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娇话落,燕云芙和吴玥当下涨红了脸,两人原本还并肩而坐,现在赶忙分开,
“不好……”
“好!”
异口但不同声。
燕云芙不禁白了吴玥一眼,好你个头,谁要和你成亲了~!
吴玥会意,表情逐渐变得幽怨。
见此,始终默不作声的燕秦唇边换上一抹魅惑笑意,“既然有人不愿,那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人所难换来的只会是空欢喜一场~。”
似曾相识的话,燕云芙听后暗暗咬牙,奈何才拒绝这门婚事,又如何能这么快便出尔反尔。
就在她郁闷之际,“不行,就算云芙不应,我也要和她成亲,不管是不是强扭,反正她今生今世都是我吴玥的人!”蓦地站起,吴玥坚定开口。
燕云芙心跳加快,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一把将吴玥拉回座椅,“疯了吗,什么今生今世都是你的人,我不管,反正我没答应~。”
只当她说的是真话,吴玥急红了眼,竟是不顾在场众人,直接牵过燕云芙素手,“是,我是疯了!为你我愿意发疯。”
“如果你执意不嫁,就是把你绑回去我也在所不惜!”
连着两句算不得情话的情话,燕云芙动了动唇,终是没忍住轻嗔,“你这个傻瓜~。”
见他们这般,燕秦唇边弧度更甚,朝林子娇眼神示意。
“好了好了,瞧瞧你们俩,明明情投意合恩爱有加,还有什么好推三阻四的~,难道要等到头发花白,路都走不动了才好意思在一起吗?所以就这样说定了啊,三日后由我这个老太婆做主替你们完婚。”林子娇很是领会的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燕云芙还想说什么,感受到吴玥手心传来的炙热温度,心跳再次加速,于是别过脸,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
气氛随之好转,吴玥连声道谢,其余人亦是为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送出由衷的祝福。
直到一声闷雷响起,慕言风皱了皱眉,“算了,我还是去看看斐苒那丫头,她一个人下厨我实在放心不下。”
然而不等他抬步,某女便端着一个蒸笼走进饭堂,在看到满满一大桌的人后,斐苒明显愣住。
“你们……怎么都来了?”
林子娇起身上前,“听说我们小苒苒亲自下厨,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当然要来捧场啦。”
闻言,斐苒面露尴尬,“可我以为只有两个人,做的并不多,也不知够不够大伙分的。”
未必定够分?
慕言风一听,立刻从斐苒手中抢过蒸笼,“长幼有序,那便让为父先来尝尝。”
如此一来,燕秦岂肯干休,“啧啧啧,没想到老家伙也有厚颜无耻的一天,什么长幼有序,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一家之主说了算么?”
简离亦是紧跟着出声,“就是啊老尊君,你这明明就是想一个人独吞嘛!”
二人轮番攻击,慕言风一张老脸挂不住,“臭小子胡说什么,老夫不过是刚好饿了而已。”
“那也得放到桌上,大家一起吃。”简离不依不饶。
眼看慕言风无言以对,斐苒在心底轻叹口气,从他手中接过蒸笼,“都坐下吧,还有其他点心,只不过做的都不多,不够你们一人一份的,到时你们看着点分就是了。”
说完把东西放桌上,斐苒继续去伙房端菜。
之后一桌人相互看看,竟是没人先动碗筷。
直到斐苒再次进屋,这回手里端着两个蒸笼,慕言风不禁狐疑发问,“不是说做的不多吗?怎么有这么多一样的蒸笼?”
斐苒但笑不语,在发现一桌人整齐端坐无人动筷后,斐苒方才皱眉出声,“怎么了?为何不吃?”
像是得到许可般,燕秦迅速出手,打开笼盖,一股热气随之氤氲冒出。
其余人见状,纷纷簇拥上前,却是无一例外的顿住,不知该从何下筷。
斐苒不禁生出疑惑,“怎么了?”
