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朕不放手,你又能如何?”韩世月极其挑衅的说道。
燕秦桃花眼赤红,紧咬牙关,堪堪从喉间挤出音节,“你这个只会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哈哈哈。”韩世月朗声发笑,而后手中力道加重,一把将斐苒按到自己胸口,“是又如何?别忘了,你现在不过是朕的阶下囚,再气怒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朕和她比翼双飞~。”
就在二人对峙的档口,韩幕辽突然扣住牡丹命门,“放开斐然,否则我不介意对她下手。”
牡丹穴道被封,一时半会不能动弹,但韩幕辽的话她听的清楚,一双美眸随之不禁闪烁。
世月……你会怎么做?是念在我对你的多年情分上出手相救,还是……当真绝情到不顾任何人的死活?
牡丹存着一线希望,期盼又害怕韩世月接下去的回答。
然而现实终归是残酷的,韩世月对此仅仅挑了挑眉,之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朕原以为,韩幕辽你会是韩武国众多皇嗣中,最适合成为帝君的一个,如今看来,呵呵,竟是愚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真以为拿一枚棋子要挟,朕就会听你们摆布?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随着他话音落下,牡丹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睫毛不断颤抖,隐有温热液体在眼眶中打转。世月,我对你而言当真只是一枚棋子?由始至终,都不过是拿来利用的道具么?
“要动手就请快,朕没工夫在这里陪你们浪费时间。”韩世月又是一句。
至此,牡丹的一颗心彻底沉落,没有希望,甚至连一丝念想都未能留下。
仍旧半跪在地的银杏听见,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活该,谁教你擅作主张,还想连累本姑娘?呸!
于是眼波微转,银杏恭敬开口,“主上,牡丹刚才假传您的旨意,说是要让宗政宣等人服用罂花丸,这才会落入他们三人手中。”
韩世月眯了眯眼,面色又暗了几分,“韩幕辽,你可都听清楚了?!所以还不快动手杀了这个想要谋害你们的女人。”
不得不说,韩世月铁石心肠,不仅枉顾牡丹死活,现在更是亲口催促韩幕辽下杀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牡丹绝望的闭上眼,感受血液在身体里凝固,理智逐渐被痛苦替代,最后不惜自毁丹田,疯了般强行冲破穴道,“啊!”与此同时牡丹发出一声嘶吼。
下一刻转身,牡丹朝那个冷心冷情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直冲而去。
情况发生突变,韩幕辽等人不及反应,就见牡丹抬起一掌,对准韩世月胸口下落。
银杏不敢置信的撑大双眼,“主上……”
电光火石间,‘轰—’伴随一声巨响,四周烟尘弥漫。
银杏整个人呆住,“不可能……,以牡丹的实力绝对办不到这些!”
然而烟尘中什么都看不清,银杏犹豫片刻,终是未有上前。
待到半晌过后,尘埃落定,银杏再次惊恐的撑大双眼,就连呼吸也跟着凝滞。
就见韩世月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手中痴傻女子不见,而躺在韩世月脚边是一具没了声息的女尸。没错,牡丹毙命七孔流血,死相异常惨烈。
银杏好不容易回过神,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回头去看。可惜在她身后哪里还有宗政宣等人的影子,一拨人早已随着刚才异变快速撤离。
不得已,银杏只好行至韩世月身边,“主上?”
韩世月仍旧看着空了的掌心,闻言周身瞬间散发出嗜血残暴的气息,“命人即刻去追!一定要抓住他们,尤其是斐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带回朕的身边!”
同时韩世月在心底震惊不已,到底怎么回事,斐然体内明明无有一丝内息,但刚才已是她第二次动用内力!难道又是强自迫出体内力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种情况最多发生一次,所以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越想,韩世月情绪越发激动,而后记起斐然曾有过和陌无双一样的淡淡金光,韩世月瞳孔骤然紧缩,“陌无双,难道是你?!”
