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活他。”
“是是是。”
迷迷糊糊之中,李茴只听得熟悉却冷漠的声音,还有一群唯唯诺诺的应和声,然而他仍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睁不开眼睛,也动弹不得,李茴闷哼一声,使劲,使劲,再使劲,好吧,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在心里长叹一声,还是老老实实地挺尸,然后耳边谈论的声音忽然渐渐地嘈杂起来。
“这白泽,年纪小小,脾气倒是不小,我们这些老头子,不说他爹都不曾这么和我们趾高气扬过,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颐指气使,他是不知道我们几个什么脾气!”
“就是,他刚刚什么语气!我这气得哟,心脏病都要犯了!”
李茴虽然睁不开眼睛,听这絮絮叨叨的声音也知道是一群老头子在背后说白泽的坏话。若不是他此时确实无法动弹,说不定是要笑场的节奏。
回忆起方才那一群恭维的声音,李茴真想开口道一句,“方才你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这么想来,李茴身躯一震,他知道白泽厉害,还不知道白泽竟然厉害到了这般程度,听起来这些个似乎恨不得了的大爷们都要听白泽的吩咐?
噫,难道白泽就是传说中的官二代?
李茴本来是想一拍大腿笃定心中所想,然他此时如同木乃伊一般,真真是难受。
又是一声长叹的某人于是便听见了传说中那般亲切可人故作老成的声音,“唉,怎么双个修,你就这幅死样子了呢?”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李茴只看到眼前的人金光闪闪地出现,带着装逼如风常伴吾身的气息,李茴不用睁眼睛,不对,他本来就闭着眼睛,也能看到那个传说中高大上的化身鸿钧老祖笑嘻嘻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什么叫这幅死样子,这话李茴明显就不乐意听了。
“嘿,鸿钧老大,你好呀!”不乐意归不乐意,必要的客套李茴还是不会忘记的,毕竟鸿钧老祖是上头的人。
谁知鸿钧老祖这时候并没有之前的和蔼可亲,反而不争气地摇头叹息,虽然不说话,只是那意思都写在脸上了!
“这货怎么打了一炮就变成了这死样子?”
“你你你......”李茴生生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还是强挤出天真无邪的笑意来,企图以自己的颜值来撑回场面,“鸿钧大爷,我猜您老人家肯定是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了吧!您老人家真是太好了!”他说着简直是要感动得热泪盈眶。
虽然鸿钧老祖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再深深凝视了李茴一眼,果然还是摇了摇头,“李茴,你灵根不错,然而你们年轻人,性子未免急了些,有些事情还是急于求成了些,这回你捡了性命,下一回可是难以保证。”
鸿钧老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李茴似懂非懂,不过大致也是明白,貌似他以后不能再和白泽做那些羞羞的事情了?
李茴还在细细思考,没想到鸿钧老祖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此时李茴的心思,反而又是轻咳一声,继续幽幽说道,“也不是不让你们做,毕竟你们竟然结为道侣,双修之事不可避免。只是白泽的灵根同你的并不合适,肆意妄为,不加节制,你们这样,迟早要出大事啊!”
“那怎么办?”李茴一下子就被说懵了,他可没有想过,自己同白泽竟然会是八字不合,难不成以后他们两个人要劳燕分飞,从此天涯相隔,老死不相往来,然后二人饱受相思之苦,孤独终老,被后世奉为一段传说?
卧槽,好惨。
“你想太多了。”李茴还来不及摸几把眼泪,就再一次被鸿钧老祖一阵无情的嫌弃,“这双修好比生子,你和你老公不要生孩子,你还不能戴套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李茴友情提醒,“那啥......好像是他戴套。”
“......哦。”鸿钧老祖无奈地一翻白眼,瞬间思考起李茴的智商,愈发坚定了不把白泽的真实身份告知李茴的决心,不然天知晓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正是鸿钧老祖定了定神,帮李茴疏通经脉的时候,没想到李茴忽然又冒出一句,“鸿钧老大,你是不是哪个作者坑过?”这么一说,李茴一看鸿钧这不对头的眼神,想起他确实是被自己坑了没错,吓得李茴赶紧轻咳一声改口,“我是说,你是不是对那种两年了都不填坑的作者怨气深重?”
李茴之所以冒着生命安全这样问,是因为他觉得......天杀的这个鸿钧老祖说话的语气怎么和他的狗比系统君这么像!
“呵呵。”鸿钧老祖冷笑一声,一掌就给李茴来了一个经脉畅通,仙风道骨地说道,“你既然如此明白你做了什么事情,你也该知道,如何弥补吧。”否则老子分分钟拿把小剪刀让你好好做人啊,天晓得鸿钧老祖因为这个作者怨气是有多么的深重。
瞬间陷入后悔的李茴只觉背后寒风萧瑟,犹如芒刺在背,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还能动动手指什么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回鸿钧一个感激的神情,这个风一样的仙人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唉?李茴唏嘘一声,然后便听见了一旁分外熟悉的大呼小叫的声音,“哎哟,我的小乖乖,你总算醒来了!”
“呃......林越真人。”李茴一睁开眼睛,林越硕大的一张脸便挤满了他的眼帘,吓得李茴当场就闭上了眼睛,差点再一次晕死过去。
“唉唉,徒弟弟,你干啥!”好在林越同李茴脸贴脸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白泽一个挑起衣领,扔到了一边去。
“这双眼睛倒是清明,气色也好了些,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绝世好相公附体的白泽心疼地轻抚李茴面颊,心里明明急的很了,面上还是犹如克制体内洪荒之力一般故作平静地低语,虽然他这么温柔体贴的样子已经足以叫林越真人愤愤不已,救命啊,徒弟和徒弟的媳妇又秀恩爱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先前听说李茴出事,他的好徒弟更是一副忧心忡忡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泄愤的样子,林越真人暗叹一声大事不妙,急匆匆赶来,没想到他屁股还没有坐热,李茴反而自己醒了。这也就罢了,他现在有些怀疑他这个徒弟的心机了。
难不成自己在昆仑山上秀恩爱秀得过分了,徒弟弟这会子来教自己好好做人来了?
