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板局促地站在门口,面有难色,苦着一张脸说道,“这生意我也难做啊!也不是我不想开门,只因了今日来了一个伤不起的主儿,我也是得罪不起的啊!还请姑娘定要见谅!”
“既然如此,我也知道生意都是难做的!”慕染见这杨老板都这样说的,终于放弃,扬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道,“杨老板也有您的难处,那我就不为难您老人家了,只不过明日那好东西定是要为我留着的!”说完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这好说!”杨老板见慕染离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难缠的主儿,”他看着紧闭的大门,一口气是叹得更深了,摇了摇头道,“只是里面的这个岂止难缠,简直是可怕了!”说罢更是颤抖着推门而入。
慕染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杨老板的一举一动,寻思着究竟是那个人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就连这家产万贯又有权有势的杨老板都害怕成了这副模样。这愈发加重了慕染的好奇心,也不顾出门前苏钰对着自己叮嘱的一席话,忍不住还是潜入了扬州酒楼之中。
许是并没有多少人的缘故,偌大的扬州酒楼此刻陷入了令人害怕的静默的气氛之中,就连慕染双脚刚一落地,只觉得凭空一阵寒意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简直是可怕了,这样的气愤,她只记得同林浩然相处的时候才经历过的,该不会是那位主儿来了吧,慕染心里想着,就连脚步都瑟缩些了不少,蹑手蹑脚地行走在红木地板上,终于发现了一丝活人的迹象。
只是鼻尖的芳香浓郁,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就连慕染自己也疑惑起来,究竟是在哪里闻过这味道的,只不过当看到本尊的那一刹那,慕染就完全明白过来了,竟然是他?!
慕染瞪大了眼睛,躲在暗处看着被众女簇拥着的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的白衣男子,阿洛。慕染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了,那个不知道使男的还是女的人,本事竟然如此之大,不仅盘下了整座酒楼,竟然还让这大名鼎鼎的杨老板如此惧怕,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而在曹大人的府邸,苏钰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手里的羊皮纸上一字一句出自齐律之手没有错,只不过事情越让人相信,苏钰的脸色也就愈发的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与沈公子并无关系,若是沈公子及早从水路走,应该还来的及!”曹大人看着苏钰,叹了一口气,劝道,“是本官连累沈公子了!”
“曹大人言重了!”苏钰放下手中的羊皮纸,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曹大人声明大义,知晓太子的恶行之后能够大义凛然地与他脱离关系,就必然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即便如此,曹大人还能如此淡然处之,此举苏钰实在是佩服,如今曹大人有难在身,苏钰又怎么可能弃你而去?”
“曹某不才,该佩服的,应该是沈公子才是!”曹大人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看着苏钰,“皇上能有如沈公子一般的臣子,实在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不敢当!”苏钰依旧面色凝重,“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想写办法才是,不知道这扬州还有多少的人马?”
“不足十万。”曹大人忧心忡忡地说道,“早先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此事发生,早已飞鸽传书求援,只是军队却迟迟不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既然如此!”苏钰皱着眉头,刚想再说下去,却有遍体鳞伤的手下这个时候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大人,不好了,薛昌桂薛将军统帅三军以大人谋反为由攻过来了!”许是那位手下伤势真的过于严重,说完了这句话就没了气。
曹大人蹲下身子,半跪在他的身边,只见那人瞪着一双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曹大人颤抖着伸出手来,盖上了他的眼睛,下令将此人厚葬,便对苏钰说道,“事不宜迟,趁薛军还没有攻进来,立即调兵遣将在城门口守着。沈公子,可否同本官一同前去?”
“这是自然,”苏钰点了点头,侧身对阿风小声说道,“去找慕染,李老板和其他人,送他们回船上,如遭意外,立马开船,不要在扬州多停留!”