韩武国皇宫
斐苒带着三个男人,如同闪电般朝宫外飞去。却是不知何故,内力突然消失,紧接着身形不稳,从半空飘然落地。
“斐然,你怎么了?”有人担心的问道。
就见她眼神空洞,只是少了从前惯有的痴笑。
韩幕辽心头一紧,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很快有了答案,“之前我和艺卿照顾她半年有余,从未见她有过这种表情,也许是艺卿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受到刺激,所以痴症有少许缓解,但为何会有内力,这点仍想不通。”
说完韩幕辽朝远处一颗足需十人环抱的参天大树看去,眉头随之紧锁。任凭他如何想,都未有料到,韩世月竟然在宫里的古树内设下玄机,还是这么一个显见的地方,恐怕自己从前的一举一动,早被韩世月牢牢掌控,更别提宗政宣被关在里面半年之久。
思及此,韩幕辽愈发觉得韩世月心思缜密,做事不能按常理去推断,要和这样一人斗,当今天下,大概也只有陌无双能办得到。
就在韩幕辽走神之际,“你们想法子先带斐然出宫,我有点事去去就来。”宗政宣突然冒出一句。
可这么危险的时候,宗政宣还要在宫里逗留?岂不是等着被韩世月抓获么?
所以燕秦立刻反对,“不行,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
“没错,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风头过了再说。”韩幕辽紧跟着说道。
宗政宣却是摇头,“今日过后再想进宫,你们以为……可能么?况且在韩世月来看,我们现在一定急着想办法离开,绝不会料到我反而留在宫里。”
宗政宣的话不无道理,但另外两人仍有迟疑,毕竟韩世月已经疯了,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可以说无法判断。
气氛一时间僵持,直到斐苒晃悠几步,木讷的朝某个方向看去,奇怪的内力再起,斐苒足尖点地,不等三人反应,极速朝那方飞去。
“斐然!”韩幕辽和燕秦大吼,奈何一个功力尽失,另一个功力不及斐苒,只能尽全力去追。
见此,宗政宣也想要跟上,微一皱眉,终是决定先去找小夏子口中的那枚玉枕。
里面有一封书信,是杨文淑临死前千叮万嘱要交到斐大公公手中。若非韩世月当初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这封信,宗政宣不会如此重视,也正是因为这样,宗政宣笃定信中一定有什么关于斐然的重要信息,所以不能拖久,以免生变。
之后一路避开宫人,宗政宣选了条七拐八绕,终是来到青兰院。
门庭萧条,这个院落早已不复往日风光。
宗政宣没有迟疑,进入青兰院不断翻找,但好半天过去,仍是未能找到玉枕。
最后想起小夏子当初和他传信的石缝,宗政宣凭着记忆,快步行至那堵不起眼的石墙,推开虚掩的石块,果然,一枚玉枕赫然躺在墙中。
宗政宣露出喜色。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然而当他转身,发现有个人不知从何时起站在他背后,宗政宣下意识皱眉。
“给我。”对方冷声道。
宗政宣不语,只在那人脸上来回打量。
“再说最后一次,给我。”
两人可以说得上是第一次见面,但宗政宣才智过人,加上之前从燕秦和韩幕辽口中得到的外界信息,很快猜到对方身份,“竟然是你,呵呵。”
对方生出警惕,“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这你就别管了,只是你要玉枕作甚,莫非……”宗政宣故意停顿,而后意味不明的看着对方。
“臭小子,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说完,那人直接朝宗政宣发起攻击。
另一边,斐苒在半空不断加速,脑袋很空,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逐渐加大。
白袍……陌无双……你既然不来找我,那我……亲自来找你……好么?
“可恶,追不上!”韩幕辽紧紧握拳,眼看着半空中的女子化作一抹黑点,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判断斐然所去方位。
不多时,燕秦骑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快马在韩幕辽身边急急勒停,“她人呢?!”
韩幕辽面色沉重,目光复杂的看向燕秦,“应该是……往吴蜀国去了!”
“什么?!不行,赶紧去追!绝对不能让她见到陌无双!谁知道陌无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万一……”
说着说着燕秦愈发没有底气,不敢深想,就怕陌无双真会做出伤害斐然的举动。
韩幕辽亦是如此,所以二人短暂的沉默后,快速朝吴蜀国赶去。
是夜,吴蜀国皇宫灯火通明。
季凝霜正在河岸边上放花灯,不同以前,这次她身边站着一名公公。
此时看着花灯随河水流向越飘越远,季凝霜不禁走神。
“殿下,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公公适时开口。
季凝霜没有反应,口中似在轻念着什么。
见状,公公动了动唇,碍于主仆有别,到嘴的话终是咽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季凝霜忽然起身,“走吧,随我去见皇兄。”
公公想要阻止,奈何对方走的太快,不得已,他只能赶紧跟上。
之后来到陌无双寝殿外,有些奇怪今晚没有当班宫人。
季凝霜脚步顿住,犹豫片刻,竟是大着胆子推开虚掩的殿门。可惜里面没有人,空气中只余一丝极淡的兰香。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公公忍不住劝道。毕竟陛下不在,她擅自入内怎么说都于理不合。
像是没有听见般,季凝霜直直入内,绕着寝殿走了一圈,薄唇微微张合,“兄长……,您是故意避开霜儿么?”