简离尴尬的挠挠头,“姐,这……这是什么东西?如此晶莹剔透,薄至可见内里,我……实在不敢碰它。”
燕云尘摇头晃脑一番,像是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恐怕是和水晶葡萄一个道理,需要去掉外皮方能食用。”
去皮?斐苒就差扶额,“好了,就别瞎猜了,快趁热尝尝看吧,冷了该不好吃了。”
听她这么说,燕秦不再犹豫,只是用力异常轻柔,生怕夹破这层薄如蝉翼的外皮。
“怎么样?味道可还行?”对做水晶包斐苒还是很自信,因着以前杨院长经常做给她吃,斐苒不止学会,还特别细心钻研过其中门道最后加以改良。
可燕秦没有给出回应,默默吃完一只后,将蒸笼拉到自己面前,“我觉得……还是别给他们吃为妙。”
“为何?!”慕言风急了。
燕秦淡扫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夹起第二只,左右端详,“因为……此等天上美味,我实是不愿与他人分享。”
“……。”
“……。”
所以这一日,当斐苒接二连三又端上好几个蒸笼,打开后或是透着莹莹绿光的马蹄糕,或是飘香满溢的豉汁凤爪,还有卖相平平但口味另一干人等惊艳称奇的流沙包和鲜虾肠粉,众人狼吞虎咽之余,不禁为每份点心数量少不够均分感到郁闷不已。
此时慕言风看着桌上一扫而空的数十个蒸笼,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唇,“丫头啊,没有了吗?”
斐苒面色淡淡,“有,但都是留给韩艺卿的。”
说完斐苒收拾起饭桌,被林子娇制止,“我们小苒苒的这双巧手怎么能用来做这种粗活呢?来来来,快到我这边坐着,让燕秦那小子去洗碗就行。”
燕云芙闻言,眸光闪了闪,犹豫片刻后朝斐苒行去,“门主,属下想……向您学习厨艺。”
“公公哥哥,小七也要~!”
被几人簇拥,而且字里行间满是对斐苒手艺的称赞,燕秦即便在旁一人默默收拾碗筷,依旧眉眼含笑,心头隐有暖流淌过。
“今晚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简离突然挨到他身边,小声开口。
燕秦略一挑眉,“你?”
“是,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与简离接触的不多,燕秦只知道他是陌无双当初派去保护斐苒的小童,现长大成人,仪表堂堂,好像和吴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因此燕秦不免奇怪,“你确定要谈的人是我?”
对方话落,简离刻意看了眼斐苒,“有些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如此明显的暗示燕秦自然能看懂,“呵呵。”不置可否的笑笑,燕秦应声,“好,今晚子时来我房中一叙。”
二人在这边悄声对话,并未发现燕云尘高竖耳朵,一字不差的偷听了去。
于是这一日入夜,原本是简离找燕秦密谈,因着燕云尘不请自来,最终演变成三人。一些掩盖已久的事情真相随之揭开。
“是……真的么?”燕秦怔怔失神,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
“我何故骗你?”简离一脸正色,“况且当时在场之人众多,连同尔朱禛佳亦可出面佐证。”
燕秦脑袋很空,明明知道简离不会无故扯谎,但仍是不敢相信斐苒曾因自己的一面之词,竟是变成一具见不得天日的怪物,更甚者当众被人揭开面纱,不停颤抖卑微的形同偷生蝼蚁。
然而事情还没完,之后燕云尘紧接着继续,“陌无双没有其他女人,一切不过是场误会。只是他的为人你也清楚,向来不擅长解释,以为用实际行动便能弥补之前的过错,这才造成和斐苒之间的误会逐渐加深。”
燕秦讷讷朝他看去,薄唇艰难的张合,“所以……你们是想……劝我放手?”
另一边,斐苒正独自一人在伙房打包点心,不觉间想起今日燕秦替她收拾饭桌的那幕。
当时大伙都围聚在一起,各种声音不断,唯独没有纷争没有阴谋,是多久以来她都不敢再奢望过的平静生活。
“或许……燕秦才更适合我?”
一句话出口,斐苒即刻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惊,这不才和陌无双分开么?居然就能见异思迁?斐苒啊斐苒,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禁甩了甩脑袋,斐苒继续轻声自语,“清醒点吧,温情终归是温情,如何能取代独一无二的至真深情。”
没错,燕秦是很好,和他在一起才能过回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但无法控制的心跳,始终只为陌无双一人加快。
只可惜,那个男人并未珍惜罢了……
思及此,斐苒眼底划过落寞的神色,仰头发出一声长叹,“算了,一切既已过去就该早些释怀,对吧?”
