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青的遭遇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慕容珩不再保持他一贯的优雅从容的姿态,而是展露出了了帝王的强大獠牙,臣子在他的面子除了臣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帝王的霸道不外如是。
金色的大殿上,所有人都低着头,害怕慕容珩点到他们的名字。
慕容珩昂着头,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刺眼的阳光并没有让他退缩,这是他的江山,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就算是功高震主的墨临渊也不能例外。
终究,君臣有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依秦爱卿所言,苏言青为国尽忠但身体抱恙,寡人特许他回家荣养。”
慕容珩的声音并不像大,但是在有些人听来却如炸雷一般响在心里。国君已经抛开了初时的沉稳,如今终于要展开他的锋芒了么?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秦正文跪在地上率先呼道。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秦正文的开头,众百官才反应过来,一齐高声呼道,百余人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洪亮。
慕容珩哈哈大笑。
墨临渊,就算你有泼天的功劳那有怎么样呢,这个天下终究还是慕容家族的天下,这万千的子民也还是慕容家的子民。
而墨临渊不过是一个权力稍稍大些的家仆罢了,能力出众又何如,能服众又如何,皇权之下皆为刍狗。慕容珩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苏言青是运气不好,成为了那个被牺牲的人。没有人同情他,朝堂上从来都是如此,除了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臣们,其他人从来都是靠着帝王的信任过日子。信任你,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不信任你,全家流放荒岛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朝堂上从来没有秘密,更何况像是风向标一样的事情更是传的满城风雨。
墨临渊第二天便得了消息,王冠师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墨临渊,如今他与墨临渊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是不希望墨临渊有事的。
“我的宰相爷,你怎么这么沉得住起气啊,那位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苏言青算哪根葱啊,不过是拿出来做个样子警告你的罢了。”王冠师焦急的说道。
“急什么,那慕容珩想治我的罪哪有那么容易。这普天下可没有人能定我的罪。”
墨临渊私下里并不怎么尊敬这个九五至尊,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在别人眼里的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贼罢了。
“你不在乎没事,但是你可想过其它人会怎么想,那些跟着你的人会不会寒心,会不会因为你的失势而转投其他门庭,你要知道你代表的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
王冠师的一席话讲得颇为痛心疾首。
听完慕容珩的话,墨临渊沉默了。
半晌之后,墨临渊从座椅上起来,走到王冠师面前,双手合抱伸出至胸前,腰也压弯成一个直角。王冠师吓得跳了起来,他如何当得起墨临渊的如此大礼。
“你搞什么鬼,我哪受得了你这一拜。”王冠师尖着嗓音说道。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都说明了各自对未来的期许。王冠师早就知道墨临渊的梦想是登上那个位置,不,不仅仅是那个位置,而是要完成一个伟业,重新统一瀛华大陆,将兴王朝的繁华延续下去。而王冠师对自己的定为也很清楚,那就是成为墨临渊手中的一杆枪,一个一往无前、无往不利的大将。对于成为帝王,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作为一个从小就深的帝王信任的人,王冠师知道想当一个好的
帝王需要付出什么。
帝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职业,也从来都不是他奋斗的目标。王冠师想,也许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想法,所以墨临渊才会格外的器重自己吧。
“不,你受的起。我的宏伟愿望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却比我想的更多更远,这是我的失职,是我的不对,我保证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墨临渊执意完成了行礼,才开口说道。
王冠师保持着单脚独立的造型,有些愕然的看着墨临渊,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这天下该是你得的。我自认心比天高,此刻却是打心眼里佩服你,我不如你。”王冠师承认的很坦诚。
“相信我,我不是刻薄寡恩的人,跟着我不会让你们没了前途的。”墨临渊也郑重的说道,这不是朋友之前的相互交心,而是一个上位者对自己属下的承诺。
接下来两个人交流了一下关于对慕容珩的理解,和他下一步可能有的行动。经过这件事情,无论是墨临渊还是王冠师,都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更加的亲密了。
一直到远处的大地上升起了炊烟,王冠师才和墨临渊讨论完。
王冠师临走前,墨临渊对他说道:“你去一趟苏府,将苏言青悄悄的带到冀州来,虽然他心里也不是百分百的想着我,但是我总归是要做些什么的。”
王冠师听了墨临渊的话,心里一片欢喜。墨临渊比他想象的要更好一些,不仅文武双全志向远大,更重要的是还不刚愎自用,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说。
这是一个好皇帝必不可少的要素。
原本王冠师还觉得墨临渊想要打下三国的想法只是一个想法,如今他却觉得也许今天今世还是有机会能看到这一面的。
“是,属下王冠师遵命。”王冠师道。漆黑的夜空中,唯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周围的星星或明或暗,不甚明显。无言的星空被人们冠以天象的名义曲解成了许多种意义,可是墨临渊觉得这些都是不重要的,这片星空亘古长存,也许天道才是最
无情的。
人间的兴衰和落寞,它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看着,是以道德经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凭人世间变幻,它都岿然不动。
王冠师的行动速度很快,下午刚谈的事情,此刻去接苏言青的人已经上路了。墨临渊站在月夜下,抬头看着天空。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土地开始解冻,白天里已经能看到很多人在地里锄地了。这些人都是希望能早些将土里的冻化掉,这样的话也许还能赶得及五月份的补种,那是
今年最后的机会了。这是上到国君下到黎民都知道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不敢不重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