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的神情又温柔又专注,由不得孟汐不信,心底漾起浓浓的暖意,她也同样记忆清晰,第一次和慕容云握手,一如她的想象,他的手不是很大,却温暖、干爽、有力。
“你那时毕竟来通关现场的时间比较短,”孟汐接着说:“我咨询的通关问题你虽然没有确切的答复我,但你态度非常温和,没有推诿,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只是让我稍等一会儿,马上去找来你们班上熟悉业务的同事来给我解答。”
“我之前在旅检现场工作过,深知工作态度的重要性,再者,海关在业务窗口推行的是首问负责制,我应该那样做。”
“我当时对你的印象是,这个家伙虽然年轻,工作作风还很端正,没有不懂装懂,乱讲一通。”
“天,还敢乱讲!”慕容云绽开嘴角一笑,“我到申报科工作,就像林黛玉进贾府,始终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到现在我的那个紧张劲儿还没有完全消除,仍然是战战兢兢的。”
孟汐笑着点点头,正是因为慕容云这种严谨的工作态度,到现在,无论多么复杂的货管通关业务,只要是到了他这儿,他都会依照海关法律法规,娴熟的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有一次,”孟汐继续说:“我们代理的一批进口货物是我录入的报关单,单价本来是一百万美元,但由于我的疏忽,竟然马虎的给输成了十万美元,等我发现时,你们已经做了接单处理;正忐忑不安的时候,报关员回来了,说是你审的单,发现了报关单的价格与合同不符,只是做了退单处理,让我们重新录入,令我虚惊一场。”
慕容云重又将孟汐揽入怀中,笑着说:“这件事情,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但我敢保证,我那时对你绝无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不管是谁录入的报关单,我都会那样做。”
孟汐捏了捏慕容云的脸,“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当时只是又欣赏又感激你的处理方式。”
“这应该很正常吧,”慕容云正色道:“‘服务经济,促进发展’也是我们海关的工作方针,再说了,海关给企业提供便利的标准是企业是否守法经营,要看企业的资信、守法经营的情况如何,你们外运公司可是榜上有名的守法企业。”
“说是这样说,”孟汐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就比如我那次输错进口数据,是我的失误,但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你们审单的海关关员的心情了;你们如果认为我们故意低报进口价格,逃避税收监管,捅到你们总关,我们也只得认罚;这种事情你们海关也完全可以按低报进口价格立案处罚的,即使做了退单处理,起码也应该给我的报关员证扣几分,最轻也得把我们的报关员训得狗血喷头。”
慕容云皱了皱眉,到申报科工作这几个月,他不止一次的见过自己的同事严厉的训斥报关员,态度不能说是蛮横,却也是劈头盖脸、咄咄逼人;这和旅检现场“在规范的服务中,多一点耐心、多一个微笑、多一句谢谢”的服务方式有很大的差别;做为带班副科长,他也尽可能的“言传身教”,逐步改正某些同事让人难以接受的工作态度。
“慕容,”孟汐偎在慕容云肩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要说深刻,应该是你的着装。”
“我的着装?”慕容云有所悟的笑道:“一定是因为我的关衔,对吧?”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慕容云自己清楚,自从去年全国海关系统实行关衔制度以来,他是滨海海关唯一一位肩抗“一杠三星”关衔的副科长,也是滨海海关关衔衔级最低的副科长。
孟汐缓缓摇着头,“你的关衔我当时倒没注意,这些年在联检大楼上班,每天都能见到身穿海关制服的关员,除了威严,也没觉得怎样,可穿在你身上,我感觉却分外熨贴舒服,看上去,既有少年人的清爽干净,又有着成熟男子的冷静内敛,两种极端不协调的气质在你身上融为一体,散发着很独特的感觉。”
自打进入海关,工作时间都要身穿制服,慕容云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觉得那不过是代表着一种身份和形象而已,而孟汐的话无疑道出了他身着海关制服的精髓。
慕容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拇指揉了下鼻头,心中暗乐,都说男人是“制服控”,看来女人也是如此。
“自从你来了之后,”孟汐说:“我们班上的那几个女孩子下楼报关特别积极,甚至可以说,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她们都愿意到报关大厅转一圈,我在心里慨叹你的个人魅力之时,自己也这样做了。”
“嗯?”慕容云不相信的问:“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你到楼下报关啊?”
“是,我很少下楼报关,”孟汐羞涩的一笑,“可不知何时开始,不论白班和夜班,每次上班时,我都会特意的从海关报关大厅前绕一圈,看一看你在不在,然后才上楼。”
慕容云惊讶的看着孟汐,“我怎么一次也没看见你?”
孟汐偎到慕容云怀里,“每次我脚步匆匆的经过时,你不是坐在办公桌旁看着什么,就是和上一班的带班科长在交谈着,反正都是在忙着,当然看不到我喽。”
“唉…”慕容云叹了口气,“要是知道你会路过,我一定什么都不干,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大厅外,等候你的出现。”
孟汐轻捶了一下慕容云的肩膀,“那时要是被你洞悉了我的心思,还不羞死了!”
慕容云“啵”的一声,重重的吻了下孟汐的唇,“我要是知道你的心思,还不乐疯了。”
凝视着慕容云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孟汐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结束那段婚姻后,这些年,我只想努力工作,带好孩子,照顾父母;虽然明白自己身为母亲和女儿的责任和使命,但私底下的苦楚却又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说到这里,孟汐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慕容云将她拥进怀中,他已然能体会得到,孟汐的泫然欲泣,不是对那段曾经过往的眷恋,而是因为一路走来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