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是丽水农庄发薪水的日子。
与其它公司不同,丽水农庄的薪水月初发,现金发放。
由老板陆冰枝亲手将一叠叠崭新的人民币交到雇员的手中。陆冰枝在递过薪水的时候,会和颜悦色的说“辛苦了”,而雇员们不论薪水多少,均鞠躬致谢,并高声回答“老板辛苦,为老板服务”。
这种方式已经持续了三年。
又到了每月发薪时,高睿跟在喜气洋洋的队伍后边,心神忐忑。
他被陆冰枝“捡”回来已有三月,是丽水农庄的洗车工。
之所以说捡,是因为当他第一次踏入人潮汹涌的魔都车站时,便倒霉的发现,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皮包不见了,连带皮包里的所有钱物和证件,也不翼而飞。就在他与车站服务员努力解释时,陆冰枝出现,主动替他补了车票,还带他回了丽水农庄。
那时,时尚、美丽、多金、善良的陆冰枝在他心中就是无比高大的女神。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神变成了女魔头。
在女魔头的呵斥下,他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干的比驴多,关键还没有工资。眼看又到了发薪水的日子,丽水农庄所有的员工,连刚刚入职小半月的洗碗阿姨都能过来领薪水,独独没有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他就站在总经理室大门口,狠狠地瞪着老板椅上的女子。
美女老板今日黑白配,上身白色小西装,配白色荷叶边衬衣;下身黑西裙配黑丝袜,蹬着黑高跟,时尚、靓丽、妩媚。
陆冰枝感受到了炙热的目光,从与员工的谈话中抽出空来,回敬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
这个眼神吓得他噤若寒蝉,赶忙垂下眼皮。
终于轮到了他。
老板桌上已经空空如也,半张毛票都没有了。
陆冰枝闭着眼睛,躺在老板椅上,一边翘二郎腿,一边用她那葱嫩的小指头敲击桌面。
高睿咬咬牙,打破沉寂,颤抖着叫了一声老板。
陆冰枝哼了哼,脸冷,声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高睿又是一阵激灵,马上又挺了挺腰板,努力保持镇定,再一咬牙,终于喊出了憋在心中数月的念头:“我要领工资!”。
陆冰枝慢慢睁开眼睛,摆弄了几下小玉指:“工资?不好意思耶,冇得钱了,下个月吧,下个月咱们一起算。”
“不行,我要现在结,我穷得连裤衩都买不起了!”高睿指了指满身的破衣裳,一口回绝。
陆冰枝抬起头,不提工资,也不提裤衩,却指着他的手骂道:“你手上怎么还戴着那破玩意?一个穷逼,有必要戴吗?再让我看见,剁了你的指头!”
高睿将左手缩到身后,抬头正视女魔头的眼睛,决计不给她吓退。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只锈迹斑斑的破戒指,说来也怪,在魔都车站里,莫名其妙的丢了皮包,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只破戒指,怎么取都取不下来,好像生进了肉里。
果然,陆冰枝见没能镇住,怔了怔,挥挥手,再次倒进老板椅中,声音柔和了许多:“回吧,老娘这么大的农庄,少不了你一分钱,这次就不罚你了,下去吃饭,睡觉,明天继续开工。”
高睿哪里相信女魔头这套说词,回敬了一个冷哼。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前两个月算白给这女魔头干,最后这个月必须给工钱,扣除替他付的车票,只要给他一千块,恩怨两清,互不相欠,拍屁股走人。
陆冰枝抬起眼皮,眼神一闪:“你想走人?”
高睿再次报以冷哼,心说这都是你逼的,如果你稍稍对我正常一点点,稍稍给我一条活路,也不至于撕破脸搞成今日这个地步。
陆冰枝沉默了一会,微微一笑:“好吧,既然你决定了,老娘也不强求。还是那句话,钱没有。当然,丽水农庄从不欠员工的工钱,这么着吧,地下室里的五千棵大白菜,全归你了。”
大白菜?高睿踉跄了一下,差点当头栽倒。
所谓的大白菜是去年滞销下来的,品相差,个头小,味道涩。女魔头曾经命员工们一块钱一棵摆在门口抛售,没人要,员工们天天吃涩白菜,嘴里都涩成了鸟。
啪啪啪!
就在高睿几欲暴跳时,身后响起清脆的拍手声。
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其肥头大耳,腆着大肚皮,嘴里叼着雪茄,一笑,满嘴的金牙。
这家伙进来时,直接忽略了高睿,一对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陆冰枝那高耸入云的胸。
陆冰枝赶忙起身,堆起满脸的笑容:“彪哥,那阵风把您吹来了?”
马金彪,又名马金牙,马镇小有名气的暴发户,早年是个混混,好吃懒做,胡作非为,进过局子,蹲过耗子,这几年,赶上了好政策,靠老子留下的几块地发了家,丽水农庄大部分就建在他家的地皮上。
“随便转转啦,顺便收收租啦。对了冰冰,今年的租期好像超过了几天哦,阿你准备拿多少棵大白菜来付呢?”马金彪大摇大摆地绕过老板桌,来到陆冰枝跟前,抬手搭在了香肩上,当着高睿的面,轻轻地摩挲起来。
陆冰枝眉头蹙了蹙,退后一步,不着痕迹地摆开肩膀上的大肥手,赔着笑脸道:“彪哥,看您说的,您的钱不是小数目,哪可能用大白菜来抵。再给小妹一个星期,小妹必定连本带利一起奉上,您也看见了,丽水农庄就搁在您的地上,跑不了。”
马金彪嗅嗅手上的余香,坏坏的笑:“冰冰呀,不是哥哥说你,挺不住就吱一声,哥哥别的本事没有,就十几亩地,十几套房。只要跟了我,地是你的,房也是你的,吃香喝辣,多好!”
说完,再次上前两步,就着墙角,搂在了陆冰枝的细腰上。
陆冰枝花容失色,缩着身体,有点慌乱。
“嘎嘎嘎!哥哥牙口好,德水耕不了的肥水田,哥哥帮他耕。”马金彪露骨之极,笑得那叫一个猥琐,还双手连动,发起了更深一步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