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跟上队伍,虎行风大笑道:“楚兄有此豪情自是不错,只是就算是家父,也不敢说十万铁骑就能踏平突厥平原!哈哈哈!”
虎行风说的正是虎武天,如今虎武天掌管十五万人的兵权,也仅是将突厥的阿鲁氏斑驳抵御在边关而已,而楚乐儿竟敢说给她十万铁骑就能踏平突厥,这怎能不让虎行风哑然失笑?
然而其他人并没有笑,曹义等人作为楚乐儿的部下,深知楚乐儿心智如妖,若是真让她统领十万铁骑,说不定还真能踏平突厥!
至于云上飞更是一脸苦色,自己的八千马贼团就是毁在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楚乐儿手里!而当时楚乐儿掌握的只有一千五精兵加上一千银狐帮众,两千五的杂兵面对八千马贼,其中还有三千骑兵,竟然全被她算计殆尽在太原城!
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一旦凶悍起来,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啊。云上飞暗道。只是,正是楚乐儿这种奇女子,才让他欲罢不能。
云上飞喜欢征服,征服一个个马贼团,征服一座座城池,甚至唐皇那个宝座,他也想染指一下。他骄傲,他自信,因为他从不失败。当他败在楚乐儿手上的时候,即使失去全部势力,他也未曾丧失那颗骄傲的自尊。可是,当他的长枪掀开楚乐儿的盔甲,看见那散落的青丝,他那颗永不屈服的心竟然动摇了,从那一刻起,他似乎就下定了决心,这世上征服任何城池,也没有征服这个女子这般有意义。
事先追上来的正是阿姆朗,此人身高七尺,手中提着一根五十斤狼牙棒如若无物,看着对岸的唐军进了大黑山,不由拉住缰绳。他座下的黑马嘶鸣一声停下,看着滚滚河水却不敢上前。
阿朗姆只带了一百骑兵,自然是不敢冒进,但他心里却冷笑不已,既然让自己发现了整个伤兵营的行踪,就算逃进大黑山又能如何?
他不敢追上去,毕竟对方有上千人,但对于他们这群骑兵精锐来说,消灭一千伤兵营的步兵也不过时间问题,乌骨斯必定会派人来配合自己消灭这群残兵败将。
果不其然,巴鲁的两千人很快追了上来。
阿朗姆道:“唐军已经进了大黑山,大概一千人,若是正面交锋,我们歼灭他们也是易如反掌,只是大黑山地形复杂,想要消灭他们,只能让所有兄弟都进山围剿。”
巴鲁的脑袋昏昏沉沉,看阿朗姆的头似乎变成了两个,声音仿佛来自天际一般。
“你……你说什么?”巴鲁打了哥饱嗝,一口浓重的酒气冲着阿朗姆扑面而来。
阿朗姆脸色阴沉,道:“你喝酒了?”
巴鲁一笑,此时他眼里的阿朗姆的脑袋已经变成了四个。
“只喝了一点点……一点点……好酒……”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阿朗姆大怒,但是看着马下打着呼噜的巴鲁实在是不知道气从哪出,喝道:“行军之际,竟然喝得烂醉如泥,成何体统!你们将他扶起扔到一边,看我进山将这些唐军拿下,军功就不必记他的了!”
他催马向前,道:“所有人跟着我渡河,进山!”
马刚走到桥头便嘶鸣着不愿上桥,阿朗姆下马一看铁锁,不由大笑道:“哈哈哈!唐军卑鄙,竟然将铁锁斩断一半,以为我看不出来?哼,来人,用缰绳将铁锁牢固,我们上去!”
几个突厥士兵将铁锁缺口处加固,阿朗姆鞭马上桥,他座下的马吃痛,慢慢踏上了桥。
“我先过去,看看桥够不够结实!”阿朗姆慢慢策马渡河。
到了对岸,阿朗姆朝着后方道:“全部上桥,我们进山!”
突厥骑兵一个个上了桥,桥上的铁锁顿时发出“吱吱”的声音,好在众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十几个骑兵安全渡过了铁锁桥。
阿朗姆看着两千人渡过了一半,不由松了口气。不过他心还没安定下来,只见那坚固的铁索桥竟然晃了一下,他不由心惊,桥头的缺口自己已经叫人绑上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可是这桥看起来怎么越来越晃?
他看了看桥,不由大惊失色,道:“停下!停下!后面的人停下!桥要断了!”
他这不喊还好,桥上的骑兵听到桥要断,哪里还冷静的下来?前面的急着往前干,后面催前面的,还有没过到一半的有些想向前,有些调转马头想要往后。一时间,桥上乱成一团,马匹被这么一驱赶更是惊慌,随着那咆哮的黑河水,铁锁轰然断开!桥上数百名骑兵齐齐跌入滚滚的河水中,被巨大的浪花一卷便到了几十丈外!
