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晋江首发, 求支持。给正常订阅的读者说声抱歉了~佟佳氏还是觉得热得慌,那股子烦躁像是烈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乌雅氏有孕, 过个端午的功夫, 郭络罗氏也有了, 她恨不得撕了宜嫔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钮钴禄氏去了, 后位不可能一直空悬。快则明年,慢则后年,皇上肯定要大封六宫。她对后位志在必得,可都是皇后,元后的日子可比钮钴禄氏好过了无数倍。还不是因为她有宠有子?
宜嫔家世好又年轻得宠,迟早会生下皇子。如果她妹妹的皇子再养在她膝下,郭络罗氏手握两个皇子, 就是得封贵妃都没什么稀罕的。过了丧期, 钮钴禄氏的妹妹也要进宫,少说也是个妃位。到时候她这个没孩子的皇后只怕还要看她们的脸色了!
佟贵妃越想越气, 抓起桌上的茶盅掷在地上。“哗啦”一声, 周围的宫女都惶恐地跪下请罪。谨儿叫退了屋里的宫女, 轻轻跪下来给她捶腿:“娘娘息怒, 您若是想要个皇子,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你是说乌雅氏的孩子?本宫养一个包衣奴才的孩子又有何用?”
谨儿见她态度已经不如几个月前那么强硬, 心下大定, 笑道:“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 如今有太子爷在, 其他皇子血统再高贵又有何用呢?何况生母出身卑贱,小阿哥日后就只能一门心思地孝顺娘娘您。”
佟贵妃心里一动,可不是这个道理吗?如今储位已定,她又不用靠儿子封后,养子跟她一条心可比什么都要紧。
“况且奴婢听说民间有个法子,叫借旺气。说的就是这乡绅人家的主母,如果有未生养的,就去那子嗣众多的人家抱一个男孩子养在身边,久而久之自己就染上那孩子的旺气,也能诞下男嗣了。”
“果真?”佟贵妃这下是真的心动了,这些年为了求子,她早已拜完了满天神佛,喝了不知道多少苦药汁子。抱养孩子这法子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她当即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在屋子里徘徊,盘算着该怎么跟康熙开口。
谨儿提醒她:“娘娘,要不要奴婢准备点东西,咱们去长春宫看看乌雅氏?”
“看她做什么?这事岂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你去小厨房瞧瞧百合莲子汤做好了没有。盛夏酷暑,万岁爷忙于政务十分辛苦,本宫也该去问候一下。”
长春宫里,绣瑜也在和春喜白嬷嬷盘算着孩子的事。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嫔位以上就可以自己抚养孩子的规矩是康熙朝后期才有的。
满族祖先生活在苦寒之地,那里自然条件恶劣,物资稀缺。他们认为只有身体强壮、意志坚定的孩子才配活下来,享受稀缺的生存资源。而生母亲自抚养孩子,难免娇纵溺爱太过。为了避免皇子长于妇人之手,难当大任。努1尔哈赤立下规矩,后宫妃嫔生了皇子不得自己抚养。
纯嬷嬷总结道:“所以啊,荣主子生的大阿哥承瑞是元后娘娘抚养的。元后的承祜阿哥是太皇太后抚养的。惠主子的三阿哥承庆就养在荣主子膝下,可惜都……”
绣瑜听得目瞪口呆,这是有多直男癌才会觉得自己的后宫姐妹一家亲,连孩子都可以换着养啊?尤其是庶长子之于嫡妻,说是眼中钉、肉中刺都不为过,居然还让元后来抚养承瑞?
感情这些共用一个丈夫的女人,平日里互相争风吃醋,同时又抚养着争宠对象的孩子?难怪康熙的儿子养不活。
春喜等人也是一副欲言犹止的表情。纯嬷嬷苦笑:“万岁爷也觉得不妥,可这都是祖宗规矩,改不得。三阿哥去了以后,万岁爷就下旨把阿哥格格们都送到兆祥所,由乳母嬷嬷们照料,结果还是不成。后来干脆送出宫去,才算好那么一些。”
于是绣瑜拿指甲轻轻叩着炕桌,静静思索。元后都没亲自抚养长子,就算康熙敢为她破例,她也不敢接受。那么小四是一定要给人的了。
她头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历史上四阿哥的养母佟佳氏。对比荣嫔惠嫔她们,绣瑜突然觉得佟贵妃是个相当不错的人选。首先,她位份高有实力保护年幼的孩子在宫里活下来。其次,她没有孩子,将来也不会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绣瑜记得康熙的三个皇后好像都不长命,小四还有回到她身边的机会。
当然,坏处也很明显。历史上四阿哥跟生母关系闹得这么僵,要说没有这位孝懿仁皇后的功劳,绣瑜打死也不信。
可惜孩子给谁养这事,她插不上话,只能静观其变。
几日后午间,竹月去内务府领了绣瑜要的帽缎回来,愤愤不平地噘着嘴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春喜不由皱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怎么回事?在主子屋里还发起脾气来了?”
