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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232章

我在红楼修文物 安静的九乔 7927 2024-10-21 16:31

  恭喜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能找到隐藏的彩蛋哦!

   冷子兴没有直接答,伸出两根手指头, 说:“这一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一位是不行了。”

   贾雨村没接口, 神色里透着心惊。

   “前日里简亲王刚刚将‘托合齐会饮案’审结,刑部尚书齐世武、步军统领托合齐、兵部尚书耿额被定了‘结党营私’。上面的意思下来,这一回, 该是难以善了了。数月之内, 储位就可能会有变动。”

   冷子兴说来是个古董商人,但也因为这个, 上至豪门贵戚, 下至官吏文人之家,他都有机会出入。这些消息上也极其灵通。

   贾雨村功利心重,急忙问:“那, 贾府……”

   冷子兴一笑:“放心!贾家抬旗之前本是内务府包衣,以前与太|子爷有往来也说得过去。何况又有太夫人的情分摆着, 皇上是念旧的人。因此啊,以前那点事儿,贾府不会算是党附太|子。对了, 还有一件事要恭喜雨村。”

   贾雨村忙问:“什么事?”

   “江南总督噶礼, 上书弹劾贾史两家任江宁、苏州两府织造时亏空两淮盐课白银三百万两。”

   贾雨村便懵了:人家弹劾贾家,对他贾雨村来说, 何喜之有?

   冷子兴继续笑:“皇上下了旨, 这笔钱, 着两淮盐政代为补还。”

   贾雨村登时恍然:

   贾府要填补昔日亏空,要动用盐政的钱。而他护送上京的这位女学生之父林如海,如今正是巡盐御史。贾府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会对林如海百依百顺。难怪自己递了林如海的荐书给贾政,对方会显得如此热情。

   贾雨村立时笑逐颜开,抬手给冷子兴斟满了茶:“谢子兴兄吉言!”

   *

   贾雨村与冷子兴一时结账走人,街角对面一直蹲着的少年人这时候直起身,溜达至刚才这两人坐过的茶座附近,左右看看没有人盯着他,一伸手,从“美人靠”栏杆外头的墙根儿捡起一个灰扑扑的布包,取出布包里面的一面铜镜,揣进衣内。

   这是石咏和宝镜商量好的计策。

   石咏刚才看准了时机,趁贾冷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过去,将宝镜放置在了两人茶座外面的墙根儿下,自己则溜到远处盯着。这便由宝镜听了两人的全部谈话,转头就一一告诉了石咏。

   石咏听了宝镜转告两人谈话的全部内容,见都是“国之大事”,没什么是有关古董扇子的,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宝镜却很兴奋,缠着石咏,将什么“托合齐会饮案”、两府织造、三百万两亏空、两淮盐政全都细细问了一遍。石咏有些还记得,有些却没什么印象了,全靠宝镜旁敲侧击,让他记起不少细节。

   “你是说,今日进府的那位林姑娘,就是巡盐御史之女?贾林两家是姻亲?”

   宝镜莫名地对刚刚进了贾府的“仙气”特别关注。

   石咏点头应了,宝镜便森森地冷笑:“看来当今这位皇帝摆明了要放贾家一马。”

   石咏一想,也是。明知道监督盐政的巡盐御史是贾家姻亲,还让贾家用盐政的钱填补亏空,这不摆明了皇帝是打算放水吗?

   “巡盐御史只要在那个位置上一天,贾府就会对林姑娘优容一天。可是一旦那位御史挪了位置,两家只剩下了那点亲戚情分,恐怕就有点儿靠不住了。”

   宝镜总结了一句。而历史上的武则天本人,也是对娘家武氏一族的“亲戚情分”,相当不感冒的。

   石咏却知道,若是按原书里的情节,林如海是在任上过世的。林如海过世之后,贾府自然也不再会对林家孤女上心。

   他将所知道的大致“情节”都告诉了宝镜,宝镜连叹三声“可惜”,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不知在思考什么。

   石咏无奈,看看日头西斜,只得觅了路径往外城去。路过一家书肆,给咏哥儿买了两本开蒙的书册,又将笔墨纸砚之类多少备了些,这才回去红线胡同。

   才到家,放下东西,石咏突然听见宝镜开口:“喂,石小子,你替朕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将朕这面宝镜,送到林姑娘身边的吗?”

