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还爱着你呀!”
许璟皓听见这句话,他的心脏猛烈跳动,竟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的,他如此这么对她,利用她的身份去当细作,可是到头来她竟然还愿意相信自己,许璟皓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可是泪眼早已迷蒙了。
“地牢之中,梅花林开始,你我的一生早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紫莹想着,她在牢房中度过了十二年,是他带着她出地牢的,也是他给了她温暖,纵然他有太多的惊天秘密,她也不在乎,只愿意陪着他一起去完成。
许璟皓目光仿佛迷离着,投放在很远的方向,目光有些呆滞,只有他知道,他对她纵然有一点的痴心,可是还是被利欲熏心了,居然也利用起来她的真心。
“许璟皓,你说过爱我,还记得你教我的那两句诗词吗?真情,今生,自古,红尘。相思残雨风中去,细看戎装似囚笼。芭蕉听雨使人愁,大雁南飞泪眼凝,情到深处自沦陷,欲等佳人愁更浓。”她轻轻念完,随即笑了笑,道:“我其实很喜欢这两句,因为这两句,有我们的故事!”
许璟皓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说过爱我的,可是你终究没有娶我。”
许璟皓眼中流淌出眼泪,凄然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恩!”紫莹的声音十分轻柔,仿佛有了一丝小女儿的娇羞姿态。
许璟皓点点头,毕竟紫莹是他爱过的人,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答应,曾经不止一次,他几乎要放弃了那个位置,只是因为她……他猛然起身朝着监牢外面喊着:“给我一根红烛,给我一根红烛。”
门口的侍卫看着他大半夜的竟然如此叫嚣,不由恼怒,挥舞着皮鞭开始抽打他伸出来的手臂,那一下下皮开肉绽,但是他仿佛没有疼痛一般,依旧说道:“给我一根红烛,求求你,给我一根红烛。”
紫莹坐在原地,。泪眼迷蒙,她多想起身去拉回她但是她知道,许璟皓太过骄傲了,他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这是在向她无声的诉说着,声声的皮鞭声音,终究,她还是心软了,起身去拉他,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求求你回来!”
许璟皓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无比低贱的朝着那侍卫道:“求求你了,给我一根红烛,就一根红烛。”
那侍卫也败给了他这样的姿态,于是转身拿过他桌子上面燃放了半根的红烛,仅有拇指长短,可是他却如获至宝,回身对着紫莹,道:“看,有红烛了。”他语气高兴的像是一个孩子。
紫莹突然抱住他的腰身,道:“值得吗?”
许璟皓只是摸着她柔顺的发丝,道:“你知道吗?你从得月楼走的时候,我找的你几乎把整个盛京都翻过来了,但是丝毫没有你的消息,直到在狩猎场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的心才仿佛活了过来。”
紫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点头,两人相拥,这样的情景竟然然人心头发酸。最后还是许璟皓把她拉开,然后点燃红烛,听着烛火发出的呲呲声音,许璟皓的目光竟然被照耀的格外闪亮。
“今日我们成亲!”
紫莹声音沙哑,道:“好,我嫁给你!”
两个人朝着监牢的大门跪倒在地,他们两人相互对望一眼,欣然而笑,十指紧扣。紫莹含泪轻道,“一拜天地。”
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她眼泪却滴滴滑落,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如此刻骨铭心的爱了,选择了他,遇见了他,她终究不后悔。
“二拜高堂……”
那地牢之中的带出,梅花林的开始,终究不过是生命的一个劫难,可是!纵然是劫难,她也笑着接受,因为没有再如此美好的劫难。
“夫妻对拜……”
细作的身份又如何,只要看见你展开笑颜,只要让成功,我失去了一切又如何呢?我们身份天地差别,可是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礼成……”
紫莹说了最后一句话,她淡淡笑,依旧纯美,她看着许璟皓淡淡道:“璟皓,我终于可以这样叫你了,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样安心叫你的身份,也谢谢愿意娶我。”这地牢之中没有宾客,没有华美的衣裙,可是一切她都不在乎,只有要有你就足够了,真的够了。
许璟皓看着她满足的表情,也展开了笑容,仿佛这三日的磨难都已经抵不上看见紫莹的笑容。“你不怪吗?一直都不怪吗?”
