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岩,我们无怨无仇的是不是?”
唐幸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是瑟瑟发抖的,害怕中想找到一点生机的那种,“我真的不知道你拿匕首指着我要干什么?在今天之前,我甚至还不认识你。”
华清曾经用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过,“幸知,你知道星空怎么评价你的吗?”
唐幸知自然是很好奇这个问题的:“怎么说的?”
“他说你性子无趣,遇事冷静,就算在地上捡到一块金也是面无表情。如果某天真的遇上危险,这种万年不变的死表情不用出手,都能气死对方。”
这句话华清自然是挑了好的说,不好的后半段是:还把自己推上死路。
试问,一个人在逞凶的时候,遇到像她这样的硬骨头,谁不会怒上加怒?
唐幸知觉得自己很冤,她遇到危险肯定也会怕的,只不过是生活的经历让她习惯了不把心里的情绪表露出来而已。
和华清这段话的讨论好像是两天前的事,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面临生死关头。
唐幸知尽量让自己心里的害怕表露出来,尽量放低姿态,只求别惹怒阿岩。
不过好像没多大的效果。
因为阿岩手里的匕首不但没有放下,还往她跟前逼了过来。
“你要问肖芸什么?”
唐幸知想了一下,“我想问问肖芸,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要找何洋那样的渣男?”
阿岩明显怔了怔,“什么?”
“你大概也知道我和何洋前男女朋友的关系吧,”唐幸知瑟瑟发抖的声音里突然加上咬牙切齿,“他把我害得那么惨,我是恨死他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能解恨。所以我要问问肖芸,她是不是眼瞎的。”
唐幸知这句话前半段是真话,后半段是假话,她恨何洋是真,但不会多事问肖芸,先不说人都死了,即使何洋还在世,她也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
但现在不同,她必须要在阿岩面前表现出和他有共同的情绪,共同的仇恨点,说不定在两人感同身受下,阿岩能放过她。
夜色中,阿岩的表情松了几分,但很快又掩饰起来,如果不是唐幸知一直留心观察,她都差点错过。
“你看见我拿着刀不好奇?”阿岩示意自己手里的刀:“唐幸知,别说你不好奇,我不会信的。”
他这句话是在试探她的吧?
“我当然好奇,”唐幸知这次答得很快:“不过我也听过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我不会问的,我很怕死。”
她每一个字都回答得合情合理,说到最后的时候,似乎还哽咽了几声,然后她似乎听到阿岩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我们无怨无仇,”
唐幸知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少许,看来阿岩还没完全丧失理性。
“何洋那时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是的,”唐幸知趁着他低头说话,脚步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移动,还不忘回应他的话,“何洋那种渣男,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还差一点点,
比刚才偷听时还要紧张,她屏气凝神小半步小半步的往门口挪。
“我那天晚上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何洋在你的宿舍,”阿岩也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顶楼静,即使他说得很小声,唐幸知也能听到大概。
突然,唐幸知脚步一顿,惊讶地望着前面。
楼梯口那儿,司徒星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他熊一样的身躯站在暗处,似乎快要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看到她,他右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眼神朝她示意,无声地伸出手。
看到他朝她伸出来的大手,唐幸知只犹豫了半秒,又开始动作。
奇异的,刚才还怕得要命的心跳,看见他之后比意识更快一步地回归了平稳。
她知道自己今晚是死不掉的了。
那头,阿岩静的时间有点长,唐幸知只差一点就可以握住司徒星空大手的时候,阿岩才又缓缓开口。
“我打算是拍一些照片惩罚他的。”
一只黑猫从隔壁屋脊跳过,喵的阴凉声音听得人心里打噤,唐幸知伸给司徒星空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她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阿岩,“你说什么?”
拍照片?拍谁的照片?
该死!
站在暗处的司徒星空差点飚出脏话。
“拍你和何洋的照片,”阿岩抬起头,他一直都以为唐幸知站在对面的,结果一看,才后知后觉她站在他左边,离门口还有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你想逃跑?”
阿岩安静的表情瞬间转成凶神恶煞,他样子本来就不是恶人样,这刻偏喜欢瞪眼睛,瞪得面目扭曲,“你想回去告发我?”
阿岩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匕首高高扬起,朝她刺过来。
“唐幸知,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你!”
唐幸知惊险地往前躲开,可她速度比不上阿岩,锋利的刀锋贴着脸庞而过,像呼呼迎面吹来的凛冽北风,下一秒,她脸上的痛觉传到脑子神经。
再过一秒,脸上溢出些许的凉意。
唐幸知下意识地用手背擦过刺痛的地方,一抹鲜红的血痕在白皙的手背上分外显眼。
她被刺中了。
唐幸知心里一惊,慌乱的眼神快速去寻找站在楼梯口的人。
她找到了,司徒星空全然没有了刚才要救她的动作,双手搭胸,一脸讥诮地站在暗处,像看一场电影,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刚才,如果司徒星空及时出来挡住阿岩的话,她是不可能被刺中。
气血,在体内的五脏六腑之间翻涌搅动,唐幸知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听了阿岩的话更气,还是因为司徒星空的见死不救而更生气。
捂住脸上的伤,唐幸知表情出现一分的崩裂,她几乎是怒目望着阿岩。
“你为什么要拍我和何洋的照片?”
阿岩朝她冲过去,攥着的匕首胡乱挥动,“夜深人静,何洋去宿舍找你,他打的坏心思我们都清楚,拍下照片,那个人渣就有把柄在我手里。”
“可我是无辜的!”
唐幸知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蹲在屋脊上乘凉的猫似乎也被吓着,喵的叫了几声,黑色的影子又往另一头跳去。
“你要拍照片威胁何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
阿岩静了几秒:“唐幸知,只能算你倒霉。”
不管当晚是准备拍照片,还是何洋死后她成了嫌疑人,没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只是一句话――活该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