“我还不是为小主不值,如今外头人人都传佟贵妃向皇上请了旨,要抱养小主肚子里的孩子呢!”
“傻丫头,没她也有旁人,这有什么可气的?”
竹月稍微拔高了嗓音:“宫里膝下空虚的主位娘娘抱养孩子本来是平常事,可人家至少知道先送点东西,时不时过来瞧瞧,说两句软和话。她倒好,不声不响地就跟皇上请了旨,完全没把小主放在眼里。咱们小主好歹也是小阿哥的生母啊!”
绣瑜早醒了,掀了帘子笑道:“竹月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跟你春喜姐姐抢果子吃,恼了?”
“小主醒了。”两人赶紧过来服侍绣瑜起床更衣。
春喜递了白毛巾过来,绣瑜拿了先给竹月擦了擦脸:“傻丫头,人家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女,万岁爷的亲表妹。咱们想要小阿哥得她庇护,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可是这代价也是有底线的,她的底线就是要小四认她这个生母。既然佟佳氏眼睛长在头顶上,就不要怪她未雨绸缪了。
绣瑜想到康熙今天没有翻牌子,可能会来长春宫,就吩咐春喜:“去。把皇上赏的那床象牙丝凉席找出来,我有用。”
话音刚落,就见康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那凉席是象牙劈丝软化后编织而成的,夏天睡着浑身清凉不生汗津,你怀着身子畏热,是该叫她们找出来换上了。”
绣瑜行了礼在炕上坐下:“皇上这次可猜错了。奴婢找这凉席是为了送礼。”
“哦?给谁?”
“还不是您瞒着奴婢,前儿端午外命妇们进宫,奴婢才知道裕亲王福晋为了救奴婢和小阿哥伤得不轻。如今天气渐渐炎热,福晋卧床修养,只怕不好受。奴婢送上这凉席,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意。”
康熙心里莫名一紧。象牙本就珍贵,而且劈丝过程中的损耗极大,使得这象牙席越发稀罕,今年宫里也才得了五张。除了两位太后、他和佟贵妃,也就绣瑜因着有孕才得了一张。她却肯送给西鲁特氏,除了她为人知恩图报,更可见她是何等重视这个孩子。
又见炕上角落里放着针线篓子,旁边做好的小孩子的衣帽鞋袜已经堆积如山,穿到两三岁都绰绰有余,隔得老远都能看见虎头帽上栩栩如生的刺绣。
炕桌上放着一本《诗经》,他知道绣瑜每天都会读给孩子听,她说诗书怡情,希望孩子有个好性情。
康熙看着突然有些眼眶发热,不知道顺治十一年在景仁宫正院东配殿里,还只是佟庶妃的孝康章皇后是不是也这样期盼着他出生。每次把孩子抱离母亲身边的时候,他不是不痛心的,但是祖宗规矩不能不遵守。如果他今日枉顾太1祖皇帝的遗训,来日还有何威信来教育儿孙呢?
他环顾左右,迫切地想赏点什么东西来抚平心里那点微弱的歉疚,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这屋子你布置得清雅,但长春宫终究偏远了些。等你生产之后,不如搬到承乾宫的后殿去住吧。”
绣瑜吓了一大跳,住在佟佳氏的地盘上,被她磋磨是小事,要是让她觉得孩子跟自己不亲,不肯出力保护小四才是大事!
“皇上费心了,可承乾宫是康熙九年佟贵妃进宫的时候,您下旨赐给她独居的,如今怎好出尔反尔?”
“您放心,”绣瑜目光灼灼,直视他的眼睛:“奴婢只盼着小阿哥平平安安地长大,旁的都不要紧。”
她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康熙反而坐不下去了,他咳了一声,匆匆丢下一句“朕改日再来看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长春宫门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梁九功跟得太紧差点撞上,却听康熙问:“承乾宫可有送东西到裕亲王府?”
