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本来还打算心平气和地听着阿洛说故事的,不过没想到其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得白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阿洛一直都是笑嘻嘻地说着这件事情,更是叫白卿心里异常纳闷,她又想着,明知道陆川就在自己的身后,阿洛竟然还能同入江讨论粮草的事情,要说入江一时之间没有认出陆川便是罢了,阿洛也是不管不顾,到底是有多大的心?!
还有啊,陆川是不要命了么,竟然还孤身一人来了这里送死?!
白卿心中简直千万头***呼啸而过,抚着胸口,总算艰难得使得自己平静了下来,又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冷水,白卿仍旧掩饰不住自己此时的声音颤颤,她还是对这件事情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然而阿洛却仍旧笑得没心没肺,甚至眼里还带着对白卿几丝嘲讽,看得白卿心中一片凄凉,不知道他又是要嘲笑自己什么。
等了许久,沉默之后,总算是听得了阿洛毫不掩饰的懒洋洋的生意,“我说白卿,陆川和我的功力,也算是不相伯仲,你以为我当初能趴在房顶上,听着他们唠嗑唠这么久,还打量了好几个哈欠,陆川会是聋子?!再说了,他们少了七成的粮草,陆川早晚都会知道,我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也算是给她一个久违的惊喜,说到陆川,我还真的同他好久没见面了!”
阿洛肯定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那话里的意思是有多么的恐怖,白卿简直就是挺傻了,都说高智商的敌人势均力敌的时候都么令人咋舌,如今瞧着阿洛同陆川,白卿怎么看都像是这两个家伙在斗智斗勇,而其他人也只能够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洛明知道白卿大概也是听不懂自己所说的,不过面上仍旧是那般玩世不恭的笑意,又是对着白卿眨了眨眼睛,很是神秘兮兮地开口,“其实陆川来了才好玩呢,他就那么心急地将慕染绑在了身边,我看着慕染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都为慕染感到憋屈,这下好了,陆川既然来了咱们的地盘,我们刚好可以给慕染好好报仇了!”
阿洛说到这里,已然是一脸的兴奋,虽然白卿在一旁听着阿洛的话,还是情不自禁地嘴角抽了抽,简直不知晓跟阿洛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陆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怎么觉得阿洛虽然这么兴奋,话里还是有着隐隐的忌惮,更何况这个人竟然还将慕染捆在自己的身边,慕染不是同苏钰是一对璧人么,这个阿洛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令人挂不想看!
白卿面上虽说是担忧的神情,只不过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心中竟然还因着阿洛方才的话而忽然多出了几分淡淡的期待的模样、
她很想瞧瞧,阿洛对上那陆川,究竟是谁的胜算更多。
而白卿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快就看到了阿洛同陆川针锋相对的时候。
“阿洛,你可真是一点也没有变。”陆川对上阿洛的眼睛,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开口,“若是你能将那七成粮草交出来,我兴许不会对你如何。”陆川此时的神色冰冷得可怕,落在白卿的眼里,简直是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
当即白卿心里一个哆嗦,便是向着一件事情,果然出来混,那都是要还的,白卿的眼睛又转到了阿洛的身上,自己也是识相地退后了几步,同陆川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似乎生怕自己被陆川抓去又或者被阿洛当成了挡箭牌,到时候她只怕是哭都来不及了。
虽然阿洛的面上也没有如她这般有着丝毫害怕的神情,她天真无邪的神情此时落在了陆川的眼里,让人无端觉得扎眼,而陆川的表情也就显得愈发的阴戾。
“陆川,咱们好久不见了,就不能像昨夜那样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么!”阿洛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更是不怕死地凑近了陆川,虽然这样的动作看在谁的眼里,都像是欠揍一般。
“呵,交出你从我这里偷得的东西,咱们自然可以好好聊聊!”陆川冷哼一声,那声音已然没有丝毫的温度。
“偷?呵呵,陆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我人就站在这里,江流也在这里,要是你怀疑的话,你大可挨家挨户地搜啊!”阿洛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鼓着腮帮子,故作委屈,忽然又咧着嘴巴笑着,“哎哟,你说是不是你挥霍无度,你们家吃的用完了,然后来我们这里将老百姓家里的粮食都搜刮出来,然后说其实这都是你们家的呀!”话说到这里,那讽刺的以为已然是显而易见,听得白卿又是捏了一把冷汗。
陆川的神情也就愈发的冷漠,然而沉默片刻,他忽然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那般神情落在众人的眼里,谁也猜不出陆川究竟是在想着什么,便是阿洛都在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这么多年不见,阿洛,你还真是第一点儿也没有变啊!”陆川终于冷声开口。
“彼此彼此。”阿洛笑嘻嘻地道,毫不示弱。慕染想起那时她同林晖的遇见本就是被人设计的意外,所以直到后来这个小傻子被朝廷接走,说是当今皇上的失散多年的胞弟之时,除了被吓傻了的林家众人,慕染倒是没有觉得丝毫的意外。
她早已知晓了剧情的发展,而她,本就是要帮着林晖夺得他的大好江山的,慕染便跟着林晖回了宫去,临行之前,她仿佛还记得曾氏通红的眼睛,却仍旧强颜欢笑着,还塞了他们许多吃食。
慕染想着自己能帮曾氏也就这么多了,她力所能及,好在圣旨下来之前便帮曾氏东山再起,至少,他们日后的温饱问题也是得以解决,她这才松了口气,对上曾氏的眼睛,软糯的小手紧紧握着曾氏的手,慕染声音清脆,“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林晖的。”
慕染当时看着不过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还照顾不照顾的,曾氏不知道慕染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跟着林晖入了宫,不过心里当时忽然生出异样却坚定的想法来,觉得慕染既然这般开口,定然是能够照顾好林晖的。
“慕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曾氏的声音已然充满了哽咽,然而再对上慕染笑意浅浅的眉眼,她这才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挤出了笑意来,眼底却是无限的慈爱。
翌日一大早,慕染便同林晖离开了,她那时还不知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林家人,似乎她的未来,也自那时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慕染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再一次遇见苏钰,更不曾想,林晖竟然会是她日后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伏笔,虽然这件事情于林晖而言,本身并没有什么错。
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唯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石径直通宅院深处。慕染此时正深锁双眉,看着平铺在书桌上的宣纸,纸上却看不出半点字迹,她手中的笔也迟迟没有落下,脑海之中已然一片空白。
侍女独侍在旁,看着慕染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小姐,您怎么了?”
