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幸知一声不吭的接过啤酒,拉开罐环,仰头就喝。
只是她是从来没喝过酒的人,才两口就苦涩得剧烈咳嗽起来。
星空是一个非常没有礼貌的男人。
因为他不但没有装模作样问好两句,还特别刻薄的嘲笑她,“不会喝偏要学人喝,自讨苦吃了吧。”
“……”
唐幸知很想把手里的啤酒泼进他可恶的大胡子里。
“别乱来,”
星空似乎猜出她的心思,往后退了少许,“呐,我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惹你不高兴的,别怼错对象。”
“你知道我不高兴?”
他的动作让她想笑,唐幸知板着一张脸:“你也知道有人惹我?”
“这里才多大,”
星空挑了下眉,特别的高傲自大,“要是我愿意,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我想杀了何洋,”
唐幸知低头,才两口的酒她似乎有了醉意,如果她前两次在何洋面前说想杀他只是气话,那现在,当着星空的面前,她似乎不自觉的在吐露真心。
“他毁了我的人生,”
现在还阴魂不散一样缠在她周围。
“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夜凉如水,坐在树荫下的她身上结满负面的情绪,蜘蛛网一样,眼看着就要把她包围困住。
“你知道杀人会有什么感觉吗?”
星空突然问她。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唐幸知有一秒钟的懵然,随即下意识追问:“什么感觉?”
“你这种普通人大概只能接触刀、匕首之类的利器,”星空想了一下,“枪你们弄不来,没门道。”
“阴冷阴冷的刀身,刀锋会很利、很亮,能照出你的样子,”
星空的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仿佛他真的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不过你不会想看,起了杀意的人,样子总是特别丑。”
唐幸知无意识的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
“然后你要找准地方,一刀致命。像这里,”星空指着心脏位置,又指指脖子上的大动脉:“这里,拿着刀子一刀插进去。锋利的刀身会淹没他的呼吸,会让他痛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就这样……”
他摊开双手,说到了最后:“嗷的一声,没气了。”
身旁的人静止不动。
“喂,”
星空有点好笑地看着眼神呆滞的唐幸知,在她眼前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指:“醒醒。”
唐幸知猛地吸一口气,震惊地对上他的黑眸。
――这个人,刚才居然在教她怎么杀人?
“怕了?”
星空讥诮的仰头灌下一大半的啤酒,“只是随便说说,你就怕了。这么胆小,还说什么杀人的话?没趣。”
说完,他站起来拍拍屁股,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把手里的啤酒罐瞄准、发射,“哐当”轻响,完美投篮三分球。
充当一回投射手后,星空双手插兜,嘴里哼着口哨,往酒店里走去。
唐幸知依然不动,她也厘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无力、无助、愤怒,重重的一拳打在棉花上,力道又弹回头,伤了自己。
“人生那么长,”
星空走了一段路,偏头,余光看到仍坐在原地发愣的她――好事做到底,今晚他是拯救边缘人的帅哥哥。
他背对着她,念经一般:“你不知道之后还会经历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事,谁的人生没有几个大坑?跨过去,就是成长。”
这句话他没念错吧?
星空想想,还是回头问问华清那个道理大师。
唐幸知已经完全忘记何洋,视线盯着星空消失的背影。
他究竟是什么人?
表面上是做着惩恶除奸的事,却三句话里有两句半话离不开钱;明明是很可恶刻薄的男人,又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说一些大道理。
谜一般的男人总是很容易挑起人的好奇心。
唐幸知想了想,算了,对谁好奇不好?活长命点不好?
还是别动那个大胡子的心思。
至于何洋……他要是别来惹她,她也能相安无事;否则,她总有一天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歇斯底里的女人。
--
释然过后,唐幸知回到宿舍。
她想:肖芸最好就把宿舍打扫干净了,不然她也不介意让其他人知道何洋来过的事。
更不介意唐幸雅会知道他们的奸情了。
远远望过去,宿舍的门是关闭的,她拿出钥匙扭开门锁,先把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鼻子动几下,闻到没有其他怪异的味道了才推门进去。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她找出睡衣、毛巾,走进浴室。
水流声哗哗地响,唐幸知站在花洒喷头下面,一丝不苟的开始洗头。
突然,外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因为已经是半夜,周围太静了,所以唐幸知听得很清楚。
唐幸知抹洗发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扬声,“是肖芸吗?”
外面没人答她,但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一个黑影站在浴室门前,动手扭了几下门把。
唐幸知吓一跳:“肖芸,你干什么?我在洗澡!”
幸亏她有锁门的习惯,外面的人见进不来,也不出声,走开了。
唐幸知觉得奇怪,可眼下自己满头都是泡沫,又想到之前和肖芸吵架的事,以为她还生气,便也不再理她。
水流声继续哗哗的流,她洗头冲澡这二十来分钟,外面再没有半点响动。
突然,重物落地的声音传进来,把唐幸知吓了一跳。
“肖芸?”
唐幸知把水关上,疑惑问道:“你在干什么?”
她还以为肖芸睡觉了。
“肖芸?”
唐幸知快速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是你吗?”
打开浴室门,一股特别的味道扑面而来,刺鼻得让她皱起眉头。
“怎么把灯关掉了?”
外面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唐幸知慢慢摸索着往灯开关那边走去,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
她看到宿舍的门打开,有星点的月光投射进来,有道影子被拉得老长;顺着影子找过去,她看到自己的床铺前面,一个人躺在地上。
“喝!”
唐幸知吓一跳,快步走过去,却不想中途被什么东西绊倒,人朝地板重重摔了一跤。
嘶,痛!
唐幸知正好摔在那个人前面,但怎么……
她不解地摸索了几下湿冷的地板,然后双手举到跟前。
地板怎么是湿的?
在冷白的月光映射下,她隐约看到自己的双手上猩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