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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童宁先前所说, 可以不接受许近阳, 但必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属于她的幸福,但是她想尝试一下。
他同她说什么心内科病房已满, 只不过是胡诌的一个理由罢了,就像她对他胡诌杨昊是她男朋友一样。
人终究是贪婪的,特别是经历过一次生死, 在幸福面前, 再如何的犹豫不决,终究还是会渴望。
既然渴望了, 那就尝试抓住一下, 或许真的能留在也说不好。
晚上十点多,程沐刚睡下,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借着楼道上的灯光,隐约看见来人是一身的白大褂。
程沐期初还以为是童宁,直到来人走近,才看清是许近阳。
她忙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忽然感觉额头一凉,许近阳的手掌她额间停留了片刻,又移到脖子处的劲动脉上。
一会之后, 他收回大掌。
随即, 她听到他如释重负地轻吁一口气。
然后, 她听到病床边陪护椅轻轻移动的声音, 病床一侧忽然一塌。
下一刻,一个温热的唇封住了她的唇瓣。
程沐懵了。
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鼻息间都是许近阳的气息,只感觉透不过气,刚要张嘴呼吸,许近阳猛地离开了她的唇。
她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熟睡,只是脸像发烧一样烫。
许近阳嘴角噙着深深的笑弧。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他看见她脸上那抹醉人的嫣红,知道她根本就是装睡。
既然笨丫头如此逃避,那他索性就装做不知道。
许近阳不着急离开病房,而是坐在陪护椅上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程沐。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些片段,十年前的片段。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油菜花田里,当时她开心地追逐着蝴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感染人,似乎将他心底阴霾都驱散走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么乐观爱笑的小女孩,竟然因为早产先天性不足,不会讲话。
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接近她,慢慢地教她识字发音。
只是没想到,小丫头开口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chang……da……jia……gei……ni。”
虽然都是第一声,但他还是听出来了:长大嫁给你。
他一听,忙蹲身体,与她对视,柔声说,“等你长大再说,好吗?”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回了一个“hao”。
思绪被拉回现实,许近阳唇稍还勾着,眼神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温柔。
命运还挺奇妙的,没想到十年后,还能再见到这个当年的小丫头。
更没想到,他会爱上这个丫头。
――
接下来一周,程沐继续过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什么都不想的猪一般的生活。
因为病房距离急诊科近,只要一得空,童宁便会过来陪她。
有时候贺升也会跟着童宁一起过来陪她说说话。
然而,许多情况下,都是程沐在倾听,倾听贺升和童宁每天遇到的急诊科奇葩病人。
有好奇心重的人,把灯泡放进嘴里,来试探嘴巴的大小;有喝醉酒的男人,被妻子赶出家门,来急诊找地方睡觉;有喝洗洁精自杀的……
聊到兴奋处,童宁总是会忍不住提到许近阳。
说许近阳是如何地医治那些形形色色的奇葩病人,还说许近阳在面对那些千奇百怪的病人,是如何既准确又及时地做出各种相应措施。
程沐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像许近阳那样优秀出色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
论长相,她是长得不错,可比她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
论学识阅历,她连大学都没读过。
论性格,她倔,又爱钻牛角尖。
……
最后还是童宁给了她答案,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确实,许近阳喜欢她没有道理而言。
而,她喜欢上许近阳也没有道理可讲。
哪怕童宁不止一次提到许近阳紧张自己,可他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漠,说话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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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普通病房一周后,程沐心律等指标恢复正常后,便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上午,许近阳穿着白大褂进病房,直接扔给程沐一袋药,“药按时吃,如果再出现呼吸急促心悸等问题,赶紧给我滚回医院来。”
程沐接过药,轻轻地点了点头。
许近阳睨了她一眼,再次强调,“记好了,心脏一有不舒服,给我麻溜地滚回医院来。”
“……好。”
“未来一段时间继续当猪,除了吃喝睡,什么都甭想。”许近阳沉默了一霎,一脸严肃正经地补充,“有一件事你得想想,你都住院半个月了,你那个男朋友不要说人影,连一个屁都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就是一个字,渣。赶紧分了,找下一个,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比如我。”
程沐抿了抿唇,忽然有些想笑的,却忍住了。
瞧见程沐没有反应,许近阳不屑地冷哼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认识一场,甭说我没提醒你。你既然不稀罕我,我许近阳也不会死乞白赖地求你稀罕,被人当猴耍的事,我许近阳才不会犯贱的做第二次。”
程沐继续忍住不笑,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她听得出,许近阳在吃醋。
明明在吃醋,却还承认。
原本她打算今天告诉许近阳,杨昊是她哥哥,根本不是她的什么男朋友。
可许近阳讲话依旧这么难听,这么口是心非,索性过几天再澄清这件事。
上楼后,程沐快速回房,把门一关,也把灯给熄灭。
刚走两步,脚被地上的小板凳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没有起身,而是蜷缩着身体,脸贴着冰冷的地板,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身体的疼痛比起心上的疼,已经不算什么。
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宿,隔天,程沐感冒了。
这一感冒就是两周多,依旧是不吃药,不去医院,硬扛着,每天头重脚轻,浑浑噩噩的。
偶尔会替同事去图书馆值班,剩下的时间都待在住处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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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七月下旬,傍晚,刚值完班返回住处。
刚巧今晚童宁不值夜班,见程沐脸色不好,忙询问,“程沐,你脸色怎么难看?感冒还没好?”