‘轰隆隆—’闷雷再次响起,隐忍许久的雨水终是缓缓下落,不大不小,却是敲打着不同人的不同心境。
翌日,天刚蒙亮斐苒便带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袱离开宅子,不知道韩艺卿什么时候进城,生怕错过,因此并未惊动其他人,斐苒早早便来到城门口守候。
之后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斐苒发现周围百姓不断聚集,还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
“大将军到底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等着就是了,有什么好多问的。”
斐苒隐有不解,怎么韩艺卿在民间威望很高么?但即便如此,也不该有这么多百姓前来围观吧,毕竟不是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又有什么热闹可凑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子因昨夜下雨路滑,被人群推搡,不慎摔倒在地。
斐苒想要上前扶她,却是在看清此女容貌后,当下没了动作。
季凝霜?她怎么会在这,还有……她怎么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发髻碎乱,毫无一国公主风范,倒像是给人打杂的苦役。
季凝霜也同样看见斐苒,两人对视片刻,季凝霜率先别过脸,咬牙从地上爬起,“挤什么挤!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许是自觉在斐苒面前丢脸的缘故,季凝霜语气恶劣。
这么一来,在她跟前的几名大汉可就不乐意了。
有人撸起袖管,“你这小娘们找抽是不是?!”
“就是啊,明明自己脚跟子发软,还怪到老子头上来!”
季凝霜想要反驳,发现斐苒仍旧看着她,略一思忖很快计上心头。
“几位大哥,刚才是小女子失言,还望大哥别往心里去。”盈盈福身,季凝霜故作柔弱状。
大汉们一听,火气立刻消退三分,“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你个姑娘家的还是早早回去吧,凑热闹这档子事不适合你。”
可季凝霜不为所动,更甚者眼底泛起泪光,“几位大哥有所不知,小女子乃是遭恶人欺压,才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今日来此,正是听闻大将军义胆忠肝,惩恶扬善,故而想向大将军检举恶人行径,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见她这般,大汉们不禁生出同情,“没想到你身世如此可怜,罢了,今日我哥几个便护着你,届时定让你得见大将军本尊,以陈诉冤情。”
闻言季凝霜连声道谢,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
至此,斐苒收回视线,也就不再理会此女。
一切看似恢复如初,直到季凝霜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啊!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视线再次汇聚到季凝霜身上,就见她一脸惊恐的指着人群中的某位女子,像是极度愤慨,连身形都在微微颤抖。
“你……就是你,骗光我所有家财,还将我丢去酒楼做苦工,你这个女人当真狠心啊!”
不出意外,几名大汉皱眉,在看向斐苒的时候更是有人轻蔑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就是她欺负的你?”
季凝霜点头如捣蒜,“就是这个女人,别看她生得眉清目秀,骨子里别提多阴险歹毒了!”
说到这,季凝霜泪如雨下,“可怜我父母留下的微薄家财,就这样被她挪为己用,而我……竟是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了啊!”
“呸!简直欺人太甚!”
“是啊!真是个缺德的臭娘们,居然欺负一个弱质女流!”
“哎哟,快看这女娃娃哭得多伤心啊,要是她爹娘还活着,可不得心疼死了哟。”
眼看舆论呈一面倒的形势,斐苒深吸口气,强自压下怒气,在脑中快速搜索对策。
然而季凝霜如何会给她半分喘息余地,身形不稳的后退,直至跌坐到地,可以说这一刻季凝霜哭得伤心欲绝。
就有人看不过眼,“娘的!今儿个老子还非得要教训教训这个狼心狗肺的娘们!”
人群逐渐躁动,斐苒遭人推搡,手中包袱险些落地,情急之下,斐苒大喝出声,“都给我停下!”
话落斐苒扫视周围百姓,不怒自威的目光,和其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硬生生让一干百姓止住动作。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妄听他人片面之言,就要在天子脚下擅自动用私刑吗?!可知这么做,是将王法视为无物,更是未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
什么事但凡往大里说,和一国之君套上关系,那么威慑力自然十足。这是斐苒早先在官场便悟出的门道,现在面对一众平头百姓,斐苒也就更加手到擒来。
果然随着她话落,百姓面面相觑,再不敢轻举妄动。
季凝霜怎么可能就此作罢,猛地站起身,愤怒驳回,“你们休要听她妖言惑众!她当初就是靠这张巧舌如簧的嘴,从我手中骗取家财!什么国法家规,还不都是为惩治恶人而制定的,陛下若是知道,也只会为我们的义举拍手称赞!”
“这……”始终站在季凝霜这边的大汉隐有动摇,“好像说的有那么些道理。”
“是啊,咱们不过是惩恶扬善罢了,王法里哪条规定百姓不可以抓坏人的?!别忘了皇榜还有悬赏缉拿罪犯的。所以我们今天就是打死这个恶妇,王法也不会治我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