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也好,对他有利的事情暂时不必要太过纠结。
身后没有追兵,司徒星空也不用像先前的那样,要闭够气在海里游动,他重新把救生圈打绷气,套在身上,速度均匀的朝码头游回去。
生怕码头上留下的那六个人还在,在离码头还有三百米左右,司徒星空重新闭气潜入海中,放慢速度往前游。
沙滩上没有光,也没有响动,恢复了它一贯以来的寂静。
司徒星空屏气凝神的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蹲守在这里等他后,这才一口气游过来,直到身体躺在湿泞的沙滩边缘上,他才重重吁出一口气。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
身陷危险时,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力,硬挤也要挤出力量保护自己;一旦确定脱离险境,全身上下、包括三百多个毛孔,每一处都叫嚣着很累很累很累!
司徒星空手脚发软的瘫在沙滩上,明明还有半截身体浸在海水中的,他愣是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再动,只想闭上眼睛躺个天荒地老。
当然,如果唐幸知陪在身边一起躺会更美好。还能摸摸她,亲亲她,算是今晚过后的特殊奖励。
想到这里,司徒星空有点自嘲地笑了一笑,出任务还要奖励呢,以为自己还是毛头楞小子?
海浪一下接一下的拍到身体上,有点舒服,虽然依然很冷,他已经累得连这点也懒得理会。
冷死和累死……他毫无疑义的选择前者。
睡一觉再回去?
司徒星空慢慢合上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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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噩梦后,唐幸知不敢再睡,生怕又会梦到那个恐怖的场景。
不知道以前是听谁说过的,如果三次都做同一个噩梦,就会有可能噩梦成真的。
怎么可以成真!
绝对不可以成真!
司徒星空一定会没事的!
唐幸知怕极自己会撑不住又睡过去,还专门拿了一瓶清凉油在手里,一旦感觉到困了,立即把清凉油涂抹到眼皮底下。
瞬间就会辣得睡意全无。
她一直撑着等着,好不容易终于听到门外有响动,像是有谁走路的声音。
“司徒星空!”
仿佛一束曙光照进心里,唐幸知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过去开门,“你回来了?”
谁知抬头一看,顿时愣住,站在门外的人是华清,并不是司徒星空。
华清正准备抬手摁门铃,手都还在半空中,门就开了,他有点发愣,呆呆地和唐幸知对视了几秒。
唐幸知叹口气,不是司徒星空。
她叹气的声音唤醒了华清,他眼睛一瞪,一下子忘记此刻正是三更半夜大家都入睡的时分,惊叫出来。
“司徒还没有回来?!”
寂静无声的走廊似是有了回音,循环地跟着叫“没有回来?”“没有回来?”。
喊完后才发觉自己大声,又赶紧闭上嘴巴,眼神求助般地盯着唐幸知。
唐幸知被他看得心头一突,不安的预感迅速涌出来占满全身,几乎连神经末梢都开始了颤栗。
“还没……”
她眼睛发直地紧盯着华清,“华警官,你是来找星空的?”
华清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幸知,被她看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也突然有点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
当然更加不敢告诉她实情。
“那、那我先走,”
华清吞吞吐吐的转身想走,“如果有星空的消息你记得找我。对了,”生怕会引起她的不安,他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有消息也会马上通知你的。”
“华警官,”
唐幸知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你有事瞒着我。”
她这句话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每一个字的尾音都是打针颤儿的。
“是不是星空出了什么事?否则你不会这么晚跑来这里找他的。”
华清一时无语,找不到搪塞的理由。
是,他也觉得司徒有极大的可能出事了。
两人最后的一个电话,司徒说“命也不知有没有”这句话后,他眼皮子就一直猛跳,盘旋在心头上的是忐忑和不安。
所以,即使此刻他的同事们正前往江城那处隐蔽的小区捣毁火焰的大本营,他也放心不下来,不得不亲自来跑一趟。
华清希望,一打开门就能见到司徒星空那张大胡子脸,嫌恶的对他皱眉,骂他怎么又来了。
华清不敢转过来,怕看到唐幸知那样的眼神会更加自责,只好背对着她胡乱安慰道,“没、没有的事,我忙得要死,哪里有空找事情瞒你?幸知,你先进去休息,司徒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最后那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唐幸知没有松手,“华警官,我想听真话,拜托你了。”
就算是坏消息,那也是真实的消息,总好比她一个人在家里胡乱瞎想的要强。
“我不是软弱的人,我能受得住的。华警官,”说到最后,唐幸知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求求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从来不知道,司徒星空在她心里的分量竟然超出了预期。
她还以为,像她这么冷淡寡情的人,谈恋爱也是冷的,一天能增长一点热度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直到他有可能遇上危险,回不来,才恍然惊觉,原来冷慢的进度下藏着一颗炙热的心,感情从来就不是分什么进度的,而是分人的。
只要遇上那个人是对的,再短的时间也能迸发出炽烈的感情。
凌晨四点,唐幸知说过今晚等他回来,几乎快等到了第二天的天明。再过两三个小时,新一天的太阳便会升起。
太阳从来不会缺席,无论阴晴,他能做到吗?
心里是很急的,可又隐隐生气,说好回来的,怎么就不遵守时间?
华清慢慢转过身来,眼里有她不愿意看到的情绪,一抹悲伤,“幸知啊,”他叫她一声,唐幸知身形微微晃动了几下。
“我们当警察的今天不知明天事,每次出任务都等于把脑袋悬在裤头带上,司徒他今晚……”
顿了一下,“要真的是出事了,是他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