程沐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进屋,“差不多好了,不过还是有些腰酸背痛,这两天还拉肚子。”
“一般来说普通感冒差不多一周就能痊愈,你都半个月了。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挂急诊?抽一个血常规看看,你这样我不放心。”
“没事的,小感冒而已。”程沐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去厨房倒水。
童宁忙跟在她身后,“程沐,你相信我,我可是医生,虽然现在还是实习的。”
“真的没事。”
童宁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程沐,你放心好了,今晚许老师休息。”
输液管中的液体一滴滴地落下,程沐还是被拉来七院挂急诊。
童宁刚刚帮她抽好血,拿去二楼的检验科去化验血常规。
许是今晚输液大厅的人比较多,程沐莫名地感觉到胸闷,有些喘不过气。
渐渐地,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感觉到呼吸困难。
忙伸手按座椅旁的铃,叫护士过来看看是不是挂的盐水中有过敏的药?
十几秒钟后,来的不是护士,却是许近阳。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许近阳。
程沐纳闷,童宁不是说他今晚休息吗?
怎么会又出现了?
许近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大手一伸,在她额头上停留了片刻,微微蹙眉,语气平淡地问,“你感觉呼吸急促?”
程沐点了点头。
下一秒,许近阳快速蹲下拔掉她手背上的针,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扯,公主抱将她抱起。
大脑陷入了一秒钟的空白。
“……许老师你……”
许近阳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结,没有理会她,直接抱着她冲进一边的留观病房。
被轻轻放在病房上,程沐正准备开口,许近阳早她一步,语气严肃,“谁给你开的药?”
“……是贺升学长。”
话音刚落,童宁拿着化验单进留观病房。
许近阳立刻夺过童宁手上的化验单,神色紧张,“白细胞升高,血沉增快。C反应蛋白怎么没测?”
“……感冒好像不用测……C反应蛋白……”
许近阳脸色阴沉,凌厉地寒眸射向童宁,“赶紧测C反应蛋白和心肌酶,出了结果马上送过来,还有准备床前心电图和心脏彩超。”
童宁一脸震惊,“许老师,你的意思是程沐她得了病毒性……”
许近阳忙大声呵斥打断,“少废话,赶紧去。”
程沐正准备开口询问,忽然感觉眼皮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
很快,许近阳在她视线中变得渐渐模糊……
程沐做了一个梦。
一个极其真实的梦。
梦中好像有人喊她笨丫头,那声音她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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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程沐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睁开眼,眼前一片素白,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一阵阵扑鼻而来。
“程沐,你终于醒了。”童宁忙凑身过来,抓住程沐的手,哽咽,“程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差点把你害死了……”
程沐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童宁抽泣不止,断断续续回,“程沐,你因为感冒引发了病毒性心肌炎,如果不是许老师及时发现,你可能就没命了。”
程沐愣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现在没事了,不哭哈。”
“程沐,你知不知昨晚你都出现室颤了,是许老师及时给你除颤的。除颤后,许老师又立马给心内科的周主任打电话,让周主任连夜从家里赶到急诊给你会诊。直到周主任确定你没事,许老师才彻底放心,再然后他把我和贺升学长叫到他办公室,把我们狠狠地训了一顿,罚我们把病毒性心肌炎症状抄一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