紫莹笑着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道:“你可知道,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许璟皓突然正大了眼睛,手中的热度附上她的小腹,竟然高兴的不知说什么才好,突然的欣喜若狂让他高兴的跟一个孩子一样,竟然无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就突然感受到她依靠在自己怀中,笑的十分顽皮。
“璟皓,你可知道,这样的一幕我在梦中想过多少回了吗,这一次终究不是梦,而是我真的依偎在你的怀里。”
许璟皓拉着她的手,慢慢放在唇边吻着,这一刻纵然他什么都没有,成为阶下囚又如何,他终究还是等到她回到自己身边了,他的感情又多少是真的,他都不知道,对这么多女人逢场作戏,他都忘记了动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突然他怀中的女人身子一个轻颤,她嘴角流出一抹刺眼鲜红的血液,许璟皓震惊了,他低头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一遍遍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可是依旧徒劳,嘴里面溢出的血液越来越多,他害怕了,不解的双眸闪现出来眼泪:“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
紫莹凄惨一笑,痛的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她依旧笑的十分纯美,就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她淡淡道:“我是前朝的公主,你可知道!”
许璟皓震惊在当场,他只是知道父皇那日让他接一个囚犯出来,可是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天呐,这么多年他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多么荒谬!
许璟皓摇头,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只是求求你不要死。”
紫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服下毒药了,只是没有想过这毒药发作的这么快,她淡淡一笑,努力维持住最后一丝思绪,她不应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的,只是她做不到,她也当然知道许璟皓一切都是利用她,可是她还是陷入了感情里无法自拔,那么容易就被他欺骗。
“你刚才问我,后悔吗?”紫莹的目光变的涣散了,她依旧十分振作,道:“我不后悔!一直都不后悔!”
“你怎么可以……”许璟皓的眼睛黑的如同被掏空了的大洞,她居然,设计自己死在他的怀里,难道这样就可以让她永远留在自己的心里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恨……!
紫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抽离,带走了她身上的一丝温度,她疼的蜷缩起来身体,最后道:“许璟皓,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梅花林过后,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也活在……那些……欺骗的……谎言中……”她终究还是闭上眼睛了,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许璟皓依旧紧紧的保住她,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悲痛是情感麻痹,疼痛的几乎要昏厥,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说爱我的吗,难道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这样的决绝,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监牢的狱卒开门,却看见这样一幕,都纷纷上前死死拉开他们,许璟皓纵然再有力气,也抵不过这么多侍卫拳脚相加,最终他只能颓败地看着其中一个狱卒捞着她的一只腿带出了监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他不懂,前一秒他还在幸福的云端,为什么这一刻要他品藏世间最痛苦的滋味,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吗!没有人见过他如此的表情,仰天长啸,一阵阵的怒吼在监牢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凄厉的声音,悲伤之极,听的人心都要碎了。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过去的一幕幕不停在眼前闪现,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响起。
“我叫紫莹,你叫什么?”
“原来你是晋王殿下,地位很高吗?可以拥有一切吗?”
“三皇子,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我愿意去当细作,只是求你,不要让我吃下忘情丹,因为我不想忘记你!”
“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认识你,纵然是错的,我也愿意一错到底!”