“这……”梁九功额上微微冒汗,他平日可没少收承乾宫的孝敬,立刻弓腰回道:“六宫事务繁杂,娘娘想是不得空。”
“那她可有来看过德贵人?”
“还不曾,不过娘娘命内务府赏了很多补品。”
康熙不置可否,抬眼望了望东配殿的方向:“传朕旨意,德贵人怀胎八月时,依祖制诏其生母入宫侍奉,直至贵人诞下龙胎。”
梁九宫微微一惊,赶忙应了,待圣驾走远了,才吩咐身边的小徒弟魏珠:“给你小子个得赏的差事,找个不打眼的时候,提点提点谨儿姑姑。你可明白?”
“谢师父,徒儿明白。”
恰好春喜捧上铜盆,绣瑜赶紧往脸上泼了两把水,打住打住,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爱情诚可贵,性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她不能因为康熙心血来潮式的体贴就失了分寸。
可是显然她身边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觉悟。昨晚康熙在她房间里读诗,自然瞒不过底下伺候的人。春喜竹月几个早已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连纯嬷嬷素来紧绷的面庞都柔和了几分。
乌雅太太一大早得知了这个消息,眼睛里泛着愉悦的泪花,亲手拿了梳子替她蓖头:“我本来想着,咱们家这样的出身,你成了妃子,还不知道要吃那些娘娘们多少排头,说到底还是家里拖累了你。如今看来,皇上竟然待你这样好,额娘也就放心了。”
绣瑜这才想到,在这个大男子主义泛行天下的时代,康熙这种位高权重,还能对妻妾子女体贴备至的男人,已经是殊为不易。她自己心里的那点执念,在古人看来,恐怕是矫情至极吧。
绣瑜也不解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难得有这么一群关心她的人,让她们高兴高兴又有何妨?
她的产期就在下个月月初,用过早膳,姜忠旺带着内务府备下的四个接生嬷嬷来让她过目。其实都是尚家帮忙筛过一遍的人了,但是生产,尤其是头一胎,绣瑜等于是把命交到这些人手上,自然要多加小心。
四个接生嬷嬷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身材虽然有异,双手却都保养得白白嫩嫩。一个个规规矩矩地跟在姜忠旺身后,蹲身给绣瑜行礼。
“起来吧,说说你们都是哪个旗的,夫家姓什么,家里爷们是做什么的?从左边第一个开始吧。”
左边第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妇人回道:“奴婢正黄旗下包衣,夫家他他拉氏,家里公公是御膳房管仓库的。”
绣瑜挑眉:“哦?御膳房管库房的他他拉高靳已经年老,他有三个儿子,俱已年满四十,你是哪一房的媳妇,怎的如此年轻?”
他他拉氏侍奉皇室贵人也有三四年了,却头一次遇到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对底下奴才家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慌忙跪下来:“奴婢是他长子的填房。”
“哦,他他拉家长房的五阿哥和四格格据说是继室所出,就是你的亲生孩子了。”
他他拉氏顿时冷汗淋漓,其他几人眼中也都流露出惊骇之色。她们这些常年给皇室贵人当差的人,家里生了几个孩子,都是故意藏着瞒着,就是为着万一出事,家里不至于断了香火。
德贵人却早已经将她们家里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以往的差事要是当不好,不过是赔上自己一条命。这回的差事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丈夫儿女都要被连累。
四人当即跪下来齐声道:“奴婢必定尽心竭力,保小主母子平安。”
绣瑜这才笑了:“放心,我也不是那等面冷心硬不好伺候的人。你们只要好好当差,我绝不为难,还重重有赏。”
春喜捧上一盘子金锭,一人赏了一锭五两的金子。
“多谢小主。”四人接了赏,顺从地退下。
白嬷嬷却进来了,给春喜使了个眼色看好门窗,在绣瑜耳边说:“小主。钟粹宫粗使宫女芳儿的干娘齐嬷嬷跟奴婢是老姐妹。她告诉奴婢,九阿哥去了当晚,芳儿夜里出恭,看见九阿哥的奶嬷嬷鬼鬼祟祟的揣着什么东西从后角门一路过来。走到老槐树根下的时候,她怀里的包袱散了,掉出几个物件来。芳儿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几个金锭子。”
她的话语简洁明了,清楚地讲述了一出“钱财买通奶母毒害皇子”的大戏。
绣瑜却觉得不太对劲:“大清祖制,皇子不得跟生母过于亲近,所以从小抚养他们长大的乳母,就是皇子们最信任的人。一旦将来九阿哥出宫建府,奶嬷嬷的丈夫、儿子都能得到提拔,岂是区区钱财可以比较的?”
