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锥嵌入肩膀的骨头间隙,并没有破坏大血管,所以虽然疼的厉害,但是不会造成大出血,陈木匠本不想将利锥拔出来,通常情况下让锐器留在伤口内反而能防止血液大量流出,可以让伤者多坚持一会,不至于因为失血而迅速失去行动能力。但是这个利锥表面并不平滑,不但上面那些凸起物竟像是活的一样,用非常缓慢且难以察觉的动作前后移动,推动利锥向伤口内挤,而且利锥表面更有很多细细的弯曲的沟槽,像毛细血管一样将伤口的血液往外吸,那殷红的血液汩汩的顺着利锥流出体外。
陈木匠很快便发现利锥留在伤口处的不利,他狠狠地将利锥拔出,顺手丢到一边的地上,肩膀上一个拇指粗细血糊糊的**。那利锥落地弹跳几下,发出类似橡胶棒的声音,并不清脆,有点发闷,但是听上去满有弹性的感觉。
鲜血顺着陈木匠的衣袖向下流,顺着他的裤腿向下流,流进他的袜子、流进他的鞋子,在地面留下一道红色的足迹。
陈木匠很快就来到他们曾经赖以为掩体的水渠旁,他一个一个地走过丢弃在这的背包,直到发现那个红十字标致,但是当他伸出另一支没有受伤的臂膀想去拾起那个背包时,紫红色的暗影在他眼角余光中一闪,来不及躲闪了……陈木匠将眼一闭,伸出去拿背包的手臂前段被一枚利锥刺穿,从他左前臂尺骨和桡骨的间隙刺过,卡在两条长骨之间,还是没有伤到主要的血管,但这只手显然也不能用了。
这时,陈木匠终于扭头看向箭蚁的方向,两臂无力的下垂,点点鲜血簌簌滴落中,他居然扯动嘴角翘起一个微笑,露出两排白生生的牙齿。呵呵,狗曰的,你以为老子不用手就拿不走背包了?!
陈木匠弯下腰用他的牙齿咬住背包的带子,脊梁一挺,便将叼了起来,他头部后仰,尽量让背包贴近前胸,减小它晃动的幅度。
你妹!美国佬天天吃牛肉,这身体素质就是好,这接近半人高装得鼓鼓囊囊的背包绝对超过五十公斤。陈木匠的嘴角已经被背包带子扯破,鲜血滴在他的胸前,滴在背包上。
走了不到二十米,陈木匠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金星乱冒,这是失血过多的体现,勉强又挪了几米,他实在坚持不住,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尽管拼尽全力,无奈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呵呵,尽力了,实在走不动了……
陈木匠眼前的世界越来越小,越来越暗……当他倒下去的时候似乎看到两名特种兵向他跑过来的身影,瞬间,无数利锥击中他们的身体,红雾腾起中血花漫天飘落。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陈木匠是在刺耳的电子噪音刺激下被强迫唤醒,那声音异常尖利,陈木匠感觉自己的耳膜也在随着声音做着高频振动,牙床都震麻了,陈年耳屎更是抖出二两有余。
陈木匠张了张嘴巴,减小颅内的共振,伸手想去挖一下耳朵,抖得太痒痒了,抬手才注意到手背上正插着针头在做静脉输液,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在输液管内缓缓流动。
靠!谁自作主张给老子输血浆的?
大出血后的急救措施中,输血浆是很好的方案,对促进伤处血液凝结非常有效,所以军队会大量储备血浆而不是血液。但这种方式适合普通人,对陈木匠却起到相反的作用,伤处血液凝结也就意味着那里的细胞再生受到抑制,相应的就会增加再生的时间。
陈木匠皱着眉头忍受着刺耳的单音节噪音,探头从水池墙壁上查看箭蚁的情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地方的墙壁上有不少红白两色灯泡亮了起来,还在不停的旋转,看着就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虑,灯光照射下对面二层的通道上上百只箭蚁的整齐队列仍旧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排装备着奇形怪状重型盔甲的古代武士,不动如山,威慑感十足。
陈木匠缩回头,对身旁正在按着他手腕数脉搏情况的特种兵扯开喉咙喊道:“不要血浆,给我红细胞!”
特种兵一愣道:“R U sure?”
特种兵自然不知道陈木匠的体质,虽然红细胞是有助于细胞再生的,但这袋血浆应该才是陈木匠当前更需要的,无奈眼前这个老英雄英雄固执己见,他也只好配合着给陈木匠换上一袋红细胞。
突然想起了什么,陈木匠又扭头向他刚才到下的地方望去,这一看他呆住了,那个地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丘?一个尸体垒成的小丘!五六个特种兵的尸体一个叠一个。
一种异样的情绪突然揪住了陈木匠的心,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肌肉紧绷,正要拿着针头准备为他注射的特种兵发现针头弯了,陈木匠的肌肉就像是石头异样坚硬,他诧异地抬头看着陈木匠,这个老英雄的眼睛通红睁得大大的几乎将眼角撕裂。
陈木匠一把抓住这个特种兵吼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特种兵的头垂了下去,用只有陈木匠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们想把你拉回来,两个人一组,去了四组……我是第四组的。”
陈木匠感到嗓子发干,干裂到几乎出血,他颤声道:“你是说,前三组的……都……”
特种兵低着头,没有回答。
陈木匠几乎不记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是这次他一定记一辈子。
这是军人才有的感情,战友情,不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感情,而是为了同袍粉身碎骨也毫不迟疑的感情,这是一种莫名其妙根本没人能说得清的感情,别忘了,不久前这些人还曾把枪口对准陈木匠的脑袋,而双方连姓名都未曾互相介绍过。
此时,陈木匠、田姑娘、阿舒尔斯特及其特种兵,仍剩余18人存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