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大半夜的,一国之君不在寝殿休息,宫里又无任何嫔妃,陌无双能去哪儿呢?
因此季凝霜面露苦涩,在陌无双惯用的桌案前坐下,素手抚过桌面,带着无尽愁思。
公公见此轻叹口气,行至季凝霜身边,“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对方笑笑,未有言语。
时间缓缓流淌,在一座残有兰香的帝王寝殿内,某公公弯着身子恭敬的立在季凝霜身侧,而这位公主殿下则是眷恋的一遍遍轻抚雕花桌案。
直到一个黑影飘然落地,木讷的双眼定格在季凝霜身上。
察觉视线,季凝霜缓缓抬眸,下一刻惊叫出声,“啊……鬼,有鬼!”
面前黑袍女子满面伤疤,明明空洞的眼神,在季凝霜看来却是分外诡异,外加晚上悄无声息的出现,季凝霜再不能维持往日淡定。
之后因着害怕,季凝霜更是躲到那位公公身后,只探出个脑袋,“别过来……别……!”
斐苒这才发现还有另一人在房里,木讷的眼朝公公移去,在看清此人后,斐苒瞳孔有瞬间紧缩,很快恢复无神,咧开嘴露出一抹痴傻的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为陌无双办事的蒙面人路过殿外,听到里面响动,立刻纵身入内。
“什么人?!”蒙面人大喝,发现季凝霜神色明显惊恐,蒙面人当下抬起一掌,朝背对着他的黑袍人袭去。
不想,黑袍人不躲不闪,竟是生生挨下这掌。
蒙面人吃不准状况,忙收回内力,一个纵身跃到季凝霜身边。
然后看清黑袍人正面,蒙面人倒吸口冷气,说不出话,整个人失了魂般,脑袋瞬间空白。
而斐苒嘴角不断溢出鲜红,木讷的眼缓缓朝蒙面人看去,下一刻斐苒瞳孔同样缩了缩,却是在恢复空洞后,没有笑。
因为在她眼前,这座一国之君的寝殿内,是一名容貌卓绝的女子,以及昔日忠心耿耿的小春子,外加始终跟在陌无双身旁的孤魎,斐苒脑袋不清不楚,只觉当这三人组合在一起后,异常刺眼。
是遭到背叛了么?是陌无双有了新欢么?斐苒不知道,由于脑部淤血作祟,她根本没办法去思考,今晚会来这里,是听到了韩世月和某位住持的对话,知道陌无双在吴蜀国称帝,所以她来了,只为见陌无双……
于是斐苒对着面前三人,“呃……”发出一声怪异的呜咽。
季凝霜听得清楚,再次惊声尖叫,“啊!是鬼,真的是鬼!救命,救命啊!”话落,季凝霜抓住小春子的手也就更加用力,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小春子失去一只脚,站立行走本就困难,想要挣脱这位公主,想要上前好好看看干爹,也无法办到,只能颤抖着唇瓣说道,“干……干爹……”
孤魎亦是从未想过斐然会变成这般模样,所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去禀报尊君?
岂料,在他身旁的季凝霜身子骨忽然一软,松开小春子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紧捂胸口季凝霜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孤魎一惊,忙上去查看对方情况。
“我……我没事,拜托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兄长,有痛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兄长政务繁忙,切莫扰乱他的要事……”
“这……”孤魎眉头紧锁。
先不说季凝霜的病痛,就斐然的情况如果让尊君知道,尊君会做出什么?会不会真的因此方寸大乱?影响以后的局势……
想到这,孤魎变得迟疑,直觉告诉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最后咬了咬牙,孤魎朝黑袍女子扫去,“你想见尊君是吗?”
斐苒闻言,露出一个痴笑。
深吸口气,孤魎强自压下不忍,再次说道,“好,我一会带你去见,但你要保证安静,绝不可闹出乱子。”
说完孤魎看向小春子,“还有你,好好照顾你的主子,若她有任何闪失,我第一个拿你问罪。”
至此,季凝霜面色仍旧惨白,但不再多说,只咬住下唇,像是在强行忍住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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