她以往说的话却一句句在他耳边萦绕,几乎要逼疯他,他头痛欲裂地几乎要撞墙,可是他依旧眷恋听见她的声音,就像是梦魔一样,你想清醒,可是依旧醒不过来最后一个画满就是她嘴角留着鲜红的血液。
“我不后悔……”
他垂首哭泣,手紧紧掐着散乱的稻草,悠悠而道,“为什么不是恨,为什么不是恨!。”
时间不知道过来多久,他的情绪也已然慢慢平复了,他凄厉的笑着,凝望着那根没有燃尽的红烛,他突然吹灭,把红烛放入自己的袖中,那么宝贝,仿佛世间所有的宝贝都不低他怀中的这个。
突然门口的狱卒又重新把们打开,:“凌王殿下,此人是重要犯人,还请凌王殿下小心。”
“我知道了,退下吧!”
那侍卫竟然就直接放他进去了,并没有关门,那牢房的大门就这么大大的敞开着,纤长狭小的通道也已然没有任何侍卫和狱卒了,似乎在给他们单独交谈的机会。
许璟皓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是他!七皇子凌王殿下,许寒——!
而许璟皓是一个半跪在地上的穿着囚服的落败王爷,虽然他面容依旧能看见以往俊秀的一幕,可是如今看来却十足的颓败和苍老了,他才二十多岁,大好的年华,可是他却身在牢狱之中,每日都要好好活着,然后日日要跪拜在皇帝寝宫方向,那么卑贱的活着,这是惩罚他觊觎皇帝的宝座。
囚服上面隐隐渗出一丝血迹,那是刚才被狱卒鞭打的痕迹,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一样。
今日是什么日子,是紫莹过来跟他诀别,紧接着又是七皇子许寒过来,难道他们都想看着自己如今这样不堪的模样?
虽然是阶下囚,他依旧能够看见棱角分明的俊美,黝黑而深邃的眸子,泛着依旧高贵与优雅的光色。
“现在朝中能跟你匹敌的也没有几人了!”许璟皓淡淡说着,从围场狩猎开始,他就觉得奇怪,而在监牢中这三日,他也早也想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险境,从他开始打算迎娶苏艳艳的开始,他们就已经计划这一切了。
许寒低头看了他一样,就像是王者一样俯视着他,却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楞,许寒微微道:“过去你我之间本无任何瓜葛,你当你的争夺地位的皇子,我做我的闲散王爷,可是一切最终还是变了,毕竟你迎娶了北国的公主!”
许璟皓却淡淡一笑,道:“怎么?你喜欢她呀!”他话音刚落,头就猛然别过一旁,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想笑。
许寒错愕的看着他,手心的疼痛也让他愣住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打了过去,他怎么敢如此轻视夏婉怡,她可是北国的公主!身份高贵。
许璟皓猛然突出嘴里的半颗牙,看着他,冷笑着,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十分窝囊的闲散王爷,朝中的大事,有哪一件他参与过,可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看轻了这个人,许寒并不像是他卡年的那样愚蠢,朝中事物不管不问,可能,有些事情他只是做到心中有数,原来他才是那个隐藏最好的皇子!
许璟皓冷冷一笑,道:“成王败寇,我已经认输了,明明知道父皇心中早已经有了继承皇位的人选,可我还是不甘心,死死地抓住那一线希望不肯放手,明明知道一切有人暗中作梗想要推波助澜,可我还是忍不住相信……。那日围场狩猎,你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依旧高高在上的七皇子许寒
许寒看着他,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他竟然都猜到了,可是聪明如他,竟然也上当了,围场狩猎,多么可笑,表面上他们皇子争夺的是猎物,可是实际上,他们争夺的不过是皇位而已,狩猎场上猎物抱头鼠窜,难道不是像众位皇子一样吗!身为皇家,最是可怜!
许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三皇子,似乎退去了晋王殿下的光环之后,他显得格外真实,不想以往察言观色当一个谋取地位的工具。“这一切不过是夏震天想要你的命!”
许璟皓猛然收缩了瞳孔,夏震天!那是夏婉怡的父亲,北国的国君,他地位尊荣,更加国家强壮,几乎大南国三倍还大,可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国君,居然要他的性命,真是可笑。
“今天我来就是想要问一句,你到底爱不爱夏婉怡!”许寒轻声问道。
许璟皓轻轻一笑,道:“我爱夏婉怡吗?真是笑话,你难道会爱一个被逼着迎娶的女人!我恨她!恨她改变了我的一切!”