“是!”阿风一听完苏钰的吩咐,便赶紧退了下去。
等到苏钰一行人赶到了城墙之上,却见数十万兵马正浩浩荡荡地朝着这里行来,看人数,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十万了。苏钰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曹大人,对方人数众多,硬拼显然是不能够了,为今之计,只能先用火攻档一阵子,疏散城中的百姓,能挡一时是一时了!”
曹大人听着苏钰说的话不无道理,便赶紧吩咐了下去。
没过一会子,几十万人马已经近在眼前,为首的薛将军志在必得的笑容深深地映入了苏钰的眼底,眼看着这些人吗就要冲进城中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无数的火焰朝着军队直射而来,底下哀嚎便起,惨不忍睹。数十万的大军的步伐立刻停顿了下来,更是纷纷退散,只是那位薛将军看着负手而立,一脸正直的曹大人,却是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来。
“沈公子的方法果然有效!”曹大人捏了一把汗,看着暂时安全的扬州城却依旧担心,“只是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曹大人放心,扬州城的百姓,定能安全!”苏钰目光坚定,手中的拳头却是不自觉地攥紧。
“杨老板,阿洛此刻坐在这儿,可是耽误了您的生意?”阿洛双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说出来的话也是随意的,杨老板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面前的主儿。
“白公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杨老板毕恭毕敬地端茶递水,“您能够到小店,那是小的必生荣幸,是为小店蓬荜增辉的,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确实是应该高兴!”阿洛终于抬眼看了杨老板一眼,不过只是一眼就垂下了眸子,瘪着嘴说道,“看你这样子,再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一股的铜臭味,怎么,你还不知道这扬州的父母官曹大人谋反被诛了么?算日子,这讨伐的军队今日就该到了吧,到时候这扬州城还不是要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了么?”说着他更是四处瞅了瞅房间,摇了摇头说道,“到时候也不知道您的这块宝地还保不保得住!”
“白公子说的可是实话?”日子过得太安逸,杨老板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碰到这回事,只是讪讪地笑着,正当他阿洛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我们公子何曾说过假话?”阿洛听他质疑自己,倒也不恼,倒是身边的丫鬟急了,抬起手来欲要扇这杨老板几个巴掌。
幸亏被阿洛及时地拦了住,“杨老板也是个老实人,哪里经历过这等事情的,三儿,你又何必动粗,没个女儿家正经模样!”
三儿见阿洛如此教训自己,吐了吐舌头,这才不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慕染躲在暗处,看得那叫一个又惊又怕,简直是颠覆了她心里男人和女人的世界观了,不过看着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情来,此刻扬州城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之中!慕染想着这些日子在扬州度过的欢乐时光,这座宁静又繁华的小城,没有长安的奢靡,也没有长安的浮夸,有的只是数不尽的美食与欢乐,她是真的喜欢上这座城了,她很难想象若是这里发生战乱,将会是多么可怕加可悲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慕染心一横,跳了出来,“这位白公子当真是厉害,就连这样大的事情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阿洛正品着杯中的茶水,看着就这么挑出来的女子,突然来了兴趣,笑着看着慕染。
倒是杨老板一下子被吓破了胆,惊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黎慕染!”阿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诡笑着报出了慕染的名字,“你不是死了么?”
慕染立在原地,瞬间石化。
而在扬州城的城墙之上,看着几十里之外静止不动的军队,苏钰将手抵在下巴上,正寻思着对策,只是曹大人在一旁来回踱步着,脸色苍白,很不寻常。
“曹狗!”那薛将军连同吴将军大喝一声,驱马至城下,“没想到你这只狗竟然死守城门到这时候开不放手,我可是为你带了好东西来!”
“爹!”随着一阵哭喊声,几个妇人连同几个小儿被捆绑着架在城下逐一拍开。
那吴将军大笑一声,“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妻儿!一炷香的功夫,你若不开城门,我就逐一杀掉,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忍到何时!”
