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门口的时候，楼道的灯亮起来，方菲蹲坐在门口，一幅很委屈的模样。
她竟然还敢委屈，他委不委屈？
“回来拿行李？”
唐锦兮把门打开，率先走进去。他身上有些酒气，人也平静了很多，不似刚才那么戾气。
方菲跟在唐锦兮身后，突然伸手抱住他，“我...错了。”
唐锦兮的身形僵住，隔了一会，他按着她的手，将她推开。
狠厉决绝，好似这事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你的行礼都在主卧，一个行李箱能带走，去收拾吧。”
方菲站在原地，“我不走。”
“随便你。”
说完以后，唐锦兮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方菲知道他这句话不是在原谅她，而是告诉她，不管她走不走，他都不会理她也不会跟她和好。
这一次，她是真的惹到他了。
方菲溜到浴室门口，隔着磨砂的玻璃门，她轻轻敲了敲。很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寂静的房子里。
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他没有搭理她。
方菲又敲了敲，“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你吵架的，我以后不这样了，这次就别生气了，可以吗？”
唐锦兮站在花洒下撩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泡沫水沿着他身体的线条一路往下。
听着她那声软绵绵的问句，他微顿了一下，又继续冲澡。
方菲站在门外，久久等不到他的回话，她心情不太好的拿手指抠了抠玻璃门。
“为什么我能原谅你那么多次，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知道这句话不该说，可是方菲还是没有忍住，她质问他。
唐锦兮拉开浴室的门，他站在她身前，身上还带了些沐浴后的水汽。
“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跟我讨原谅或者不原谅。”
唐锦兮走过方菲，他坐在沙发上拿脖子上的干毛巾擦了擦头发，神色冷淡疏离。
方菲怕他这个样子，他哪怕气她也好，冲她发脾气也好，别这么无动于衷。
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
方菲走过去，蹲在唐锦兮腿边，“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吵，不该...”
“我说了你没有错！”
唐锦兮突然不耐烦的打断了方菲，方菲一愣，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那你要怎么样，才不这个态度对我？”
这一刻方菲手足无措，她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下意识的去依赖唐锦兮，可是唐锦兮没有给她那份依赖。
她以为他很好哄的，只要她撒撒娇，他就不会跟她计较。
可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好哄，方菲有些急了。
“要不你骂回来，你骂我趾高气昂，你骂我冷血无情，你骂我好不好？”
唐锦兮盯着方菲，他的眸光平静的像是一潭古井，也就越发让方菲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隔了好一会，唐锦兮才开口：“方菲，你...爱我吗？”
唐锦兮第一次问方菲，你爱我吗。以前他都有足够的自信，自信得不得了，好像方菲这样的女人爱上他是理所应当。
可是自从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唐锦兮总是会疑问，她究竟，爱他什么？
顾长寒比他多金，长相也不逊色，人也对方菲好到没话说，他有的顾长寒基本都有，他没有的顾长寒也有。
可是方菲为什么就看上了他？
她到底分不分得清，什么是爱情。方菲说她是在电影里惊鸿一蹩的就爱上了他，一见钟情，那个时候她还不了解他。
后来她又说，爱他不是因为他的容貌，爱的是他这个人。
可是他们相识不过三个月，谈爱...
方菲仰头，看着唐锦兮：“我爱你啊。”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唐锦兮却笑了，“上了几次床，一起尝试着相处，就是爱了吗？”
方菲抿唇了好一会，“你纠结这个？”
“没有，只是想着，我们或许根本就不合适。我觉得，你也许喜欢的是那种没有压力的感情，和我在一起，你很有压力吧...”