阿朗姆看着上百骑兵跌落黑水河,不由怒吼道:“卑鄙唐军!竟然连桥尾也砍了缺口!”
楚乐儿可是在铁索桥的两头都砍了几刀,但阿朗姆只注意到桥头,却忽略了桥尾!若不是他事先绑好了桥头,估计这座桥连十个人都支撑不起!
此刻两千人分别被分开在河的两岸,一时间只能眼看着数百被冲走的突厥骑兵无可奈何。大黑山那边的人还好,至少有阿朗姆在主持大局,而另一头的一千多人却乱成一锅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朗姆也是面露难色,自己带领一千多人,根本没有将一千唐军全部消灭的可能,即使对方大部分是伤兵,但在这座大黑山里,平原生活的突厥骑兵根本没有唐军那么适应战斗。
如今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自己带领一千多人渡河返回,放弃追击;第二是让对岸的一千多人想办法渡河,结合两千人的力量追上对方!
若是巴鲁还没喝醉的话,他一定会命令阿朗姆渡河返回,放弃追击,毕竟经此一事队伍已经有了退意,对方的一千伤兵就算穿过大黑山也会折损两三成,对整个战局无关紧要。
可阿朗姆对士气一无所知,只知道白白失去了上百人马,若是不能将逃走的唐军歼灭,实在难以交代。于是他对对岸喊道:“拉绳索,渡河!”
与此同时,楚乐儿已经跟虎行风等人走在队伍前面,原本整个队伍是楚乐儿带领,如今主将虎行风到了却丝毫没有换人的意思。
虽然自己官职大,但是虎行风深知临时换将的不妥,况且楚乐儿能在没有任何人通知的情况下就带领整个伤兵营撤离,已经表现出一个合格将领的能力。虎行风不说话,但却一直跟着楚乐儿身后,毕竟楚乐儿这个主将名不正言不顺。
而云上飞却是其中最郁闷的一个,若不是为了楚乐儿,他才不会跟藏鹰他们回头,这伤兵营显然是九死一生的逃亡,而自己一番心意却被楚乐儿当成不怀好意,连过桥都要提防自己,自己心里的花朵还没开出花蕾就被无情的流水冲得支离破碎。
楚乐儿也对云上飞的行为感到奇怪,这个马贼老大绝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此刻返回伤兵营,莫非为了这伤兵营的兵权?群龙无首的伤兵营的确需要一个人带领他们逃出生天,但这个人绝不能是云上飞。
楚乐儿觉得已经看破了云上飞的心思。云上飞被安排到伙头军里本就憋屈,如今返回伤兵营,看来是想带领伤兵们逃过突厥士兵的追杀,一是为积累人气,二是让他的领军能力得意展现。
可是,这可是九死一生的逃亡!云上飞真的会为了这么一个机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楚乐儿百思不得其解。最重要的是,就算能将这群伤病带离险境,也会得罪虎武天,虎武天放弃伤兵营本就是一个让所有将士心寒的决策,若是这些伤兵还能回来,那必定是虎武天不愿面对的一幕。
楚乐儿觉得自己揽上一个大包袱,如果真的让这群伤兵平安撤离,那么必定会成为虎武天的眼中钉。军神虎武天,足可以掌控这个朝廷局势的人物,自己一个伙头军做菜的,虽然被调到了伤兵营做了一阵子神医,但在这个朝廷巨擎面前,楚乐儿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反抗他的能力。
如果可以,是不是将这个包袱扔给虎行风?虎行风是虎武天的儿子,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吧?
人还没撤离,楚乐儿就已经开始思考后路。可是伤兵营的上千人都知道是自己带着他们撤离,瞒是瞒不住的。她只好叹了口气,只希望虎武天心胸开阔到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步。
进山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遍地荆棘,越是靠近山里就越是干燥,蚊虫不断。
楚乐儿不由停下来,看了看眼前的一片枫树林,道:“大家听着,将枫叶采下来,用嘴搅几下,然后擦在身上!”
曹义等人二话不说,直接去采枫叶。
后面的士兵也一个传一个的开始采摘枫叶,既然是楚神医说的,自然是没错的。
云上飞道:“这枫叶擦身上有什么用?”
楚乐儿瞪了他一眼,道:“蚊虫很讨厌枫叶的气味,你没发现这里的蚊虫比刚刚少了许多吗?”
云上飞恍然大悟,兴匆匆地去采枫叶。但所有人都在采枫叶,他不想跟众人挤在一起,只好去枫叶最茂密的地方采。
楚乐儿又道:“忘了告诉大家,枫叶底下很凉快,有些猛兽喜欢在下面歇息,大家小心点!”
话音刚落,只见云上飞猛地从枫树林穿出,神情惊恐之极,喊道:“救命!”
只见一只斑斓猛虎跟着他身后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