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真是件体力活,拜别父母由王子轩背着上了花轿,王秀英就恨不得整个人瘫在轿子里了。
偏偏沈氏再三叮嘱于她,坐进花轿以后一定要坐稳当,臀部不可随便移动,此乃取平安稳当之意。
虽说王秀英并不十分相信这种说话,只不过一想到成亲也只这么一次,也就不愿辜负沈氏的一番教训。
当然就算没有沈氏的叮嘱,此时王秀英头上是凤冠,身上是嫁衣,手上还拿着个玉如意,她想在轿里歪一会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故而王秀英也只能挺直腰板稳稳地坐着,只希望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地把整个成亲的仪式完成了,好卸下沉重头的钗冠和脱下厚重的嫁衣。
让王秀英觉得庆幸的是宁国公府离长宁伯府也不算远,心里算着这花轿到达宁国公府的时间也就半个时辰左右,挺挺就过去了。
只是让王秀英没想到的是,她心里所谓的“半个时辰”着实太长了些。
也是王秀英没什么经验,这花轿哪里可能直来直往,就算只是普通人家娶亲,也不可能直路从娘家直接到婆家,更何况他们的亲事是对上赐的婚,这花轿差不多走了半个京城才到达宁国公府。
于是没半个时辰过去了,花轿没有停下的意思,又半个时候过去了,花轿依然颠啊颠地走着。
直到王秀英觉得自个儿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花轿外响起了一阵阵猛烈的鞭炮声,锣鼓唢呐更是高了几个调,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笃”的一声之后,外面响起一阵欢呼,王秀英知道这是新郎射轿了。
随着喜娘一声“新郎踢轿”,轿身轻晃。
“请新娘出轿”,轿帘掀起,一只指骨分明的手伸到王秀英面前,这明显不是喜娘的手。
王秀英有些发愣,怎会是方何以来扶她下轿,不是应该喜娘扶着下轿吗?
见王秀英没有将手放在自个儿的掌心,方何以轻轻笑了一声。
声音很低却无端端地令王秀英俏脸一烫,慌忙将手放在伸到面前的掌心,瞬间那只温热干爽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不过几息,王秀英就在方何以的搀扶下出了轿,刚刚在轿外站稳,这只温热的手就松开,让王秀英微微有些失神。
很快手中被塞进了红绸,这红绸一端牵着王秀英,另一端牵着方何以,就这样王秀英由着方何以牵着,在喜娘的提醒和搀扶下,一路过马鞍跨火盆,来到了宁国公府的喜堂。
拜了天地拜高堂,拜完高堂再对拜,终于在众人的欢笑和祝福中,王秀英一路被送进了新房。
活了三世,这是王秀英第一次坐上大红花轿,十里红妆,正正式式地做了一次新娘,激动感慨之余,体会到了成亲是什么感觉。
只是到了最后,全都只能用一个字来描述,那就是“累”。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累并快乐着。
进入新房自然还有一系列的仪式,这会儿的王秀英觉得自个儿已经成了喜娘手中的木偶,随着喜娘说坐就坐,说喝就喝。
坐床、结发、掀开红盖头,直至夫妻共喝合卺酒。
喝过合卺酒,新房的仪式算是差不多了。
方何以不可能留在新房里陪王秀英,外面还有宴席,需要他去敬酒。
在离开前方何以偷偷捏了捏王秀英的手,在王秀英耳边轻声道:“你莫害怕,我让三妹、四妹来陪你说说话。浴房里备了热水,累了一日等会子洗洗先睡下吧。”
王秀英红着脸微微点头,轻轻推了方何以一把,将他送出新房。
方何以说得果然不错,很快方何敏和方何婕陪着一群小姑娘小媳妇过来看新娘,有这对姐妹相帮着,王秀英心里踏实许多。
这群小姑娘小媳妇在新房里说了会恭维的吉利话,没多久就被方何敏和方何婕以吃席为由请出了新房。
王秀英大大地松了口气,因为这个时候她总算可以拿下沉重的凤冠,换掉厚重的嫁衣了。
这个时候,王秀英深深体会到有一对善解人意的小姑子是多么幸运的事。
“成亲真累啊,都快累成狗了。”由桔儿和落秋伺候着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王秀英毫无形象地瘫趴在梳妆台上。
“小……二少奶奶,就算这会没人来,你也不可如此放松。”落秋四下看了看,发现屋里只有她们主仆几人,松口气的同时,不由提醒道。
王秀英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坐正了身子,任由桔儿几个伺候着换了厚重的嫁衣,换上同样大红的常服,又喝了些水,觉得整个人总算缓了过来。
正在这时新房外再次传来说话声,一听声音就知是两位小姑子,也不知她们返回来又有何事,王秀英提起精神站起来准备迎出屋去。
却见方何敏和方何婕各端了个托盘已经先一步进了屋。
方何敏将托盘往桌了一放,笑盈盈地看着还沿来得及洗去妆容的王秀英:“二嫂,饿了吧。娘让我们给你送点吃的。”
有个好婆婆也很棒耶,今日那么忙,心里还想着不能让王秀英饿着。
“哎呀,真是太好!我已经饿得快趴下了。你们不知道啊,从卯时起来吃了半碗燕窝粥,这一整日通共只吃了两块点心。”正说着王秀英的肚子发出“咕噜”声,不由既不好意思又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听听肚子都在提抗议了!”
方何婕睁大了眼睛,有些天真地问道:“亲家母为何不给你吃饭?”
何氏让两个女儿送来新房的吃食,既有鸡丝面,也有鱼片粥,还有些清淡的小菜。
王秀英选择了那碗有汤有水的面条,她先喝了一口面汤,觉得胃里顿时暖和起来,舒服地叹了口气,尔后看着方何婕苦着张脸:“不是我娘不给我吃,而是不能吃。”
“为什么呀?”方何婕很不理解。没听说新娘子成亲那日不能吃东西的!
王秀英抓紧时间吃上两口面条,指了指刚刚换下来的嫁衣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为方何婕释疑:“你看看那嫁衣重重叠叠很多层,穿好以后若要方便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