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洛仍旧是笑嘻嘻的样子,即便是面对着陆川此时杀气腾腾的一张脸,他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又是嘿嘿一笑,歪着脑袋开口,“唉,我说陆川,你这么生气又是何必,你别忘了,当初也是你从我们这里偷过粮食的呀,我现在顶多是一报还一报嘛!咱们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过现在呢,就算你问我们借,我们自然也不会借给你们的!”
阿洛这话说得轻巧,也着实可气,只是他说得实在没有错,当初慕染能够轻而易举地偷得了那七成的粮食,也是因着慕染有本事,而阿洛的本事比慕染更大,也自然比慕染处理得更好,否则也不会如此无声无气的,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作祟。
“阿洛,你别以为,我也怕你。”只是陆川的面色仍旧是阴沉沉的,视线落在阿洛嬉皮笑脸的面容之上,他心中更是染上了嗜血的杀气,几乎是要将眼前这家伙千刀万剐,若不是因着他此次阻挠,他同慕染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地步。
“哎哟喂,小川川,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嘛!”阿洛仍旧嬉笑着,又是咧着嘴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你本来年纪就这么大,若是再这么怒气冲冲的,要是一不小心被气出了心脏病高血压的可是如何是好!依我看,咱们还是放宽心,对,就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什么得!”
有什么好谈的,陆川听着阿洛这般话语,心中便已然是烦躁不安,若不是自己的七成粮草还在阿洛的手里,他早已当场拂袖离去,不过此时瞧着阿洛这般模样,陆川心中也是明知道这小子大概是不会还的了,只不过他心中愤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陆川的眼里几乎是要喷出火来。
而白卿出了门之时,瞧见的便是陆川这般模样,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瞧见陆川,远远地看着这个如同暴君一般得男子,隐隐还是觉得这个高大得男子还是有着几分帅气的,若不是他一直这么阴沉沉看人的话,还是苏钰好,温润如玉平易近人的,一想到陆川还拿着苏钰威胁了慕染,白卿对苏钰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想着还是要远离这个危险的人才好,白卿很快就找到了安全的位置,自然就是阿洛的身后了,同阿洛一般,笑嘻嘻地看着陆川。
陆川自然瞧见了忽然出现的白卿,他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是想到了什么,那面上的怒气这才缓缓淡了下来,不过面上仍旧是愠怒的神情,不过说话的时候,那话里的意味却是意味深长,“这位便是白卿白姑娘吧。”
陆川的声音很是低沉,带着不怒自威的震慑力,听得白卿真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想着这个陆川也是挺懂的,不过便是陆川这么说着的时候,身旁的阿洛倒是一下子打断了陆川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声音之中带着他惯常的痞气,然而面上却仍旧是如同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对上陆川漆黑幽深的眉眼,阿洛笑嘻嘻,“我说陆川,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又都活了几百年,没必要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吧!”
他自然是瞧见了陆川对白卿的想法,这才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不过他也知道陆川早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他方才所言,有心人听着,自然便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了。
陆川冷笑一声,不再看向白卿,倒是仍旧看着阿洛,继续冰冷地开口,“阿洛,你究竟想怎么样?”
“哎哟我,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怎么样,就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罢了。”阿洛觉得自己跟陆川说话怎么就这么累呢,难道他听不见自己话里的意思么。
只是阿洛心里虽然这样想着,陆川却不是同他一般,仍旧是冷冷地说道,“阿洛,你也未免太过无理取闹,江流的粮食储量可是当初江陵城的三四倍,你这样,未免有些不妥吧!”
听着阿洛似乎很是不妥,阿洛的神情却仍旧是懒洋洋的,“虽然说有借有还,不过就算是借钱,也还要算利息的吧!”
一时之间,两个人针锋相对,虽说面上并没有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只不过白卿只是在一旁瞧着,都觉得两个人下一刻便是要扭打在一起一般,叫她不由得讪讪,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躲会屋子里去。
而入江进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感人的一幕。
他对陆川本来就很是不满,如今也是恨不得摆陆川一刀才好,以报当年之仇,不过想着如今江流城同江陵城面上看上去还是进水不犯河水的,为了日后的“和谐”相处,入江纵然心思粗犷,此时还是知趣地忍住了心里的这口气,虽然他开口同陆川说话之时面上仍旧是淡淡的讥讽的神色,落在了陆川的眼里,那神色也就愈发的浓重,陆川嘴角歪歪,冷笑道,“怎么,入江大人什么时候也做这等卑鄙无耻的勾当了?”
明知道陆川这是激将法,只是听在入江的耳里,他心中仍旧是充满了深深的不满,不过好在他如今早已并非是江陵城的城主,所以他此时的面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上陆川阴狠的神色,他反而是爽朗一笑,又是摇了摇头,直说道,“陆大人,看来您还不知道吧,我入江早已不是江流城的城主,这件事情,你可怨不得我!”
入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江流城城主竟然是这样一件痛快的事情,而瞧着陆川此时愈发难看的脸色,他的心情也就愈发的痛快,果然陆川此时拧着眉头,看了看他,又看着陆川,那神鹰似乎是咬牙切齿,“江陵城易主?新的城主,又是谁?”