   石咏一怔,随即大喜。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宝镜既能感知“仙气”,若是也能进贾府,自然能寻着办法和林姑娘交流。依武皇的心气儿和手段,和那份爱才惜才的心意,若是由她去辅佐、守护林姑娘,原书中“世外仙姝寂寞林”的命运,一定能得以扭转。

   大喜之后,石咏与宝镜却一起犯了难。

   “不是吧,这里男女大防竟如此严重?”宝镜听了石咏的描述,难免吃惊。

   “您今天在街面上也看见了。”石咏也很是无奈。

   莫说他是一个与贾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穷小子,就算他是与贾府有一层关系的亲朋,内眷轻易见不得外男,哪怕只是传递东西,也能被人说成是私相授受。

   两人……不对,一人一镜,相对发愁,甚至连什么隔着贾府院墙将镜子扔进去的法子都想过了,没一个靠谱的。

   “大户人家的女眷,总有外出礼佛上香的时候,”宝镜又想出一个点子,“找个机会,辗转交给林姑娘,不就行了。”

   石咏想了想,正未置可否间,一转念,却记起原书里林黛玉说过一句话,“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他!”

   石咏想,他现在连个“臭男人”都算不上,只是个“臭小子”。

   他将顾虑一说,宝镜顿时发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送面镜子而已,至于吗?”

   武皇还真是个急性子,连带宝镜也是如此。

   其实石咏在这件事上,力求稳妥,主要还是为她人着想。毕竟林姑娘是女神一般的人物,不能亵渎,更不好轻易连累了名声。宝镜骂他顾虑重重、婆婆妈妈,虽然并没有骂错,但还是曲解了石咏的一番好意。

   宝镜一通发泄,将石咏臭骂一顿,第二天却自己转了过来,温言安慰石咏几句。

   石咏再问它进贾府的事,宝镜这回气定神闲地说:“不急!”

   宝镜只说它要等个恰当的时机。

   然而石咏却暗暗怀疑,也不晓得这宝镜是不是暗中托梦什么的,已经与绛珠仙子的生魂联系上了,否则怎么就突然不急了呢?

   *

   这天石咏不用去琉璃厂,只留在家里琢磨给喻哥儿开蒙的事儿。

   他昨日买的文房四宝和书籍字帖之类,交到弟弟手里,喻哥儿喜得什么似的,连声向哥哥道谢。结果到了今天,喻哥儿却将这些东西全抛在脑后,依旧在院子里疯玩,全无学习上进的自觉。

   石咏叹口气,毕竟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尽到责任,还没找到合适的师父给弟弟开蒙。

   正想着,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有个男人声音在外面问:“请问这里是石家么?”

   石咏应了一句,过去开门,一见之下吃惊不小:门外的不是别个,正是昨儿才被他“窃听”过的冷子兴。

   “这位先生,小子姓石。敢问你是找……”石咏开口问。

   “在下姓冷,是一名古董行商,昔日曾与正白旗石宏文石将军有旧,因此特来拜望。”

   石咏听见冷子兴提到“石宏文”,开口结结巴巴地说:“先父名讳,就是上宏下文。”

   可是他爹直到过世,也只是个正六品的骁骑校而已,不是什么将军啊!

   然而冷子兴闻言便大喜,接着问:“那令叔可是讳‘宏武’?”

   石咏点点头,他二叔就是叫石宏武。实在是没想到,这名古董商人冷子兴,竟然认得他早已过世的父亲与二叔。

   “这就对了,”冷子兴一笑,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那个,令尊,是不是留下了二十把……旧扇子?”

   胤禄的二嫂,自然是当今太|子妃瓜尔佳氏。那一位,按辈分算起来应该是石咏族里的堂姑姑。

   石咏听了心里十分崩溃,心想,陆爷……您这是,打算主动掉马么?

   表面他只得故意装作惊讶地样子:“陆爷,我……先父早逝,因此家母较少带着我和石家族里走动。实在是认不得陆爷,陆爷请见谅!”

