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的这一晚,鲜于佐拉起斐苒就走,燕家兄妹如何能纵容他的行径,燕云尘提剑,凌厉内息顺着剑尖直朝鲜于佐袭去。
情急之下,鲜于佐只好放开斐苒,一个闪身堪堪避过。
燕云芙见状,即刻上前将斐苒护到身后,“门主,他是什么人?需不需要属下替您教训他一番?”
不等斐苒开口,燕云尘又射出一道强大内息,鲜于佐自知不敌,干脆一跃上树。
而眼看燕云尘紧追不放,鲜于佐准备适时还击,斐苒赶忙出声,“好了,都是自己人,快停手。”
两个男人对视,最终鲜于佐先一步落到斐苒身边,“丫头,是他先动得手,我不过是自卫罢了。”
燕云尘面色暗了暗,“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叫她丫头。”
鲜于佐自是不屑,“本少爷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还轮不到你个断袖多嘴。”
被人说断袖,而且对方还是个衣衫不整明显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燕云尘面色彻底变黑,不禁转向斐苒,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不怪他有此一说,实在是某女从前身边的人太过完美,鲜于佐和他们相较,就好像天上白云和地上烂泥,至少在燕云尘来看确实如此。
不及鲜于佐出声反驳,斐苒先一步发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吧。”
闻言,鲜于佐忿忿瞪了眼燕云尘,再次拢了拢衣襟,快速跟上斐苒步伐。
这一举动,让燕云芙唇角轻勾,放下先前戒备小声朝自家兄长说道,“这个男人好像在防你。”
防什么?答案再显见不过。因此燕云尘紧了紧手中佩剑,在心底暗暗发誓,一旦找到机会,定要好好收拾此人。
于是回去的路上,鲜于佐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突然踩到石子或是其他形状怪异的东西,害他几次险些摔倒,却是堪堪稳住身形,硬是没有在某女面前做出丢人的举动。
而燕云尘走在后头,面色恢复初时淡然,好似一切都是鲜于佐自己走路不小心罢了。
就这样磕磕绊绊,一行四人终是回到宅子。
刚开门,吴玥就看见斐苒身后多了一男一女,“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燕云芙淡笑着上前,“怎么?你这是不欢迎我?”
吴玥一愣,下一刻猛地摇头,“怎么会!快进屋里来,许久未见,你得好好和我说说在外头的这段日子,都遇见了什么新鲜事!”
吴玥激动之余,就差一把拉过燕云芙,然而伸出的手适时顿住,吴玥面上露出一抹尴尬,“进……进来吧。”
二人自从加入所罗门,时常一起外出办事,只不过后来各自对门主生出别样心思,关系才会闹僵,现在斐苒既已和陌无双在一起,那他们自然不会再计较前嫌。
其余人并未多心,唯有鲜于佐阴阳怪调的低喃出声,“原来你的二位护法私底下还是对有情人~。”
此言一出,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让人忍不住心生涟漪。
斐苒微微挑眉,回想刚才吴玥表现,难道……他们真的对彼此生出好感?
燕云尘冷扫鲜于佐一眼,“以己之心擅度人腹,可见前者终日混迹花丛,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生出邪念。”
斐苒下意识扶额,鲜于佐和燕云尘一路上的小动作她不是没有察觉,只不过二人才见面,怎么就……结上梁子了呢?
然而行在最前头的吴玥,竟是奇怪的没有对鲜于佐的话动气,仍旧自顾自前行,更甚者隐有加快步伐的意味。
还有燕云芙,不知是真的量大还是什么,也未表现出异常,好似没事人一样,面色淡淡,看不出其他。
见此,斐苒心中很快有了计较,如若二人当真有情,倒也是好事一桩,毕竟吴玥从前遭遇凄惨,一颗死灰般的心能再度点燃,对他来说实属不易,更何况燕云芙无论出身和实力都与吴玥相当,为人亦是重情重义,他们在一起再相配不过。
只是想着想着,斐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是啊,吴玥和燕云芙确实门当户对,可自己呢?和陌无双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就是感情深厚又如何?还不是渐渐败在世俗面前,最终落得分手下场。
斐苒暗自感叹之际,耳边不断传来鲜于佐和燕云尘争辩声,思绪很快拉回,斐苒看着这两个大男人,颇有些好笑的开口,“你们都一把年岁了,怎么还像个孩童似得,动不动就吵闹。”
鲜于佐快速摇动手中折扇,明显在为自己平息怒气,“什么一把年岁了,本少爷正值壮年,不过是有些人纠缠不休,故而陪他玩玩罢了~。”
纠缠不休?