“曹大人!”苏钰看着面色犹豫的曹大人,厉声说道,只不过此时他却想起了慕染,面对至亲至爱究竟应该如何抉择,苏钰的话究竟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曹大人,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着他应该三四才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一炷香的时间,望着底下哭倒一片的一排人,曹大人却还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底有一行清泪滑过,他终是纹丝不动地站立着。随着一声哀嚎,大刀挥过,一女子应声倒下,只有鲜血在泥泞的草地上蔓延开来。
“曹大人,你结发妻子的姓名你也不顾了么?”是薛昌桂的声音,他冷冷地看着漠然的曹大人,嘴角一丝讥讽划过。很快,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了下去,残忍的杀戮过后,曹大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邪不胜正,如今你这样对我家人,曹某相信,你定当会遭到报应的!”
“那就要看曹大人究竟要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了!”那薛将军却仍旧是不屑地看着曹大人,”只是向曹大人这般为了自身的安全就连妻儿都不顾的人,薛某实在是佩服佩服!”
“薛将军是在说自己吗?”苏钰冷冷地看着他,不遗余力地讥讽道,“沈某似乎记得当初雁门关外,薛将军抛下一双儿女,只为了自保,这才只身一人逃了出去,儿女却被匈奴的将士们杀害,说道冷血,曹大人又怎么比得上薛将军您半分的?”
“苏钰,你!”一提到痛处,薛将军立刻就不淡定了,杀气腾腾地看着苏钰,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收了脸上的怒意,骑在马上,“没想到沈公子竟然不在边疆而在扬州风流快活,既是违背了皇上的旨意,末将便只能先斩后奏,将你处理了!”
苏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扬的薛昌桂瞳孔骤然一缩,只是脸色复杂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表情。
而在扬州酒楼,阿洛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一动也不动脸色有些惨白的慕染,妩媚地笑道,”看来你是不认识我呢!不过没关系,至少我知道沈洛为了你茶饭不思,相思成疾就可以了!不过看你这样子,虽然比这画上画得要好看些,也没有看到到那个程度,这五官不够立体,胸也太小,你是女人么?”
慕染抽动着嘴角,看着阿洛直射而来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以及众女子接踵而至的杀气,抽动着嘴角,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想着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个阿洛竟然还会认出自己来,当下看着目光呆滞的杨老板,灵机一动,大叫一声,“爹!”
杨老板一惊,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自己这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闺女”一下子蹦到自己的眼前,亲昵地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娇嗔着说道,“我说爹爹,今日的酒楼怎么说关就关呢,您明明说好了,要给女儿尝尝新出的菜色的!”
“这......这......”杨老板这下子惊得是哑口无言,支支吾吾愣是半天只能重复着一个字看,不过阿洛就不同了,只是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了稍稍疑惑的表情。
“你们这又唱的是哪出戏,”说罢更是白了慕染一眼,“你也不用唬我,若说看人,我阿洛起码还没有看走眼过,黎姑娘,不过你暂且放心,我还没有这个兴趣同太子通风报信!”
“是吗?”慕染干笑几声,本来还想再装疯卖傻,不过既然阿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显然是不能再装下去的,只能在阿洛的眼神里拉了椅子里坐了下来,“方才听到白公子讲了扬州即将有战乱发生,也不知道究竟是所为何事?”
“你当真是不怕死!”阿洛显然没有 预料到慕染会那么直接地就说出这一番话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种事情你也敢打听,是不怕死么?”
“若是真的要死,方才我早已尸骨无存了,白公子又岂会留了我到这个时候?”慕染倒是不在意,她心里打定主意了这个阿洛应该不会这么害自己,壮着胆子故意讨好地笑着,“白公子既然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既然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透露一星半点又何妨?”
“告诉你可以,只是告诉外人可不行!”阿洛说着瞟了一眼杨老板,见他两腿颤抖,正发着软,浅笑一声。慕染起初不明白阿洛这个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杨老板却在这个时候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慕染一惊,刚想蹲下身子碰一碰那杨老板是咋地的了,阿洛却在此时幽幽开口,“他中了毒,若你也想像他这样的话,只管碰他就是了!”
