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国公府吹吹打打送来聘礼的时候,宣平伯府请的官媒也暗戳戳地进了长宁伯府的门。
宁国公府的聘礼在锣鼓和炮声中被长宁伯王义诚和户部尚书王义宗亲迎至长宁伯府只要府里大事才开的明德堂。
自称宣平伯府请来说媒的官媒则由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霜雪领着避开众人悄然进了明心堂。
明德堂内喜气洋洋,宁国公府的聘礼一抬连一抬被抬进明德堂,摆了满满的一院子。
虽说抬数不如当年贤王李晋下聘的一百二十八抬,也不如宁国公府世子爷下聘时的一百一十八抬,却也有一百零八抬,且与小定时一般抬抬实实在在,羡煞众多观看的宾客。
今日负责在明德堂与清幽轩之间传递消息的是王秀珊的丫环银霜和王秀英的丫环桔儿,这会子来回话的是银霜,她与王秀英身边原来的那个冬儿一样,是个极活泼的人。
听听她是如何传的消息:“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宁国公府的聘礼整整一百零八抬。
有一人高的珊瑚、整只整只的象牙、鸽子蛋那么大的东珠……
对了,还有闪得人眼花的金钢石、整整一万两礼金。
听说都是方二爷自个儿赚下的东西。”
王秀英睨了银霜一眼,没有说话。
王秀颖却不由笑了起来,打趣银霜道:“你这小丫头,又是听何人告诉你那都是方二爷自个儿赚下的?”
银霜先是一愣,不过片刻又欢快地说道:“宁国公亲口说的,奴婢听得可清楚了!”
听说宁国公亲自带队来送聘礼,顿时引得姐妹们好一番唏嘘。
从宁国公府第一抬聘礼进长宁伯府,明德堂,清幽轩,琉璃苑,充满了惊羡和赞叹,欢声笑语不绝与耳。
老夫人的明心堂则气氛沉郁。
看着独自一人甩着帕子进来的官媒,老夫人觉得十分意外,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那媒婆进了屋也不开口,只来回左右打量着老夫人这屋子,更增添了老夫人心中的不悦。
半晌老夫人方道:“只你一人?”
“啊呀,老夫人哪,这救命如救火,冲喜的亲事,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官媒撇了撇嘴一甩帕子道。
老夫人差点气得个倒仰,幸得许嬷嬷一直伴着她,伸手扶了一把,顺便在老夫人的胳臂上轻轻掐了一把,总算让老夫人稳住了神。
老夫人气啊,宣平伯府这哪里是真心想结亲,想必那陈平轩的身子也没宣平伯老夫人说得那般严重。
只可惜老夫人又被娘家人摆了一道,分明是宣平伯府见不得长宁伯府与宁国公府结亲,见不得王秀英能够高嫁结门好亲,利用她对娘家的那份不舍,利用她对陈平轩的那点愧疚,生生闹出幺蛾子来。
老夫人咬牙咽下心头的那口气,盯着官媒婆一字一句道:“老身自然明白,这冲喜讲究不来,不过再不讲究,宣平伯府求的也是我长宁伯府嫡出的姐儿。
你走吧!就算让我那三孙女儿老死家中,也断没有被人如此轻待的理!”
老夫人此话一出,碧纱橱内一阵骚动。
虽没有人从里面冲出来,老夫人的脸变得更加沉郁。
那媒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碧纱橱里必定藏着长宁伯府那排行三的小姐,这可真是应了宣平伯府的意思。
看她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就算宣平伯府一顶小轿来抬,这三小姐只怕也会迫不及待地上了轿。
这样的姑娘家连一点儿矜持都没有,活该被宣平伯府如此轻待!
媒婆心中想着,面上就难免带出些许:“哎呀,老夫人哪,那宣平伯府总归是你娘家,娘家好了,您脸上也有光。
你们两府本就是知根知底的姻亲,救人一命胜造十年浮屠。
媒婆我今日过来就是要将贵府三姑娘过门的日期给定下来……”
见这媒婆越说越不上台面,老夫人表面的冷静也再也端不住了,只见她一端茶杯冷声道:“送客!”
水嬷嬷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见那媒婆还想再开口说些有的没的,连忙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冲了进来,捂住那媒婆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为了不影响前院宁国公府送聘礼,水嬷嬷自然不可能让媒婆走前门,于是这媒婆直接从长定伯府后院的角门被送出了府。
媒婆刚被送出明心堂,碧纱橱里就冲出了一个人来,正是前日刚从家庙接来明心堂的王秀婷。
此刻只见她头发散乱,衣裳也很有些不整,显然在碧纱橱内有过一番冲突。
王般婷冲到老夫人面前直接跪了下去,嘭嘭地对着老夫人叩起头来,边叩边哭求道:“求祖母成全!孙女儿不求什么聘礼不求什么嫁妆,只求能够嫁给轩表哥陪着轩表哥,让轩表哥早日康复。”
本就气恼得不行的老夫人,看着没有一丝矜持的王秀婷,刹那间脑子里闪过一脚踢死她一了百了的念头。
在抬起脚来的一刹那,总算想起今日还是宁国公府下聘的大好日子,见血着实不吉利,这才拍着桌子厉声喝道:“来人,堵了她的嘴,拖回碧纱橱!若再不得安生,就给我捆起来把嘴严实了!”
王秀婷没想到老夫人会如此待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木呆呆地看着老夫人,连挣扎都忘记了,就被两个粗壮大的丫环给拖进了碧纱橱。
“你看看看看,这还是府里的姐儿,有她这般不要脸面的?!若传扬出去,咱们长宁伯府还有何脸面存于世?!”看着王秀婷像块破布一般被婢子拖走,老夫人将桌子拍得砰砰响,脸色铁青。
“三小姐年轻不晓事,哪里体会得到您的一片苦心。等她冷静了,您再好生教她,她定会明白你的一番心意。”许嬷嬷一断地替老夫人顺气,嘴里还连声劝着。
“她明白,哼哼,她能明白啥?!我教得她还少吗?!”老夫人实在是被王秀婷给气得不行,再想到宣平伯府居然如此行事,更是又生气又伤心,一边流泪一边拍着桌子道:“宣平伯府,宣平伯府,那还是我的娘家,还是我的兄嫂吗?他们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