燕云尘面色不变,四两拨千斤的还回去,“我也是看某些人明明‘年迈’,还在外充当毛头小子,才好意出言提点,免得日后闹出笑话,一张老脸没地方搁置。”
年……年迈?!
鲜于佐咬牙切齿,“本少爷才刚过二十七!”
燕云尘故作惊讶,而后作揖行礼,“小生不才,竟是没看出您老人家已二十有七,刚才冒犯之处还请莫要往心里去。”
从不知道燕云尘有这般讽人的本事,斐苒忍不住轻笑出声,而燕云芙和吴玥很是自然的在一旁叙旧,未有理会这两个男人的无聊举动。
直到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跌跌撞撞从内室跑出来,“咿咿呀~”口中不断发出软糯的声音。
自觉和这个女孩颇有缘分,斐苒一把将她抱起,“小萱萱怎么还不睡呢?”
换来小女孩吧唧一口亲到斐苒脸上,所有人一楞,只有斐苒眉眼含笑,同样在女孩粉嫩的小脸上落下一轻柔吻,“我们的系萱真是招人喜欢呢~。”
像是听懂般,小女孩咯咯直笑,挥舞着小肉爪一副开心雀跃的模样。
隐在暗中,侍卫赶紧记下一笔,娘娘抱着一个名为系轩的孩子,很是疼爱,最后干脆直呼孩子乳名—小轩轩。
没有咬文嚼字,侍卫只习惯性用了较为常见的‘轩’字。
之后眼看夜色渐深,吴玥腾出几间空房,安排各人入住,然而在轮到鲜于佐的时候,吴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是以没有空屋为由,让鲜于佐去柴房将就一晚。
对着满地枯柴,鲜于佐眼底似能喷出火光,“这就是所罗门的待客之道?!”几乎从牙缝挤出音节。
无视他怒意,吴玥冷冷出声,“爱住便住,不爱住可直接离开。”
鲜于佐气极,奈何身无半两银钱,只好大力关上房门,借此发泄心中怒火。
而吴玥走后,不多时遇见燕家兄妹,“这个男人究竟是谁?”燕云尘问。
吴玥耸耸肩,“不清楚,好像是鲜于家的少爷。”
“鲜于家?”兄妹两人异口同声。
“恩,不用管他,门主说过,此人只是暂住一晚,明天给些银子,他自会离开。”
吴玥话落,燕云尘将信将疑,“鲜于家的少爷还需要靠银两打发?该不会是出来行骗的歹人吧。”
“我看也是,哪有大家少爷穿着如此随意的。”燕云芙适时添上一句。
对此,吴玥不以为意,“好了,你们都去休息吧,不是说明天要进宫么?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想到正事要紧,二人不再多话,先后回去各自房间,只是对鲜于佐,他们再次生出戒备。
一夜无话,直到翌日晨起,斐苒先是不见燕家兄妹,然后发现鲜于佐也不在,不免生出疑惑。
“他们人呢?”斐苒问。
吴玥吞吞吐吐,“大概……出去了吧。”
“大清早的外出?”对此,斐苒自是不信,“快说吧,他们到底去哪了。”
像是记起什么,吴玥连忙转口道,“哦对了,我瞧见鲜于家少爷鬼鬼祟祟出门,所以燕云尘和燕云芙大概追上去一探究竟吧。”
“哦?”斐苒仍是持有疑惑,鲜于佐会鬼鬼祟祟溜出去?他有必要这么做么?
不得已,吴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自圆其说,“门主您就别忧心了,有他们兄妹俩跟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明知他有事隐瞒,斐苒却是不再追问。今时今日她连半分自保能力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插手别人的事情,就算他们真的去涉险,自己又能怎么办?别说帮忙了,不拖人后腿已是万幸。
某女情绪因此变得低落,吴玥看出,忍不住暗恼自己嘴笨,连说谎话都不会,害得门主忧心伤神,于是犹豫再三,吴玥终是道出实情。
“门主,燕云芙和燕云尘进宫为您讨要说法去了,临走前还带上鲜于家少爷,是担心他们不在,此人会对您不利,刚才属下因答应过燕云芙暂且隐瞒此事,故而未有及时告知,还请门主责罚!”
斐苒蓦地起身,“你说什么?!他们进宫为我讨要说法?!”
吴玥点头,“是,燕云尘说陛下佯装中毒,害您废寝忘食,这笔账他一定要当面找陛下算清。”
岂料,斐苒听后更加激动,“哎呀,糊涂啊!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我和陌无双会分手,哪里与他中毒有关!”
吴玥震惊不已,“您说什么……,您和陛下已经……已经?”