阿洛瞧着陆川这般模样,便知晓这家伙已然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添油加醋一般,他重重地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很是欢快地开口,“怎么,你还不知道呀,自然是苏钰咯,慕染都做城主夫人了,这城主不是苏钰,还能有谁?”阿洛自然知晓如今慕染是他人口中的城主夫人,不过谁都认为这城主是陆川,而阿洛这般说出口的话,分明是在气陆川!
果然是苏钰!陆川的眉眼之间再也米有了往日的风轻云淡,此时的怒气几乎已然要爆发了出来,他早已习惯了运筹帷幄,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只有一步之差,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丝毫的差错,他却失去了慕染。如今他幡然悔悟,想着从苏钰手中将慕染抢回来,他缜密的心思不但没有衰退,他的计划反而愈发一毫不差,如今一步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却从来都没有料到,苏钰竟然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时候,做了这江陵城的城主!
苏钰啊苏钰,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又或者说,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面不可侧的男子,阿洛啊阿洛,这个危险的男子,陆川微微敛着眼眸,眼里有一道银光闪过,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了。
如今苏钰同阿洛联手,陆川没有想到,他之前暗中安排了那么多,苏钰同阿洛的关系本就该是进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如今倒是同仇敌忾起来,其中必然也是因着慕染的缘故,真是没想到,自己在他们的心中的分量竟然是如此,可是叫他们如此警惕地对自己。
他陆川终于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只是虽然阿洛同苏钰联手,他面前所遇见的困境重重,只是他们真当自己是一个人么,至少白夜瞳如今站在自己这一边,虽说他失去了记忆,看来是要尽早地利用完白夜瞳了,等到白夜瞳恢复了记忆,他再好好计划这一切。
陆川这样想着,眼里更是势在必得的神情,策马加鞭,离开了江陵城。
他不用回到江流便已然知晓,江流此时早就已经一片混乱了,毕竟如今江流不过剩下三成的粮食,即便从城外搬得来,也要好一段时日,过关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的众人固然诚惶诚恐,偏偏身为城主的陆川却失去了踪迹,众人心中便愈发惴惴不安。
慕染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聚在一起得众人,瞧见的是一个个或是惊惶或是怒怕的神情,她的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神情,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罢了。
苏钰不知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慕染的身侧,他自然也是瞧见了慕染方才的眼神,手中折扇轻摇,是一如既往的清冽的桃花香气,苏钰轻启薄唇,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些是你干的么?”慕染终于幽幽开口,声音毫无波澜,几乎是笃定的语气,除了楚河同苏钰,慕染还真是想不到,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不是。”只是苏钰摇头,声音虽然温柔,话里却是愈发笃定,微微侧过身子,视线便落在慕染清秀的侧脸之上,瞧着他冰冷的眼眸,苏钰想要说出口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叹一声,“我虽知情,这人,却不是我。”之前阿洛说是要给慕染一个惊喜,他心中虽然有着隔阂,不过也是答应了下来,虽然苏钰不明白阿洛是在卖着什么关子。
“一个人?”慕染还是自苏钰的话里听出了端倪,她的眼里也几乎露出了些许震惊的神色来,当初她也曾经一个人搬过江陵城的,不想如今他人却是故技重施,自是当初她一个人搬运这些的时候便已然很是吃力,期间更是差点儿被发现,而如今的粮草是当初的四倍之多,一个人,不是大罗神仙,又是如何做到?!
慕染的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虽然慕染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快就见到了她心中所想之人、
夜色朦胧,慕染在城墙之上已然站了一整日了,扰乱的百姓也因着陆川的回来而渐渐平静了下来,此时城墙之下也没有那些聚众的百姓们,凛冽的寒冬深夜,四周忽然寂静下来,一片寂寥之中,慕染清冷的身影也渐渐湮没在了黑夜之中。
陆川因着这件事情伤透了脑筋,也并没有机会再将慕染束缚在自己的身侧,只是看着她就这么站在城墙之上,心中虽然有着隐隐的心疼,不过至少自己还能够看到她,不怕她忽然消失,陆川随之还是安静了下来。
倒是阿洛瞧着慕染这般样子,终是在黑夜之中开口,“慕染,你不累么?”他此时就坐在离慕染不过几步之遥的栏杆之上,双手托腮,面上是满满的困惑,只不过还是不时地咧着嘴吧,露出了八颗雪白的大白鲨,慕染听着陆川的声音,忽然之间,所有的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她嘴角扯了扯,张口想要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声音,只是说道,“阿洛,果然是你。”
“嘿嘿,慕染,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阿洛在听到慕染的声音值周,心中高兴,手舞足蹈地跳了下来,又小跑几步,欢快地靠近了慕染,虽然话里显得有几分恬不知耻。
慕染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同阿洛说什么,礼物?她怎么不知道这还是礼物了?!
想到这里,慕染更是好笑地笑了几声,再对上阿洛的眼睛,慕染声音清冷地开口,“你送的礼物可真特别,我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
见慕染终于笑了,还不是之前那种强颜欢笑,阿洛的笑意也是愈发的灿烂,白皙的面容带着诱人的红晕,阿洛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撒娇,“谁说没有好处,你看,陆川现在不是不能缠着你了么?我看这架势呀,咱们至少好几天不用理会这个卑鄙小人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江陵城,那才是咱们的地盘!”
说着阿洛便是要拉过慕染的手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