慕染瞬间被阿洛的话吓得花容失色,犹如触电一般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怯怯地说道,“杨老板......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只不过是中了毒而已。”阿洛倒是以无所谓的语气说着,“只不过我的毒,我药可解罢了。”
一句话说得慕染后背发麻,直恼着自己方才为何要参与了这一出闹剧,现在害得自己是羊入虎口。
“怎么,你害怕了?”阿洛看着面无血色的慕染,阴险地笑了笑,“我见你平淡无奇,又胆小如鼠,真器官沈洛怎么会如此喜欢你的?有我这样一个美人儿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懂得珍惜。”说出更是摆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
“你该不会是喜欢苏钰吧。”慕染越看阿洛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
“放肆!我家公子岂是你这等人这样侮辱的!”那三儿又按耐不住了,只见一道光影晃过,她已然将剑鞘里的一柄长剑抽了出来,与慕染怒目而视,那眼神,简直就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三儿,你又急了。”阿洛嗔怪地看了三儿一眼,不急不缓地对着慕染说道,“跟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劲反正这偌大的扬州里的人,迟早都是要死个精光的!”这样残忍的话从阿洛嘴巴里云淡风轻地飘过,却叫慕染警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没有告诉你么?”阿洛摇晃着茶杯里青碧色的茶水,淡淡地说道,“是啦,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此番来扬州,可是为了太子交代于我的任务而来。谁知道这扬州城有多少兵马,城外的三军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我们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得扬州。呶,你看到城外那条护城河里的水了吗?”
慕染顺着阿洛的视线看去,只见那条水流湍急的护城河将扬州包裹与怀中,清澈见底,慕染不是不知道这条护城河,扬州城上至朝廷显贵,下至平明百姓,所饮所用,都从这条河而来。慕染看着阿洛眼里对着这条护城河露出的寒光,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要对扬州城的水源下毒?”
“你这小姑娘,还是有些聪明才智的嘛!”阿洛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却让慕染惧怕起来,阿洛如此毫无保留地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死有瞑目,看来她是无法活着走出这道门的了!不行,慕染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想着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成了阿洛的刀下亡魂了,更重要的,她不能让整个扬州就这样覆灭!
慕染尽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摆出了不屑的模样,盯着阿洛说道,“看来白公子下毒功夫可是厉害的了,不过......”她故意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不过什么?”阿洛果然来了兴趣,关了手中站来的折扇,眯着眼睛看着她,“莫不是死到临头,想要拖延时间吧?”
“若是白公子真的这么想,本姑娘自然没有办法,不过就是不知道能否与白公子打个赌的?”慕染凑近了阿洛,故作神秘地说道。
“神秘赌?”阿洛倒是嗤之以鼻。
“白公子擅长下毒,慕染不才,却只会解毒而已。”慕染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掩饰着话里的颤抖,“不知道能否听白公子一较高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阿洛怀疑地打量着慕染,自己曾经查过她的来历,竟没有人告诉自己这个黎慕染还有这功夫,也罢,他倒要看看,究竟她是苟延残喘,还是真的深藏不露,阿洛随意地问道,“不知赌约是何?”
“白公子自然知道!”慕染眨了眨眼睛,见阿洛终于上钩,这才说道,“放了扬州城的全部百姓!”
“公子!”慕染此话一出,立即有婢女劝阻道,“此事乃是太子亲自交代,万不可儿戏!”
“住嘴!”阿洛却恼怒地看了那婢女一眼,“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还是你对太子实在是太过忠心了?”
“公子,我......”那婢女一下子慌张起来,“奴婢对公子绝无二心!”
“我对女人,向来是心慈手软!”阿洛笑了笑,不欲深究,只是拍了拍手,“成交!四儿,五儿,去把我那好东西拿来!”
慕染看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两杯清茶,神色复杂地看着阿洛,“这是什么意思?”