“恩,已经分开,也正是因此,他们俩现在去为我讨要公道,不是赤裸裸打我脸么?明着说要和陌无双结束这段感情,背地里却到处和人诉苦,还鼓动他人为我出面……”说到这斐苒重重叹了口气,她在陌无双跟前已是弱势,现在一来,就连最后的尊严……怕是都要丧尽。
“属下……属下现在就去阻止他们二人进宫!”吴玥说完,即刻转身出门。
斐苒无力的摆摆手,“晚了,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经进宫。”
“这……”吴玥怔了怔,最后眉头紧锁,干脆一拳砸到墙上,“唉!”和斐苒一样,发出一声重叹。
大梁皇宫
鲜于佐不情不愿的被兄妹二人夹在中间,“我说,你们兄妹俩进宫,干嘛非要拉着本少爷一起?”
燕云尘淡扫他一眼,“怕你心术不正。”
“你!”鲜于佐腾起怒气,“你这人是没完没了了对吧?!”
燕云尘不理,燕云芙亦是懒得和此人搭话,于是任由鲜于佐一路嘟嘟囔囔,三人继续前行,直至来到大梁帝寝殿外,被内侍拦住。
鲜于佐内侍自是认得,但这一男一女……
内侍眼珠子滴溜一转,下一刻开口,“三位请留步,陛下不在殿内。”
“那他在哪。”燕云尘的话明显不客气。
可内侍竟是全不在意,继续躬身道,“陛下昨晚宿在选秀宫了。”
“选秀宫?”燕云尘皱眉,“他一个人?”
内侍掩唇轻笑,“这位公子莫非是在打趣?选秀宫乃是陛下为一众秀女所准备,陛下既然宿在那,自是看中了某位秀女。”
“什么?!”别说燕云尘了,就连燕云芙也不能再淡定,“他……和别的女人?这……简直欺人太甚!”
内侍未有回应,只顺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如此一来,显然是在送他们走了。
男人三妻四妾鲜于佐见惯不惯,因此不耐烦的催促道,“人家都送客了,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要找陛下,明日再来不也一样~。”
话落,燕云尘一道犀利目光射来,鲜于佐这才发现他的眼神竟是和陛下十分相似,愣怔的同时,鲜于佐讷讷出声,“你该不会是原燕文国那位出了名的燕世子吧?”
传闻燕世子和陛下昔日旧交甚好,二人颇为相像,更甚者燕世子还对陛下一往情深,为陛下至今孑然一身,未有一房一妾。
与此同时,鲜于佐自以为明白了一切。难怪他们进宫要瞒着丫头,原来燕云尘是来和老情人相会的,现在眼看陛下宿在别的女人那里,故而大怒。
罢了罢了这种时候还是少惹燕云尘为妙,男人吃起醋来可不是盖的。这么想着,鲜于佐闭上嘴,尽量降低存在感,只等着回去后好好在丫头面前告上一状,一定要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道出,让丫头也知道知道,这燕云尘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指不定私下里如何拿丫头当情敌对待呢。
寝殿内,陌无双面色冰寒一片,在清楚听见三人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方才冷冷扫向躬身在旁的尔朱禛佳,不语,陌无双紧盯他许久。
尔朱禛佳背后冒出冷汗,“陛……陛下,微臣的这个法子一定……管用,您……您且等着就是。”
陌无双仍旧不发一声,周身不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好似下一刻尔朱禛佳就会毙命在他手中。
顶着这股巨大压力,尔朱禛佳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微臣……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一旦得知您宠幸秀女,定会不管不顾的直接回宫,到时再不会离开您身边半步。”
“呵呵。”换来陌无双一声诡异的冷笑。
尔朱禛佳身形一僵,余光再次扫向侍卫传回来的信条,‘小轩轩’三个字赫然醒目。
咽了咽口水,尔朱禛佳颤巍发声,“娘娘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将个孩子当成宗政宣来疼爱,万望陛下息怒……息怒啊……”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陌无双反而更加阴寒,眸底一抹殷红腾起,陌无双凉薄的唇瓣终是微动,“朕再信你最后一次,如若她还是不肯回宫,这次去北漠你也不用回来了,直至找到宗政家老小,收复北漠,你再不得离开北漠半步。”
闻言,尔朱禛佳心底咯噔一沉,止不住暗道,他这都摊上了什么事啊,身为朝臣众臣还要为一国之君的家务事操碎心,否则就罚他去北漠那种干旱之地受苦受罪,为人臣子混到这个份上,还有谁比他更可悲?更可叹?
最后抹去脸上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是……微臣遵旨。”尔朱禛佳十分心酸的开口。
岂料他话音刚落,陌无双起身。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陌无双面色依旧冰寒,未有回应,只一个纵身离开寝殿,方向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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