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爷吩咐下来,今晚便是要出发去帝都了,对于这个消息,池碧也是深深地吃了一惊,事出突然,她措手不及,这才想起来,自己毕竟是舍不得越城的,虽说越城发生了这般惊险的事情,虽说她也曾九死一生,只不过在越城的时光,还是很欢乐的。
就这么离开了,池碧心里失落,不过却还是强撑起了一抹笑容来,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脑袋,算是答应了下来,握紧了慕染的手,仍旧是充满了不舍地说道,“慕染,如今咱们就要分开了,你可不要太想我哦!我一定会很想你的!”
慕染只是浅浅一笑,也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将手里的小瓶子塞进了池碧的手中,“这些丸药,虽说不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只不过对于重伤或是中毒之人,却还是有些用处,你留着,日后,自然是有需要它的地方。”
有了这样一个宝贝,池碧自然很是激动的,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想着讨些丸药来的,如今慕染既然是主动给自己了,如此甚好,池碧咧着嘴吧,忙不迭伸出手来,接了过来,更是高高扬起了嘴角,全然是一副喜悦的神情,只不过慕染瞧着池碧如此,却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含笑送了池碧上了马车,而她却没有想到,便是这个时候,荣宸却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慕染,慕染,我......我不能回去了!”
一听荣宸这话,池碧却是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荣宸,不明白他忽然冒出这句话来是为何,倒是慕染,依旧是神色自若,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未多说些什么。
“你不回去怎么行,你不是不是......”池碧一紧张,心里想的话一下子脱口而出,只不过想着隔墙有耳,而这儿人又是如此多,若是被谁给听去了,可是不知晓如何是好的,一想到这里,池碧也就乖乖闭上了嘴巴,只不过却是依旧等着眼睛瞧着荣宸,倒是荣宸,定了定神,这才终于开口说道,“我似乎......我似乎是瞧见未央了。”
此话一出口,慕染的眼神似乎幽深了一些,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了荣宸的身上,这才说道,“也罢,这本来就是你同这儿的尘缘未了,只不过,你还是应当知晓,这件事情没有你想得这般简单,若是你做好了留在这里的准备,可是要付出代价,有违天命,就像是你从来都不该出现在这儿,却是因为如此,不过逗留了那么几日,差点儿因此死去,代价之大,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为此,你还是要留下来么?!”慕染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是池碧在一旁听着,都不由得觉得心惊胆战,然而,荣宸却丝毫没有犹豫,坚定地点了点脑袋,“无论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找到她的!”
“你这般又是何必,难道你心里还不明白,如今你根本就不确定究竟未央是否在这儿,若是你到头来还是没有找到她,所有的一切,只能是功亏一篑!”慕染的话继续毫不留情。
“哪怕只有唯一渺茫的希望,哪怕到了最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我都不会放弃寻找她的。”荣宸的模样也是前所有的坚定,就是在一旁瞧着的池碧心里都觉得疑惑,究竟荣宸所要找的人是谁,他们之间,又是有怎么样的故事?!
“好吧.”只是慕染到了最后,却也只能够点了点脑袋,不过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也都是未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救不了你,只有你,才可以拯救自己!”
慕染留下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就离去了,而等到宁王爷从另一侧走近的时候,看着已然坐在马车之中的荣宸,却是一愣,不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上了马车,尔后又是淡淡说道,“皇上的急召,皇兄病危,这才不得已,这么快就要出发,是苦了你们了!”
池碧咧着嘴吧笑了笑,笑容明媚,这才叫宁王爷是安心下来,只不过荣宸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想着,既然自己所瞧见的与未央那般相似的女子上了王爷府的马车,自然是跟着宁王爷回了帝都的,他一定要找到她!
