跟荆皓过了,她要认错回王府,她还要当郡主。
“呜呜……”燕王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识往后躲。
上午才被行刺过,几乎让他吓破胆,现在突然一个疯婆子冲过来,他下意识认为也是刺客。
至于安和郡主,那是谁,他己经不记得了。
“侍卫在那里,让这样的疯婆子闯进来!!”程王妃顿时大怒,连声喝着。
安和见求燕王爷没用,便转头扑向安华郡主,哭着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错了,她深刻的认识到错了。
她要回王府,只要让她回来,自尊算什么,根本连一毛钱都不值。
“这怕是得了失心疯的。”安华郡主笑着。安和痛哭道:“荆皓根本就不是人,成日里花天酒地,银子都被他骗了去。我这孩儿,一个月前就生病了,他总说请过大夫了,其实他拿着银子去了勾栏。可怜我这孩儿,大年夜里断了气,呜,呜……
我活不下去了。”
孩子出生后,她就交给婆子带。王府里就是这样,哪有主子亲自带孩子的。
荆皓一直说给孩子看病了,她也就信了。直到晚上时,婆子突然过来说,哥儿没气了,她才知道原来孩子病了这么久,一直都没请大夫。
她去找荆皓闹,结果荆皓正与丫头在一起,她气不过去打,那丫头竟然反手打她。
两人撕打成一团时,荆皓不帮着她不说,竟然还骂她。己经不是郡主了,就别耍威风。
大年夜,孩子夭折,挨骂又挨打,她这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回不了王府,她只能去死了。
“活不下去就去死,路都是自己选的。”安华郡主轻声说着,似有几分感慨一般。
后悔?后来?
人生若是可以随便悔棋,不知能少多少苦难。
“父王!!”安宁郡主再也坐不住了,几乎是挣开许长青,上前跑在燕王面前:“父王,您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吧。”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她就这么一个亲姐姐了。眼下这般凄惨,她如何看的下去。
“呜,呜……”燕王反应更是激烈,硬是挥动着手去拍桌子。许长青不顾礼仪,上前硬是拉起安宁郡主,道:“郡主喝醉了,我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