“看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我们来点好玩的!”阿洛捋着披在肩头的一缕秀发,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对着慕染说道,“这两个茶杯里,一杯有毒,一杯无毒,若是你选中了无毒的,我便放过这扬州城的百姓,如何?”
慕染不知道看似心狠手辣的阿洛是如何变得这么好心了,只不过看着他身后一种凶神恶煞的婢女们,想着自己现在是喝了也得死,不合也得死了,不过慕染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是说好了,我能不能解毒吗?为何你如此好心?”
“呵。”阿洛好整以暇地看着慕染,“既然我早就说过了,我的毒无药可解,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既然如此,”慕染说着也不犹豫,直接伸手朝着握住了茶杯。
而在数十尺的城墙之上,曹大人看着底下的血流成河,虽然身形未动半分,站在他身侧的苏钰分明感觉到了这个曹大人此时正在微微地晃动着,似乎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一般,“曹大人,节哀,如今我们是该以大局为重!”
“沈公子放心!曹某心意已决,如今惨祸已经酿成,曹某定不会让这某贼人害我扬州一草一木!”曹大人目光坚定地说道,虽然声音依旧悲痛万分。
只是这个时候薛昌桂却不再等待,只是恶狠狠地抬头对着城墙之上的二人吼道,“看来你们当真是觉得我军不敢进犯扬州啊!曹大人,沈公子,本将军还是劝你们乖乖投降,兴许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他这般嚣张地叫嚣着,苏钰却已经吩咐了第二波火箭待命,烈烈火焰燃烧在箭尖,对准了城下,薛昌桂等人无奈,只能按兵不动,“你们难道只会这等伎俩吗?”
苏钰冷眼看着城下,微抿薄唇,却并没有说话。
“公子,人已经安排好了!”阿风终于在这个时候赶来,只不过却带着些许的犹豫,停顿了半刻这才说道,“只是暂且还找不到黎姑娘!”
“什么?”苏钰面色一凛,看着阿风,“可是将整个扬州城都翻遍了?”
“回禀公子,已经找遍了扬州的大小角落,均不见黎姑娘的踪影!”阿风知道是自己办事不利,一直低着脑袋,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苏钰沉思片刻,忽然抬头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亲自去找她,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切忌轻举妄动!”
“公子!”阿风知道如此紧要关头没有苏钰是玩不能够的,只是他刚想着要叫住苏钰,苏钰一个闪身,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样总可以了吧!”慕染看着眼前的一壶碧螺春,不再犹豫,直接一饮而尽,砰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抹了一把唇角,对着阿洛说道,“不知道白公子可否满意?”
阿洛摇着手中的折扇,也不做声,只是默然地看着慕染的反应。慕染起初正得意洋洋地笑着,“白公子,你输......”说到输这个字的时候,她忽然面容扭曲起来,捂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是喘不上气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洛,一只手却只能无力地指着他,脸上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阿洛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痛苦的模样,那一刻,恻隐之心似乎油然而生,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不希望眼前的女子死去。
“哈哈哈哈!”谁知道就在此刻,慕染忽然面色如常地站了起来,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哈哈,阿洛,这下你可中计了吧!本姑娘才没有中毒呢!”
阿洛看着她这般戏弄自己,虽然心里气极,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云淡风轻地说道,“既然如此,是我输了。”
“公子,万万不可!”先前那位名唤三儿的婢女此刻愈发的激动起来,“这是太子交代的事情,可不能够只因了这小小的赌注就付之一炬,还请公子三思!”