   胤禄的性子却十分开朗活泼,当下他只哈哈一笑,就将这话岔了过去,转脸又问起石咏现在在做什么营生。

   石咏答,只凭手艺挣几个钱,勉强糊口。

   实情确实如此,他虽属汉军正白旗,可是这才将将成丁,年纪够不上,族里又无人替他张罗,自然没机会当旗兵,因此也领不了旗兵的禄米,只能这般自己努力,挣点儿小钱糊口。

   胤禄一面听着一面站了起来,他身旁的靳管事给他使个眼色,胤禄就从怀中掏出个金表壳儿的怀表看了看,大约是有事,这就要动身走了。

   只见他起身,露出腰间系着的黄带子,见石咏站在原地呆看着,似乎浑然不知这代表着什么。胤禄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笑嘻嘻地招呼这傻小子,说:“石咏,若是爷哪天要用人,点你进养心殿造办处,你可愿意?”

   “养心殿造办处?”

   石咏几乎倒吸了一口气。

   ――养心殿造办处啊!

   对石咏他们这些文物研究员来说,养心殿造办处是一处极为重要、极其神圣的一处存在。那个机构专事制造、储藏宫中的器用物件儿,那里也曾经集中了这个国家里最优秀的工匠,产出了无数国宝级的艺术品。

   还未等石咏答话,宝镜已经在暗暗提醒石咏:“石小子,听着,这厮口气敷衍,别抱什么希望,没戏!”

   的确,今天恐怕是胤禄偶然过来松竹斋,又偶然听说了上次螺钿插屏的事儿,有点儿闲功夫,就偶然见了石咏,见他会几手修补的工艺,就随口这样一问。

   然而石咏却丝毫没有将宝镜的话听进去,他纳头就朝胤禄长长一揖,用最为诚恳的口气说:“谢陆爷提携,小子愿意!”

   别人敷衍是一回事,他自己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无论胤禄是有心还是随口说说,石咏只想表达一点:那是他毕生所愿,若有人能给他机会,他必将万分感激。

   石咏深深拜下去,因此没机会看见胤禄长眉一挺,略有些吃惊,眼中流露些许思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一提袍角,径直从石咏身边经过,向松竹斋院外走去。

   靳管事赶紧贴在胤禄身后跟了上去。松竹斋院门处是白老板和店伙计两个齐齐地伸出手去给胤禄打帘子。

   胤禄走后,石咏稍稍松了口气。店伙计过来,小声向石咏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您竟是陆爷的亲戚,以前多有得罪,请……请千万莫怪。”

   石咏哪里会怪他,只再三嘱咐了要将那只木匣妥善转交给杨掌柜,这才作别白老板,离开松竹斋。

   他从琉璃厂出来,往正阳门溜达过去,一面留心给弟弟买点儿纸笔之类,一面随意走走看看,也算是让武则天的宝镜也能看看时下的街景。只是他一介七尺男儿,手持一把古镜,在街上走着,模样也很……有趣。

   靠近正阳门,宝镜突然对石咏说:

   “等等!”

   “――有仙气!”

   石咏:有……仙气?

   “快跟上!”宝镜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石咏茫然不知该跟什么,抬头只见远处一排,数乘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在正阳门口,缓缓而行。

   石咏见了,赶紧快几步跟上,一面悄悄问宝镜:“这方向对么?”

   宝镜沉默片刻,应道:“方向是对的。可是,奇怪……为什么这仙气也像是被封着似的?”

   石咏听了暗暗出奇,便也随着那一行数乘轿子一起进了正阳门。

   自从在这个时空里醒过来,石咏一直住在外城,这还是头一回进四九城里。只见城里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较之外城更甚。

   然而宝镜却很不满意,问石咏:“为什么这街上见不到几个女人?”

   外城百姓杂居,小户人家为了生计,婆子丫头,总免不了上街走动。这回进了四九城里,街面上的行人大多是男子,偶尔见到一两名女子,大多也是年长之人,看装束衣着,大概都是仆妇佣役之流。

   石咏小声回应:“这里的风气就是这样,女人家不兴抛头露面。不信,您瞧。”

   他脚程很快,这时候已经越过进城的行李车队,赶到前头,在街边与那一排轿子差不多并排而行。

   那轿子上坐的应该都是女眷,然而轿子上罩着厚厚的窗纱,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里面坐着人,却全然看不清形貌――石咏自然也不敢多看,举着手中的宝镜遮挡着目光避嫌,其实是让宝镜自己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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