“小主是说,另有隐情?”白嬷嬷细细思索:“奴婢也觉得奇怪。旁人撞见了这种宫闱隐私,只怕恨不得当自己是瞎子聋子,这芳儿怎么还四处宣扬呢?”
“有可能是她真撞见了,也有可能是编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们要通过你的口,把这事传到我耳朵里来。”绣瑜顺手拿起佟贵妃上个月赏的一支赤金点翠侧凤钗,在手里摇了摇,看着那凤口里衔的珍珠晃晃悠悠,反射着柔和的珠光。
“鸡多半不是她杀的,但这‘敬猴’却十成十是她做的。通贵人久侍宫闱,又出身世家大族,尚且保不住九阿哥,更何况我?她这是在逼我跟她低头呢。”
这就好比两个人博弈。佟贵妃起先求子心切,没有多加考虑就急急忙忙地请了旨,被绣瑜抓住机会在康熙面前隐晦地告了她一状。
现在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宫里能生皇子的女人多的是,可能保护皇子平安长大、抬高其身份的人就只有她这个未来的皇后。佟贵妃索性用九阿哥的死,吓一吓绣瑜,让她知道要紧紧依附自己,乖乖听话。
白嬷嬷不由皱眉,也不知道这贵妃娘娘是怎么想的,她要抚养德贵人的孩子,正是该趁机施恩,把德贵人收入麾下效力的时候。她却偏要以势压人,虽说短期效果是一样的,但是这在无形中就种下了祸根子啊。
绣瑜倒没觉得可惜。正所谓一力降十惠,她跟贵妃整体实力差距太大,能使点小手段,让佟佳氏稍稍吃个小亏,已经很满意了。将来佟佳氏无子又不得封后,鹿死谁手还未定呢!
绣瑜冷静地吩咐:“你去打听一下,皇上什么时候有空来长春宫,提前两刻钟去请贵妃娘娘。就说……我不知道怎么给小阿哥挑奶娘,请娘娘过来指点指点。”
依现在这个架势,她挑的人在小四身边也待不长,不如让出这份权利,由得贵妃去挑。佟佳氏挑的人,如果出了事,自然由她负责,她必然会尽心尽力。
康熙隔了五日再次踏足长春宫,却远远地就听见绣瑜带着笑意的声音:“您真会说笑,这珠子串得极好,想来内务府定然是挑了最好的献给娘娘了。”
康熙不由疑惑,绣瑜是个喜静的,跟宫里的妃嫔没什么来往,很少见她跟别人高声说笑的时候。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进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佟贵妃亲手拿着一朵金嵌米珠喜在眼前珠花,别在了绣瑜头上。两人言笑晏晏,竟然十分熟稔亲密的样子。
“皇上万福。”众人见了他连忙行礼。
康熙亲自过去扶了贵妃和绣瑜,看着两个温婉可人的身影并排而立,不由心情舒畅:“你们俩倒是投缘,甚好,快坐。”
绣瑜先说:“奴婢年轻见识少,还好佟姐姐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帮奴婢挑选小阿哥的奶娘,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康熙就隔着炕桌拍了拍佟贵妃的手:“你费心了。”
佟佳氏笑得一脸温柔:“都是妾身份内之事。德妹妹才是辛苦了,万岁爷很该赏赐一番。”
他宠爱的两个女人1妻妾相合,又马上有孩子诞生,康熙当然欣然应允:“朕看这东配殿还是小了点,等生下孩子之后,你就搬到长春宫的后殿去住吧。”
这后殿的正殿也不是一般人能住的,惠嫔荣嫔在生子后封嫔前也是住在后殿的。康熙这么说,就是许诺了她一个未来的嫔位。佟贵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求,皇上就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恩典。她只能笑道:“看你高兴的,还不快谢恩。”
绣瑜谢了恩,突然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一动,脸上露出几分疲态来。
佟贵妃见状忙道:“万岁爷去臣妾那儿坐坐吧。让德妹妹好好休息。”
等送走了他们,绣瑜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快开窗透透气,可闷死我了。”想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直是个有名的直肠子,有话就说有气就出,从来没有点过演技这个技能。跟佟佳氏表演姐妹情深,真是太难为人了。
竹月笑道:“小主,要不要奴婢再去拿果子来熏熏这屋子里的酸气?”
