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无缺和尹清歌的话自然是逃不出五官敏感度远超常人的墨临渊的耳边,在尹无缺睡着后,他悄悄的来到尹无缺的身边,将自己盖着的衫子盖到了尹无缺的样子。
看着睡梦中一脸满足的儿子,墨临渊只觉得内疚。
是他来的太迟了,让原本稀疏平常的事情在无缺和无忧的心里面成为了一个奢望。让他们被别人嘲笑为没有爹爹的野孩子。
这对心高气傲的两个小包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因为别人说他们这一句的时候,他们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在内心的深处,他们自己也是这样子觉得的。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来晚了。”墨临渊用口型对尹清歌说道。
尹清歌看懂了,默默的摇了摇头。
“不怪你的。”尹清歌回了一句。
这能怪谁呢,真要说起来,墨临渊和尹清歌都不过是忘记了一些本不应该记得事情,结果让两个无辜的孩子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也许只能怪罪于命运吧,它才是那个捉弄了所有人的人。
一声笑声打断了尹清歌和墨临渊自责,原来是尹无缺发出来的,想到睡觉前尹无缺的问题,墨临渊心里的自责怎么也止不住。
无论尹清歌如何说跟他没有关系,墨临渊就是不能原谅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抚养妻儿本就是应尽的责任,可是他却生生的错过了七年多的时间,让她们母子三人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夏天的夜很短,天很快就亮了。
早饭是大大的一碗羊肉汤,肉的分量十足,让人吃了一天都不会觉得饿。为了去除膻味,尹清歌还用野菜煮了一大锅的清汤,侍卫们都很给面子,野菜汤喝的精光。
墨临渊是不爱吃野菜的,他不喜欢那股子味道,觉得怪怪的。不过在尹清歌的面前,墨临渊的不喜是没有用的,无论他喜不喜欢,每次吃完饭之后,尹清歌都会递给他一碗野菜汤,不喝都不行。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侍卫们觉得最开心的时候,他们心中如战神一样的宰相爷会像是喝药一样的喝着汤水。作为宰相府的侍卫,他们都会自觉地背过身去,不去看着自家主子的囧相。
墨临渊不知道的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侍卫们的话题就变成了猜测相爷是几口喝掉的野菜汤。
离开荒原,又走了半日,所有人都开心起来,因为看到了路。
有路就有人,有人就有村庄,有村庄就有县城,他们终于逃离了蛮荒,来到了人类的世界。每一个人心中此刻都在默念着祖先保佑,他们终于回来了。
“娘亲,娘亲,前头有人。”尹无缺指着不远处一个正蹲在地上歇息的老农说道。
那老农的半边身子完全被庄稼给挡住了,现在是夏天,正是庄稼长的壮实的时候。要不是尹无缺身子矮,众人还真看不见那个老农。
“走,过去瞧瞧。”作为众人首领的墨临渊发话道。
地里此时正种着玉米,长的已经有普通人的个头高了。有的已经抽穗,有些还没有,从庄稼的长势来看,这里还算是风调雨顺的。
坐在地上的老农从侧面看很黝黑,那是被太阳晒出来的辛劳,身上穿的衣裳最最粗的麻布,还打了不少的补丁。
老农的脚上没有穿鞋,脚底有着薄薄的一层泥,这样的景象尹清歌母子三人并不少见。以前在河湾村和清风村的时候见惯了这样的装扮,并不是老农喜欢光脚,而是要省鞋子。
要知道走路和干农活最是费鞋子了,鞋子卖的又贵,不是过年走亲戚轻易是不穿鞋子的。要是不小心弄脏了,那可不得了,刷一次要心疼好久的。
老农在坐在地上用草帽扇风,并没有注意到尹清歌一行人的到来。
“老丈,问您个问题,这是哪个郡县的地界?”墨竹上前问道。
“哎哟哟,这是哪来的贵人,您说郡县是啥意思,老汉听不明白。”老农一副实诚的样子,很是憨厚。
“这是什么村您知道吗?”墨竹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
“这个老汉哪能不晓得呢,我们村子叫渠东村,村头有条沟渠可了不得,宽的很哩。”说到自己的村子,老农打开了话匣子。
“那您知道这渠东村属于什么镇吗?”墨竹连忙打断了老农对于自己村子的介绍,怕他介绍村子能介绍个大半天。
“这个老汉也晓得,叫合沟镇,老汉一年要去上好几次哩,还是村长带着俺的。”老农的表情十分骄傲自豪,仿佛去过镇上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东家,这……”墨竹面有难色的看着尹清歌,不知道如何是好。
能看的出来,这老农是一个淳朴的人,但是也正因为此,问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觉得无力。
“老丈,问一下您能带我们去村长家吗?”尹清歌问道。
大约因为尹清歌是女子有带着孩子的原因,给了老农很大的好感,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好哩,我们村长可是我的小辈哩,好说话的很,听说还去过城里哩,见过大世面的。”老汉一个劲的夸赞。
尹清歌一行人只能跟着点头。
村子离地里并不近,一行人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老农大约也是个爱讲话的人,一路上讲个不停,从村长家的发家史讲到村里的士子,甚至连谁家有几只家畜都讲的清清楚楚。
进到村里,尹清歌发现这里的生活条件跟清风村的相差不远。一个村子的经济条件如何,从村子里的房子大致可以看出来。
这个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泥土和着草做成的,但是也不乏几座石头垒砌的院子,在这样的村子里显得格外扎眼。
很快,老农在村长一座气派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院子很大,比起尹清歌之前的草庐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看得出来村子的主人在村中很有权势。要知道农村人是最实际的,并不是房子盖得越大越好,而是在银钱够的情况下建的最好,显然,眼前的这户人家是不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