“够了!”阿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用不着你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怎么......”他略带薄怒地看了三儿一眼,对着慕染嬉笑道,“虽然你姿色平平,不过倒也讨我欢喜,不如你来当我的三儿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那三儿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连同屋子里的一众宫女一齐跪了下来。
慕染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看着这阵仗,感情这些女子对眼前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阿洛是又爱又怕的啊!慕染看着阿洛如此地守信用,对他的印象改善了些,拍了拍手正要离开,谁知道那位三儿竟燕不下这口气,提起剑来就往慕染背后刺了去。说时迟那时快,慕染身形一闪,有惊无险地避了开,等到她拍了怕胸口,回过神来,却见阿洛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了剑身,那是慕染第一次看见阿洛眼里的杀气。若说苏钰的杀意是萧肃的,林浩然的杀意是霸气的,那么阿洛的杀意便是绵长而又阴狠的了,那样恶毒的目光如同交缠着的毒蛇一般狠狠地刺向了三儿,三儿在一片寒意里颤栗着跌倒了下来。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我话的女人。”阿洛看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却看得慕染一阵后怕,今日,她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杀人于无形了。这样的人,若是能够利用他,当真是捡到了宝贝,若是谁与他为敌,她当真是难以想象了。
阿洛叫人来抬走了尸体,这才对慕染笑道,“让黎姑娘看见了在下的另一面,当真是叫人害羞呢!”
“呵。”慕染僵硬地笑了笑,试探性地问道,“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太子该不会为难你吧?”
阿洛睨了慕染一眼,神色复杂,吓得慕染赶紧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我想起来了,家里还炒着菜呢,我先走了,不然可就要烧焦了!”
“姑娘何必着急?”还真是跛脚的借口,阿洛却一下子来了兴趣,叫人拦住了慕染的去路,“没想到黎姑娘竟然如此的担心阿洛,阿洛貌似还没有回答了姑娘的问题呢,姑娘放心,太子向来身性多疑,他指定的计划可以有千万个,就算是少了阿洛,也没有什么影响。”
“既然如此。”慕染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白公子毒术高明,若我饮完了另一杯茶水,白公子可否完成慕染的另一心愿?”
“你还当真不怕死。”阿洛不屑地冷笑一声,“先说你想要我干什么。”
“只是说一句话而已。”慕染说着已经端起了茶杯,“若是慕染死了,不过贱命一条而已,,若是慕染侥幸未死,白公子也没有损失什么不是吗?”
“该不是让我说我喜欢你吧。”阿洛饶有兴趣地看着慕染,“成交。”
“好!”杯子依然触碰到了慕染的唇边。
而此时此刻,苏钰的视线停留在了大门紧闭的扬州客户的牌匾上,好熟悉的味道,苏钰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闭着眼睛,仔细地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闻过这等气味。时光倒退,她忽然想起那天夜里慕染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闻到?’苏钰攥紧了拳头,屏住了呼吸,努力地更加清晰地记起事情的始末来,他这才终于想了起来,长相奇特的白衣男子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是他?苏钰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里的杀气却喷薄而出。
慕染刚想喝下那一杯茶水,初冬的冷风裹挟而来,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慕染眯起眼睛,这才看见竟然是苏钰着一身黑衣,猛地推门而入了。
慕染一愣,失声叫道,“苏钰?!”
而在苏钰的眼里,除了慕染脸上的愕然,更多的,却是阿洛那一脸的戏谑,似乎是很看不起自己一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苏钰大步上前,将慕染护在身后,摆着一张扑克脸,对阿洛说道,“是慕染打扰了白公子在先,沈某替她向白公子赔罪了。”
“苏钰?”阿洛只觉得事情是愈发的有趣了,“我怎么记得,你似乎是被发配了边疆了?”
“呵。”苏钰只是笑笑,也不解释,“既然如此,沈某二人就先行告退了。”说罢拉着慕染就要走,阿洛也不拦着,只不过慕染却僵立在原地,似乎不准备同苏钰走的。
苏钰回头看着慕染,眉头皱得很深,一脸的不悦。
慕染深感抱歉,面色苍白地看着苏钰,戚戚然说道,“苏钰,我说过的话,自然是不能反悔的,就算我要怎么样,那也是为国捐躯了,你不用怀念我!”说完在苏钰的惊愕中将手里的一杯茶灌下了肚子,许是喝得太急了,差点儿就呛到了。
慕染将茶杯摔在了地上,表面上大义凛然,心里却在默默地想着,老天保佑,我可不想那么快就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