方菲不知道为什么唐锦兮突然就在她面前不自信了。
她摇头，“你连爱我都不肯尝试，就替我决定，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是不是看着我喜欢别人，你很开心，还是说你想分手，所以找那么拙劣的借口。”
方菲站起身，她朝后退了两步，突然就红了眼睛。
唐锦兮见把她惹哭了，想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想了想那只手又没伸出去。
“我们连谈恋爱都没公开，就不用谈分手了。我哄你是因为我真的想挽留你，你不领情，我也不会一直倒贴你。”
方菲回房间，把行礼收拾收拾，提着行李箱要走。
路过沙发的时候，唐锦兮又伸手，按住了她的箱子，“我没有想分手，只是怕你为难。我觉得你可能喜欢第五那种类型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性格沉闷压抑的。”
方菲抿唇，“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觉得，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我要什么样的我自己不清楚，还要你告诉我！”
唐锦兮起身，将方菲抱在怀里，“今天的事情，我也有错。”
方菲张口，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下子，没忍住掉了两颗眼泪。她好似很久没有这么伤心的发自肺腑的哭过了，感情这杯酒，还是太伤情。
“你道歉，跟我的感情道歉。它那么喜欢你，你却总伤害它，你对不起它。”
唐锦兮摸着方菲的后脑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不起。”
方菲嘟唇，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把眼泪都蹭在唐锦兮的衬衫上，“我不是每次都能原谅你的。”
唐锦兮低头，看她孩子气的动作，隔了一会他坐下，将她抱在腿上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凝视了她一会，他开口：“那我们是不是能来算一下，今天这笔账？”
“算什么？今天的账我们已经算完了。”
唐锦兮摇头，“刚才算的是你感情的账，是我错了，我道歉了。现在来算算吵架的账...”
“对不起。”
唐锦兮还没说完，方菲就打断道。
清吧的账还用算吗？那稳稳的是她理亏，与其让唐锦兮收拾数落，她还不如干脆利落一点。
唐锦兮似是没料到方菲弄这一出，他微微愣了一下。
方菲乘胜追击，“我都道歉了，你不会再计较了吧，你看你刚才，道个歉我也没计较你了。”
唐锦兮：“......”
方公子啊，果然狡猾。
唐锦兮翻身把方菲压在沙发上，他凑近去啄了一下她的唇，随后一双含了情欲的眼睛看着她。
从她刚刚开始说爱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痒难耐了。
唐锦兮发现方菲不经磨，他要是磨着她，叫她干嘛她都肯。
这一回，他想哄她说爱他。
方菲抓住唐锦兮扯她衬衫扣子的手，“你直接说你想睡我好了，搞那么多弯弯道道，还算账...唐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啊，你脸皮也没那么薄吧。这种事情，跟我提就好了，我答不答应，看我心情。”
唐锦兮手上用力，带着方菲的手扯开她一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
“我本来想跟你营造点氛围，偏偏你不肯配合。至于你答不答应，你不是说，只要我有本事，三个月里日日都可以来？”
男人俯身，凑近方菲的耳朵，嗓音低沉蛊惑的又说：“由不得你不答应。”
方菲被撩的耳尖泛红，这话她说过是没错，可是来C市他就没断过这方面，每次又久。今天居然还能，方菲真怕未来的三个月，要死在床上了。
不，不死估计也一脸的纵欲过度。
她推唐锦兮，“还是收敛点吧...你毕竟四舍五入都三十岁的人了，要注重保养...”
唐锦兮没了耐心听她找借口，他吻上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唇，“你放心，我平时保养的很好，不会让你在最需要的年龄，空虚的。”
方菲想说我现在不是最需要的年龄，不不不，她什么时候都不是特别需要的年龄。
不对...
唐锦兮这话意有所指啊。
方菲偏头，避开唐锦兮的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锦兮笑，正要说话，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把视线瞟过去，看见号码的时候，伸手去接，“怎么了。”
“唐总，刚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楚先生病逝了。”
唐锦兮面上的笑容还没有消下去，“什么？”
“楚先生病逝了，您要过来吗，派车去接您。”
唐锦兮沉默了好一会，低低嗯了一声。
“怎么了？”
方菲见唐锦兮面色突然凝重，问了一句。
唐锦兮从方菲身上起来，他坐在沙发上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衬衫，视线盯着一处微微走神。
方菲见他这幅模样，心知一定是出事了，她跪在沙发上，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无声的陪伴，她的乖巧让唐锦兮扣着扣子的手一顿。
他垂眸，“他死了。我明明答应了他，明天就带他去见养母，他却死了...”
脑海里回现出刚才病房里的那一幕，唐锦兮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