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不早,外院那边却依然热闹非凡,方何以想必没那么早回来。
当然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年龄都还小,就算方何以回了新房又能如何,倒不如洗洗早些个休息,王秀英是真的有些抗不住了。
有了宁妈妈的帮助和指点,王秀英身边伺候的人做起事儿来就顺利多了,王秀英总算能够进浴房洗去这一日的劳累。
等方何以从前院陪客回来,院子里一片宁静,新房里烛光灿烂,而他的小新娘已经睡得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方何以身边一向只有小厮伺候着,除了宁妈妈连个伺候的丫环都没有。
成亲以前方何以在外院居住,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厮兼护卫,一个就是沐风,另一个叫沐雨,比方何以还要小些。
如今方何以成了亲,新房设在内院的蒹葭院,沐风和沐雨自不好再跟着伺候。
方何以打从八岁开始就在军营里打滚,酒量自是练得相当不错,今日成亲自是好一番你来我往。
就算方何以号称千杯不醉,在这样的日子里,也喝了个五六分醉。
方何以敬了三轮酒,总算被放了行,由着沐风和沐雨扶着回了后院。
“行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到了蒹葭院外,方何以对着沐风和沐雨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外院休息。
两个小厮最清楚方何以的酒量不过,虽说方何以今日喝了了不少酒,离醉酒还远着呢。
虽说两人都很想进新房看看他们的小主母,只是主子让他们走,他们也不好坚持,反正来日方长,见主母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故而分别向方何以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守在新房外间累得正打着瞌睡的桔儿和落秋,听到院子外的动静,知道她们的新姑爷回来了,连忙各自拍了拍脸,驱走睡意迎了出来。
两个丫环上前请了安,见方何以俊美无俦的脸因喝了酒而有些酡红,想起自家奶奶睡着的吩咐,连忙一个端来热水要伺候方何以净面,一个端了碗醒酒汤给方何以,倒弄得方何以有些无可适从。
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对着殷勤伺候的两个丫环挥了挥手:“你们自去休息吧,这里无需你们伺候。”
落秋和桔儿面面相觑,她们的小姐交待过她们,若姑爷回房,一定要好生伺候,同时还给她们四个陪嫁的丫环排了班,今日值夜的就是她们两人。
王秀英虽然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可是有时半夜里还是要起夜的,若她们下去休息了,王秀英半夜起夜怎办?
“下去!”见两个丫环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出去,方何以就不高兴了,压着声音沉声喝道。
方何以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此时气场全开,这气势就不是桔儿和落秋能够承受的,就算她们再担心王般英,也只得乖乖退出新房。
杨妈妈从听到方何以回来,就在新房外等着,见两个丫环都退了出来,不由面上一紧:“二少爷可喝了醒酒汤?二少奶奶不是让你们在外间上夜的吗,怎地都出来了?”
方何以大概是听到了杨妈妈的声音,这才知道两个丫环是得了王般英的吩咐才留在房里,生怕这新婚第一日就引起误会,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来,放缓了语调:“妈妈请放心,屋里无需上夜,今日大家都累了,都去休息吧。”
这下子杨妈妈也没有话可说了,几个人一步三回头去了后罩房婢子们的住处。
方何以在新房外间稍稍站了片刻,尔后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虽说今日这点酒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可一想到这碗醒酒汤是王秀英特意吩咐备下的,方何以就觉得不能不喝,否则就是辜负了小妻子的一片心意。
放下碗方何以抬脚就要往内室去,眼风扫到放在一旁装着净脸热水的盆,不由停住了脚步。
想起沐风曾经报给他的消息,王秀英那么极爱干净的一个人,若他就这样进内室,想必她是不会高兴的。
方何以脸上微微一笑,抓起盆里的毛巾,仔细地净了脸和手,这才缓步进了内室。
大红花烛将内室照得如白昼一般,方何以的目光直射屋内那张拨步床,只见他的小新娘正抱着大红锦被呼呼大睡,外间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不由再次微微笑了起来。
再次放缓脚步,方何以一步步走近拨步床,床上的王秀英整个人都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才发现,床上的小人儿,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睡得安宁,只见她秀眉微蹙,时而低喃。
是身子不舒服吗?方何以的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这一日实在太难为她了,她一定是累惨了!
别说是王秀英这般娇滴滴的女娃子,就连他这一日下来,也有些吃不住劲了呢。
方何以伸手拭了拭王秀英的额头。
还好,除了有些微的汗意,倒没有发热的迹象,令方何以微微松了口气。
在要不要更换锦被这个问题上略做了片刻纠结,方何以觉得还是别换得好,毕竟后半夜天气还会更凉些,床上的锦被并不算太厚。
“桔儿,刺眼,熄了烛。”正当方何以脱去新郎外袍准备上床的时候,突然床上传来王秀英清晰的声音。
凝目望去,却见他的小新娘并没有醒来,只眉头却紧紧皱起,神色间颇有些不耐。
哦,这是抱怨室内烛光太过亮堂,妨碍她睡觉了?
方何以的嘴角勾了勾,娘告诉过他新房内的红烛是不能熄的,只能等它自个儿燃尽。
不过倒也不是没法子,方何以手只那么一扬,原本勾起的床幔悄然落下,顿时拨步床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王秀英原本紧蹙的眉头刹那间就松了下来。
方何以在床边坐下,只见王秀英咂了咂嘴,不知嘟哝了句什么,直勾得方何以盯着她那微嘟起的红润小嘴半晌移不开眼。
良久,方何以缓缓弯下腰。
近了又近了,眼看方何以就能一亲芳泽,却听一声“好臭”,王秀英的手已经推上了方何以的脸。
方何以整个人都懵了。
这……他这是被王秀英嫌弃了?
他臭吗?!
方何以在自个儿身上嗅了嗅,再用手挡在自个儿的口鼻着,吐了口气再吸回去,哎呀,可不是臭得很嘛。
看一眼床上依旧呼呼大睡的小女人,方何以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得,还是先去浴房洗去这一身的酒味,再拿薄荷叶清清嘴里的味儿,免得熏坏了他的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