慕染颦眉后叹了口气,“其实无事...只是...”慕染欲言又止。
侍女似有不忍,劝道:“小姐,您不该关心三皇子的事。老爷如果知道了,肯定要责怪小姐...”
慕染如何不知!只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侍三皇子现在何处?”慕染猜测侍女有可能知道林晖的下落。
“小姐...”侍女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姐三皇子的行踪。
“怎么?觉得为难?”慕染岂会不知侍女在想什么。
“小姐,奴婢...奴婢担心,担心皇上会对小姐不利。”侍女心里其实很矛盾。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慕染觉得侍女知道的似乎比自己多很多。
“奴婢也只是胡乱担忧。”
叹息之际,慕染想起今日乃姑苏城内花灯盛会,苏州河畔难得的热闹。想必皇上会邀请城内亲贵共赏。一想到此,慕染莫名的雀跃。看来,此事也并非无解?!。
侍女看着小姐异常地雀跃,心底却涌起些许担忧...。
慕染利落地换上藏于箱底的男子装束,纶巾随发丝而动。看着镜中完美无瑕的自己,嘴角略微上扬,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鼓掌。林晖,我定许你个美好前程,等我!。
昭阳殿,初为唐代诗人陆龟蒙的住宅,后辗转成为慕容氏私产。平日一致对外谢客,今日却是出奇地人头攒动,想来有贵客。。
慕染躲在背光处,看着穿梭忙碌的仆从,想来众人忙碌不已,应该没有闲暇来顾及其他。这么看来,此事想成功也不是没有可能。侍女应该已经带三皇子进园了吧?早点去汇合才是,以免夜长梦多。
那还是慕染第一次在这里遇见陆川,她心中一沉,不明白如何在这个时候竟然遇见了他。
书房内堂。
穆振峰对着主位男子深深一揖,正欲下跪行君臣之礼,被男子急急扶起。“岳父大人不必多礼,你我乃翁婿,不必如此见外。”。
穆振峰面露宽慰的笑容,但仍旧跪请君安:“太子殿下千岁!殿下万福金安!”
“请起,请起!”陆川连忙扶起穆振峰,玩笑道:“岳父大人总是如此见外多礼,让小婿无法向太子妃交待呢...”。
“殿下乃我朝储君,君臣有别。慕容氏虽一直受殿下抬爱,又蒙不弃纳小女为妃,更应时时感谢天恩,不忘投身以报!礼自是不可废!”穆振峰语必又是深深一揖。
陆川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也只能作罢。“岳父大人,本王其实是奉命巡查江南,顺道将太子妃的礼物带给岳父大人。”。
“难为太子妃还惦记着老夫...”穆振峰不免有些唏嘘。“不知殿下在扬州停留几日?”
“此次有公务在身,自然不能久留,三五日便启程。”陆川如实答复。“不知岳父大人有此问是否有缘由?”。
“拙荆有些思女心切,明知无缘相见,就想捎带些家常物件给太子妃,也让太子妃有个念想。”穆振峰也能体会自己夫人的思女之情。只可惜自己是男人,不能像女人那样轻易表露。
“岳父、岳母大人的心意,本王自然明白,也愿意圆二老心愿。”陆川略一思索,答复:“本王就多留几日。”。
穆振峰自是感激万分不说。
倚玉轩。
穆振峰住所倚玉轩内漆黑一片。看来今日会畅谈至深夜吧?。
慕染轻叩倚玉轩房门,静寂之后传来微弱的衣服摩擦和走动声。侍女自房内将门打开,慕染随即迅速溜了进去。。
“人呢?”慕染想确认三皇子真的混进来了。
“在里面呢...”侍女用下巴指了指床幔遮住了的地方。“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慕染很坚定地回答。“如果不这么做,难道看着他被皇上害死么?”
慕染从怀中取出一包粉末状物体,倒入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壶中。想来穆大仁饮罢归来,茶水是必须之物吧?放妥,遂移步探身掀开床幔。只见三皇子安然躺在床上,似乎熟睡状,遂自言自语道:“三皇子,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此而已了...往后如何把握,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回看一眼,慕染携侍女隐秘离开。
夜深如水。穆振峰送走宾客,又辞罢太子,略显疲惫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前往倚玉轩。
“太子殿下奉命巡查江南,不知对慕容家来讲是好是坏?”穆振峰略有忧色,却又自信慕容家荣极一时,定不会被任何人拖累。如此一想,便又释然。
忙着应付那么多达官贵人,自然身心疲惫。又想起三皇子这丫头不知跑去哪了,无名地又觉烦躁。小小年纪,主见倒是有,只不过,如此不听话的丫头让人不省心。许给老齐虽略显亏欠了这丫头,可老齐家三代忠仆,兢兢业业服侍慕容氏,总也不能不体谅老齐。老齐妻房难产而死,母子都没保住,总不能让老齐家绝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