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让景姐儿乱来,我得与大哥说说去。”王义浩沉吟片刻再也躺不住了,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就要去寻王义诚。
方氏知道自个儿的男人是个急性子,却也没劝他,只叮嘱他别说太多,只将这种可能性告诉王义诚即可,毕竟这事也只是他们的猜测罢了。
“知道了,你且放心休息。”王义浩穿戴整齐,弯腰给方氏理了理枕上的秀发,又掖了掖被角,看着方氏闭上眼睛渐渐地呼吸绵长起来,这才出里屋。
轻声交待候在外间的大丫环樱桃好生照顾方氏,想起刚才方氏所说的话,不由问道:“你们太太身上不爽利,你们可都清楚?”
原本垂眸恭敬而立的樱桃,挑眉惊讶地看了眼王义浩,见他脸色平静,眉目间却染了些许喜色,知道方氏必定告诉了他,自不可能再瞒着掖着:“先前太太说是不确定,不让告诉二爷,不过奴婢们却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
“嗯,你们几个小心护着太太,别让太太多操心,更别让太太出屋子了,可明白?”王义浩脸上的喜色更浓。
“是,奴婢谨遵二爷吩咐。”樱桃也是满脸喜色。
方氏上一次怀孕生子,樱桃还只是个刚刚到方氏院子伺候的三等小丫环,这些年将方氏求而不得的心情全都看在眼里,现在方氏有了喜信,作为方氏身边最得用的大丫环,真心比得了锭金元宝还开心。
虽然还没得到大夫的确诊,不过只要是方氏身边的人,都知道方氏这次应该是确确实实怀上了。
王义浩来到王义诚居住的屋子,王义诚却不在自个儿的屋里,门口守着的小厮道是去了宣平伯的屋里。
虽然他要与王义诚谈的事儿,是不能在宣平伯府诸人面前说道的,不过王义浩还是决定去宣平伯住的那个小院子看看去,说不定能够探探宣平伯府对与长宁伯府联姻的底。
这座别院的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比起城里的长宁伯府也不遑多让,从王义诚的这小院到宣平伯祖孙三代居住的小院得走小半刻钟。
当王义浩来到小院的时候,奇怪地发现王义诚身边的小厮和宣平伯府的护卫小厮都离着主屋十来丈的地方守着,见王义浩过来,都只是恭敬行礼。
“伯爷在里面?”王义浩看着王义诚的小厮问道。
“是的,伯爷有言,若三爷来了,只管进去就是。”小厮应道。
王义浩微微皱了皱眉,缓步进了小院向主屋行去。
待他靠近主屋,就听到王义诚的声音:“大舅有几成的把握?”
静默片刻,传来宣平伯略显气虚的声音:“宣平伯府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举重若轻的侯府了,谁当宣平伯府的家在圣上眼里还不都是一样,想必圣上也不会非要把这个爵位放在我这老骨头身上。以后啊,你们在朝里可得多相帮着些利庭。”
“这是自然的,咱们长宁伯府和宣平伯府,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王义诚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安抚。
“呵呵呵……”随即是宣平伯带着自嘲的笑声。
王义浩听着屋里的动静,真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继续站在严寒的屋外,难怪小厮护卫啥得都离屋门足有十丈远呢!
王义浩有些心塞,若当日宣平伯能够听得进去劝说,又何置于会有今日之果?
若宣平侯不是娘亲的亲哥哥,他们的亲舅舅,王义浩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多来往,实在太刚愎自用了!
只是两府的关系摆在那里,正如王义诚所说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再看不上宣平伯的作为,需要帮衬的时候还得帮衬着,要不然老夫人那里也通不过。
虽然老夫人嘴里说着再不管宣平伯府的事,可是真能不管?
自然是不可能的!
前两天听方氏提过,老夫人私下里还有考虑着二房与宣平伯府联姻的事呢,这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两府之间有更深的羁绊,也能带着宣平伯府一起上升。
谁让长宁伯府,不但有个在宫里当太妃的,又将有出个贤王妃,还有个入了圣上青眼的王义宗!
罢了,这些事也轮不到他多操心,总归有老夫人和王义诚、王义宗几人在他前面顶着呢!
王义浩摇了摇头,抬腿准备进屋,听到王义诚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大舅既然选择放下,那就彻底放下,利庭表兄就算再不出彩,外甥觉得守成的能力还是有的。
再说既然只是降爵,就说明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大舅还是安心养好身子,没事的时候养养花,溜溜鸟,也是一种生活。”
“这倒是的,利庭虽没有你那么能干,倒也不是个蠢的,能力不够却也不会像我一般刚愎自用。”宣平伯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惨然。
“大舅!”
“父亲!”
“祖父!”
宣平伯的话音刚落,屋里同时响起三个不同的声音和称呼,原来宣平伯府祖孙三代都在的啊!
这下王义浩更不知道自个儿该不该进去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再不说这样的丧气话!”宣平伯气虚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想必是为了安抚儿孙,让儿孙安心吧。
这外面实在有些冷,再不进屋王义浩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
略想了想,王义浩轻轻咳了一声:“大哥可在屋里?”
“三弟来了,快进来吧,我正与大舅说话呢!”屋里很快就传来了王义诚的声音,尔后门帘掀起,露出陈利庭微笑的脸:“三表弟快进来,这天还真冷!”
“哟,都在啊!”王义浩就像是刚到一般,扫了眼屋子笑道。
“这不,看大舅精神不错,就过来陪大舅说会话。你怎么也过来了,可是有事?”王义诚笑着看了眼宣平伯,对上王义浩的眼睛答道。
“倒是没啥事,只是想问问下午有什么安排,听大哥的小厮说大哥来了大舅这里,就过来看看。”王义浩自然不会说出自个儿找王义诚的真实目的,只笑着转向半躺在床榻上的宣平伯:“大舅身子可吃得消?若有啥需要的,尽管使了人找方氏。”
“让你们操心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那么脆弱,出来走这一趟,倒比闷在府里好些了。”宣平伯笑道。
虽然还是气虚无力,不过宣平伯的心头的确没那么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