“去拿去拿。再取些脆藕片来,那个辣辣的吃着爽口解气。”
竹月嘻嘻哈哈地去了。
绣瑜却突然觉得不对劲,也许是最近费心的事情太多,孩子竟然开始闹腾起来。她扶着炕桌才勉强站稳了,口里大声喊着:“春喜,春喜。我好像……快去传太医和接生嬷嬷来!”
“瑜儿!”春喜一着急连以前的称呼都蹦出来了:“不,小主,你怎么捡了只野猫回来?快放下,不干净。”
“无碍。”绣瑜把猫抱进了屋,放在平时燕坐的大炕上,翻过来握着它的两只前爪摇了摇。“喵!”猫咪顿时发出凄厉的叫声,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伸爪就要挠绣瑜。
“喝,还挺凶的啊你。”绣瑜点了一下它的鼻子,转头对春喜说:“它从廊沿上掉下来,这两只腿受伤了。咱们先找个东西给它固定一下。明早再去传个养牲处的小太监来看看。”
春喜有些不安:“我瞧着这猫毛色鲜亮,又是紫色眼珠,应该是宫里哪位主子的宠物。小主想要养吗?”
她们目前在宫里根基未稳,不管这猫的主子是哪个,她们都惹不起。绣瑜倒也想得开:“没事,我就是看它叫得可怜而已。宫里的猫狗都是养牲处猫狗房里出来的,你明日找个小太监来认一认,咱们猫归原主就是了。”
话虽如此,给它包扎完伤口以后,绣瑜还是忍不住抱着狠撸了一把,挠着猫肚子上的白色软毛,又取了做奶茶的羊奶来,盛在白瓷碟子里喂猫。
小猫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警惕性很高,瞪着一对玻璃珠子似的眼睛,不肯前进半步。然而猫是铁奶是钢,饿坏了的它很快屈服在羊奶的诱惑下,试探着舔了一下,发觉味道不错,就开始大快朵颐。
绣瑜趴在炕边,看着这小东西低着头舔食羊奶,小鼻子微微嗡动,时不时探出一截粉红色的舌头。她顿时被萌得不要不要的,腿都蹲麻了还舍不得走。
春喜笑道:“小主还是这么喜欢猫,不如咱们自己也挑一只来养吧。”
绣瑜却摇摇头:“等日子过安稳了再说吧。”她一直觉得养宠物就要对它负责,现在她自个儿的日子都过得朝不保夕,这个小东西还是回到它主人身边吧。
绣瑜又趁机摸了两把猫头,那毛绒绒暖哄哄的触感让她欲罢不能,嘱咐春喜:“就让它睡炕上吧。拿一件不大穿的衣服给它垫着。”
那天晚上,不知怎的,绣瑜辗转难眠。第二天匆匆拿冷水敷了脸去给皇后请安,猫咪还窝成一团睡着,绣瑜叹了口气,她凌晨五点就得起床啊,真是做人不如做只猫。
众妃都已经知道了皇后召见她的事情,说话间未免多了几分试探。绣瑜一个答应,皇后身边体面的奴才都比她尊贵三分,谁问话她都得陪着笑脸回答。一早上下来,真是比当年背雅思单词还累。
偏偏康熙又来了,这次是来跟皇后商量重阳节庆典的事情。无非是陪太皇太后吃花糕、赏菊簪菊之类的事情。绣瑜担心小猫的伤势,心思早就飞回延禧宫了。
经过昨日康熙看绣瑜那一眼,妃嫔们也悟了,今日请安就有不少人穿了鹅黄天青湖水蓝这样的颜色。然而康熙爷今日来去匆匆,无暇顾及这许多芳心,只问候了皇后贵妃就走了。众妃都大感失望。
皇后看在眼里,笑着赏了绣瑜一碟子蜜桔。绣瑜开心地谢了赏,第一反应居然是可以拿回去喂猫!因为她室友家的猫就特别喜欢吃蜜桔,而且挑嘴得很,有十块钱一斤的绝不吃五块的。这些贡桔黄澄澄的,又大又圆,想来猫主子肯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