许寒听着他这么说,不由挑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知道她为了你不顾及公主高贵的身份,也要不远千里来到你身边,可是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让她守寡三年,你娶了她,可是没有一天好好对她,她对你的情谊,竟然如此卑贱,到头来你却说你不爱!你的恨意不应该是对着一个女人的,更何况是她!”他难得的疾言厉色,仿佛已经暴怒到了极点。
“纵然我可以走一步看十步,但是我终究没有看明白为什么我会被一个夏婉怡牵绊!我怎么可能会爱她,我一辈子都不会爱她!”许璟皓的声音几乎是声嘶力竭。
“我没想过,你如此恨我。”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两人朝着那声音看去,却看见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是夏婉怡!她已经二十岁的年纪了,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夏!婉!怡!”……
许璟皓叫了她一声。
夏婉怡却笑了笑,她蹲下身子平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想过你如此恨我,可是你不知道,我自小就听细作传来你的消息,我没有见过你,可是我却已经习惯每每听见你的消息,后来……我看见了你的画像,所以我宁可不要公主的身份,也要不远千里嫁给你,我身边的细作十分多,我知道你喜欢苏若涵,但是却不知道那个梅花的主人是谁,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你许璟皓身边有甚多的女人,可是我……夏婉怡,却只有一个许璟皓而已!我爱的如此卑微,假装听不见府中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头看看我,但是你依旧没有。”
许璟皓静静的听着她的话,心中毫无波澜,他的确没有爱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他骨子里流淌着天生的王者风范,自然不会被逼着迎娶一个陌生女子,纵然她国色天香,他也不为所动。
夏婉怡看着他眸子中的神色,在这样阴暗的地牢之中竟然生出来了一丝苍凉和悲伤,她道:“我当北国公主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说天下都我都可以收入囊中,但是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你知道我爱惨了你!纵然你不爱我,我也做不到不爱你,你要这天下,跟我说一声,就好,可是为什么从来你都不对我开诚布公你的想法,你知道我猜的多累吗?”
许璟皓看着她,道:“你付出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夏婉怡几乎嘶声力竭喊道:“我只想要你的心。”
许璟皓冷冷一笑,道:“不可能,我根本不爱你。”
“许璟皓,你欺骗了甚多的女人,为什么就连对我欺骗一丝一毫都不肯,难道我就这样让你厌弃吗?”
许璟皓并没有回答,身边的许寒竟然心疼起来,原来她从来没有快乐过,她也从来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这样的一个女人真是太过悲哀了。
突然夏婉怡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竟然当着许璟皓的面吞了下去,许璟皓神情凛然,问道:“什么意思?”
“忘情丹!吃了它可以忘记你,忘记这里的一切,我没有办法不爱你,所以我还想继续活下去,就要忘记你。”她的特别凄美,摇摇欲坠地朝着监牢门口走去,她的身影那么绝美,但是她终究是可悲的。
监牢中又只是剩下许璟皓和许寒两个人,许璟皓冷冷一笑,道:“我和这地位至高无上的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原来你也是北国的细作!”许璟皓是对着许寒说的,他语气十分的冰冷,带着鄙夷的语气。
许寒却隐藏了他复杂的情绪,看着许璟皓,终究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跟夏婉怡一样是个可怜的人,最终他还是笑了起来,然而等他转过头来,却看见许璟皓也跟着他一同笑着。
“我当细作怎么了?我就算是当细作,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凌王殿下,而你呢?你争夺皇位,引发了一切悲剧,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你不过是被人唾弃,就连跟你同样在一起的老鼠也不愿意跟你同屋,你不觉得可悲吗?”许寒说完了,便转身离去,狱卒又重新把监牢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