而偌大的宁王府,不消一刻钟的功夫,忽然之间人去楼空,这本来就是一处空荡荡的大宅子,如今只不过又恢复了原来的空旷罢了,而慕染只是兀自立在黑夜之间,也不知道是究竟在想些什么,而便是她陷入了沉思之时,忽的自黑夜之间陷入了几道飞快的身影来,黑色夜行衣,面具遮住面容,只剩下眼泪是毫不掩饰杀气腾腾,全然是冲着慕染而来。
“宁王今夜便会离开,没了这个老匹夫,不就是一个女子,想要杀她,不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么,处理得干净利索些,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是萧磊声音沉沉,又是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命令。
而他几个精湛的手下既然是接了命令,自然是急急地赶了过来,只不过他们一个个似乎是没有料到那个名唤楚慕染的姑娘,太子的眼中钉,却是在这个时候只怡然自得地抬起了手中的短萧,箫声清冽,宛转悠扬,只不过细细听来,却是不由得使人毛骨悚然,谁也不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周遭是一阵肃杀之意,寒意是愈发盛了些,将他们团团包裹住,几个人的眼神是一下子愈发锋利了起来。
便是此时,事不宜迟,几个人是飞快地朝着慕染跑去,夜色之间,一道道尖锐的闪闪银光在本空中交织着,落在了慕染的眼里,划开了空气,也将夜色染上了一片寒凉,而慕染却是依旧立着,箫声却是在这时变得高亢起来。
“你怎么会有我的短萧?!”慕染见到阿洛手里的短萧的时候,自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惊讶之中,她只当自己先前的短萧不知道在遭袭之后落在何处,下落不明,却不想,竟然是在阿洛的手里。
而阿洛听着慕染的话,更是明媚一笑,不无开心地说道,“如今你的短萧可是厉害了,先前不过是用来做生意罢了,如今倒是还有别的用处呢?!”
慕染眉眼微挑,也不说话,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阿洛,等着阿洛是继续说道,她自然知晓,阿洛是会继续说下去的,果然,她听见了他含笑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自然还能杀人呢!”
箫声穿过刀剑,空气之中的银光破碎开来,那些黑衣人只觉得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便是这个时候,忽然只瞧见了漆黑得毫无星辰的夜色忽然涌来了大片大片如同腐尸一般的乌云,聚在宁王府上方的夜色里,空气里压抑得可怕,而就在此时此刻,一个个皆是耳朵一疼,抬起手来,却是不知何时从耳朵里留下了黑色的血来,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除了依旧面无表情地吹箫的慕染。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天空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又变成了巨大的漩涡,寂静的夜色之间,传来了撕心裂肺额的哭号的声音,黑夜忽然变得可怕起来。而也就是在这时候,慕染的眼中忽然出现了惊骇的神色,她分明是感觉到了,不安涌上心头,有什么正在步步逼近。
只是慕染还没有感受到不安的来源,却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柄长剑没入了自己的胸口。
箫声嘎然而自,乌云散开,依旧是如墨一般沉沉的夜色,狂风褪了下去,四周陷入了一片平静之中,只是却是尸横遍野,而慕染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是这个时候犹如失去翅膀的蝴蝶,重重地跌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忽然有谁缓缓地走进了这沉沉的夜色之中,慕染的身下已然是渗出了一大滩的血迹,血流不止,她脸色苍白,就这般一动不动地半躺着,雪白的衣衫却是全然被鲜血所染红了。
那人似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横抱起了慕染,缓缓地走出了宁王府。
翌日越城的清晨,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是风平浪静,却有一辆马车飞快地穿过了越城稍稍热闹起来的街道,朝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微弱的晨光映在慕染毫无血色的脸上,睫毛微微颤抖着,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瞧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声音沙哑,却还是挣扎着说道,“阿洛,是你么?”
却没有人回答她,只是一个怀抱忽然将她轻轻地拥住。
是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回家了。”
那一刻,慕染只觉得是无比的安心,闭上了眸子,只沉沉昏睡过去。
而喧嚷起来的大街之上去,却是在这时,一身红衣,头戴兜帽的少女注视着那一辆飞奔而过的马车消失在自己视线的尽头,朱唇勾起,露出了一抹媚然的笑意。
兜帽终于了落了下来,日光之下,女子的眉心,一朵莲花,却是那般的夺目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