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这是耻辱?站出来叫本宫瞧瞧。”严绯瑶阔步大殿。
殿中的几个男人立时回头看她,脸上还带着对她的愤愤不满。
有个年轻的男子径直站起来,说:“圣上与臣子议事,皇后竟不命人通禀,就径直闯入,将圣上的威严至于何地?难怪严将军敢在京都横行无忌,原来严家山匪的作风,自上到下都是一致的!”
“朕还没说话,你这为人臣子者竟敢跳起来斥责朕的皇后,你将天家的威严至于何地?将朕至于何地?难怪文人多的地方,乌烟瘴气,就是你们这自己行为不端,却只见别人短处的言官眼高手低!”萧煜宗连眼都不眨,张嘴便怼了回去。
什么君子的容忍之量?什么仁君当宽以待人,严以律己?
萧煜宗统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皇后竟然当着他的面,被别人给呵斥了!
他自己还舍不得呵斥一声的人!惟恐一句话说重了,就把她惹气了……别的男人凭什么喝骂她?
言官被圣上怒怼,且是当着同僚和满殿的太监的面……
他顿时涨红了脸,一言不发。
“拉出去,杖责三十!”萧煜宗眼都不眨。
言官腿一软,跌在地上。
圣上较真起来,杖责三十绝对不冤枉他……
他的同僚看他一眼,虽有同情,却一时间谁都没开口替他求情。
眼看他已经撞在了枪口上,旁人不想同他一起去趟这趟浑水。
“杖责三十岂不是太轻了吗?”严绯瑶却忽然开口。
她冷冰冰的声音叫殿里的一众文臣皆抖了抖。
旁人对严绯瑶不了解,只晓得严景川出了事儿,她必定是怒极了。
但萧煜宗闻言却是立即盯着她的眼睛,他太熟悉他的瑶瑶了,她即便是生气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噌楞――一声。
严绯瑶竟然一把拔出殿中带刀侍卫的挎刀来。
她速度极快,萧煜宗命人拦她之时,却已经晚了。
她手腕一翻,那长刀却已经架在了说话的言官脖子上。
“严景川那么大个人了,他是我兄长,又不是我儿子,他犯什么罪本宫尚不清楚,怎么就受了他的牵连?”
那刀刃锋利的很,虽然她还没怎么用力。
但言官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尖锐的疼痛,他脸色都白了,冷汗涔涔而下。
“圣上已经派人去查清楚这件事,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就在这里诋毁本宫的名声,本宫乃是一国之母,由得你这么信口攀诬?”严绯瑶脸上毫无笑意。
反而因为她手上的刀更显得她整个人都阴冷无比。
其余几位大臣,纷纷不动声色的跪远了些。
“祖上有训,说不杀文臣。如此文臣方才敢畅所欲言。”严绯瑶点了下头,“感情是你们把这句话当免死金牌了?什么话都敢说,礼仪尊卑都不论了,我看你们不想站在这金殿上谏言,你们想爬到金殿顶上谏言!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你们多么的勇而无畏,多么的敢大放厥词!”
萧煜宗看到她眼神明显不对,他倒没有再呵止她了,反而是安静起身,缓步往她身边走去。
“你这么高看文臣地位,蔑视天家威严,一定是你的老师教的不好!从根儿上就坏了,你爹娘也将你生的不好,来人呀,把这文臣的老师与爹娘都押进宫来,本宫立时处死他们在你面前,好叫你知道,什么叫牵连!”严绯瑶一字一顿,神色狠厉。
她哪像一门儿心思救人的神医,她分明是狠厉嗜杀的罗刹。
文臣觉得她句句都是糟点,句句都可以拿来谏言,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若不把她国丈府全家都谏一遍,他现在就卷铺盖回家卖红薯……
可心里言辞翻涌,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但脖子上尖锐的疼痛,以及顺着那尖锐疼痛感传来的,痒痒的,温乎乎往下淌的感觉……他的舌头就像是打了结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怕了?不是武死战,文死谏,莫大殊荣了?你怎么不说话?”严绯瑶呵呵一笑。
“禀皇后,臣……不怕死!”他硬着头皮,“今日您就是杀了臣,臣也要说……”
他话未说完,严绯瑶却猛然使劲儿,刀刃迅速的舔进他的脖子里。
那文臣怪叫一声,“嘎――”的晕了过去。
严绯瑶的刀却堪堪停在了半空。
并非她忽然大发仁心,想饶他一命,却是她的刀被人握住,这人力气极大,叫她即便用了蛮力,也难以在向前一寸。
文臣已经晕倒在地毯上,自然刀口也离开了他的脖子,他脖子上只有一条像红色丝线一样的细口子。
有血珠子凝聚,从他脖颈一侧缓缓滚落。
一旁的文臣看的心惊胆颤,却不敢大叫。
倒是有常在萧煜宗身边侍奉的太监壮着胆子问,“可要请太医来?”
萧煜宗点了下头,“请。”
这会儿众人都没注意,萧煜宗用手握住了严绯瑶的刀,却并没有能顺利的握在刀柄上――情急之下,他径直握住了刀刃。
那锋利的刀刃已经深深嵌入他掌心软肉之中。
严绯瑶鼻子很灵,她鼻尖动了动,眼神迟疑……是血腥味儿。
她看了眼晕倒在地上的臣子。
那细线一样的刀口,流出了不多的血,只怕不等太医赶到,他的血口子就自己凝固了……远不至于有这样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余光一扫,忽然瞧见萧煜宗的手心里一片殷红……
“你……”
“嘘――没事。”萧煜宗冲她笑了笑,他放开她的刀刃,迅速握住自己的手,单手背在身后。
他把手心攥的紧,这么一来,血不会那么快流出来。
“女子温柔如水,该是被男人保护的,动什么刀剑?如今文臣愈发放肆,实在可气 ,皇后说的极是,天家威严被至于何地了?”萧煜宗清了清嗓子,“朕必定清查这些文臣,也是该敲打他们了。”
他说着话,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御座上走去。
严绯瑶却目光呆滞,神情愣愣的,像是魂游还未回神。
“疼吗?”
萧煜宗叫她挨着自己坐下,她忽然低声问道。
她拉过萧煜宗背在身后那只手。
他攥的紧紧的,手背指节都发了白。
但却还是没能止住,有大量的血,顺着指缝渗了出来。
他的伤,可比晕倒在地的那文臣重的多了……
严绯瑶浑身剧烈一颤……她眼底立时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