林越这么一想,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当下就要甩袖而去,这么秀恩爱可还行,他不平衡,他很不平衡!
好在白泽还算是有些良心,见李茴无妨之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挪了挪位置,不再和李茴脸贴脸了,虽然李茴见白泽如此,也是不情不愿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林越,“......”这么故意的行为是做给谁看,嗯?
林越真人只觉得自己当即电灯泡附体,他觉得自己和越祁常年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如今可算是天道好轮回,自己终于好好地被教做人了一回,求林越真人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多谢师尊出手相救。”想来白泽还不知道李茴苏醒之事其实同林越并没有多少关系,而林越也在奇怪怎么李茴还突然清醒过来了,不过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就成。而林越方才探寻过李茴的脉搏,惊觉李茴的修为简直是突飞猛进,已经分分钟赶超昆仑大师兄的程度,当真是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林越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痴痴凝视自家媳妇的某痴.汉,暗叹一声,这双修就是和单修狗不一样,修为都长得比一般人快,果然单身的孩子们就是憋屈哪!
“都是昆仑的孩子,谈不上谢不谢的,不过我瞧着李茴这么面色红润有光泽,想来这山下的生活,当真是愉♂快!”最后的两个字林越更是加重几分,听得李茴一头雾水,而白泽却是迷之微笑。
李茴觉得自己肯定是昏迷太久,脑袋不大清醒,否则他怎么就听不懂这两个人说话呢?
刚好他此时的想法同白泽不谋而合,白泽觉得自家媳妇毕竟也是因为操劳过度才这么晕过去的,此时虽然醒过来,却也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因而嘱咐了媳妇好好睡觉,也守着李茴直到这货一沾枕头又睡死过去,才起身离开......
这时候林越已经受不了如此虐人的气氛,而在隔壁的屋室之中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李茴这一昏迷,我许久没有同他好好说过话了,师尊莫见怪。”白泽倒是主动承认错误,又亲自同林越斟茶,才叫林越一脸的怨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林越低低地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是开口问道,“李茴昏迷了多久了?”
“整整一天。”说到这里,白泽又是止不住一阵心疼。
“......”然而林越握着茶杯的手一抖,喝下去的茶水都要喷出来,才一天你就说好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越祁我是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徒弟,我说你这么宠李茴这娃娃吧,也不是个办法。你说你把他宠坏了咋办,那他还不是蹬鼻子上脸了,这可还行!”林越一说起来就是一阵义愤填膺,作为和越祁一起秀恩爱秀了几十年虐杀一众单身侠士的情场老手,林越言传身教,为了自己徒弟的终身幸福决定奉献自己的所有经验。
然而白泽细细想来,怎么代入都觉得其实李茴之于自己,就像林越之于越祁,怎么看,他这师傅都不该为自己出谋划策才是,难道他不是去教李茴比较好?更何况,他也没少看林越仗着越祁对他百般迁就而无法无天啊......
所以对于林越的话,白泽只是微笑,便好。
而终于等到林越说得累了,低头咕噜咕噜喝水的时候,白泽终于将他的主要目的缓缓道了出来,“师尊,你那贤者之石,似乎出了问题。”
“......”
若说方才林越只是一个哆嗦,现在简直是抽风,喝茶的手颤颤巍巍,那杯盏之中的水也几乎是要洒了出来,林越本来是想装傻到底,再笑嘻嘻同白泽说一声,“唉徒弟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然而对上白泽这般笑里藏刀,看穿了那温柔背后的寒芒,林越只能强装微笑,笑不如哭,“我说徒弟,当初说好了我只负责把这破石头交给你,我不负责售后的啊。”
“是这样没错,只是你没同我说,贤者之石同蓬莱山庄的瑰石是孪生兄弟,两者融合才出奇效。你也没同我说,那蓬莱的瑰石,却是被人做了手脚的。”白泽继续幽幽开口,说得林越又是捏了一把冷汗。
“徒弟啊,你懂得,这是要被越祁知道了,那他是要和我分手的!”林越慌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很有套路,没想到终有一天还是套路到了自己的身上,虽然林越此时尚且不能明白白泽这话说来是究竟要干什么,不过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徒弟,你也不想为师孤家寡人,孤独一生是把!”
所以没事卖卖萌还是挺有用的,林越嘴一歪,决定来一发苦肉计。
然而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徒弟的为人。
白泽是温柔没错,然而他只对一个人如此温柔。他也确实心软,然而他对李茴掏心掏肺之后,其他所有人在他眼里自然是自动无视的。
除了李茴,其他所有人,不过是其他罢了。
果然白泽此时声音一冷,将自家师傅的卖萌耍宝自动屏蔽,面无表情地道,“师傅,你我之间的交易自然作数,您老交代的事情我帮了您,如今不过是有些小事情想请教您,您老人家不必慌张。”
你这突然逼人的气场,可不像是什么小事情。
林越觉得自己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能因为徒弟弟一点小小的压迫就失了方寸,因而他定了定神,决定再装一波逼,强压制心下忐忑,转瞬便换上一副凝重的语气,“这是自然,方才为师是邪灵附体了。你说吧,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