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夜晚, 小巷里传来男女的窃窃私语。
“今晚别回去了,姐姐。”韩西扯着她的手撒娇, “我新买了一张影碟,去我家看电影吧?我保证, 绝对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不动手动脚……动嘴么?”她眼波流转, 顾盼生辉。
“姐姐――”
韩西将她抵在墙上, “想试试吗?”
他勾下腰来, 还没接近,衣领被突然往后一扯, 踉跄了好几步。看着面前的黑影, 他又惊又怒,“你是谁啊?”
对方穿着连帽衫,黑色鸭舌帽遮住了额头与眼睛, 稍稍露出尖细的下巴。他一动不动站着,脸庞苍白得可怕。
察觉到古怪的韩西皱了皱眉, 他越过人,拉着琳琅往外走。
“放开她。”
后头传来那人的声音,稚嫩的。
韩西头也不回。
可怕的事发生了,他被一股重力硬生生拽回了巷子深处。
他遭遇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暴徒, 全身多处骨折, 到了最后,韩西连求饶也说不出了, 奄奄一息晕了过去。
“好了, 西莱特斯的尊贵殿下, 你要把他打死吗?”琳琅说。
她颇为古怪睨了满脸是血的韩西一眼,琢磨起自己以往做任务的手段是不是过于温和了,看看外星人,一言不合就暴揍,报复手段相当简单粗暴。
她估计韩西醒来之后会对今晚发生的事产生深深的阴影。
模特前男友这一次遭劫,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大半个月。
琳琅闲得无聊,转头去拨弄蒋太子爷了。
她那次“真情剖白”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太子爷恍惚了好几天,下定决心跟方幼姗分手,并大方赔偿了她的“青春损失费”。
方幼姗跟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只得了两栋房子,怎么可能甘心?
女方挽留无果后,终于豁出去了,大闹特闹。
太子爷向来是被高高捧起的,哪里受得了她的阴阳怪气,昔日的情分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消磨得干净,他愈发怀念起琳琅的得体从容。
为了让她回心转意,太子爷花了好大的功夫摆平了方幼姗。
他的方法也很简单,直接封杀。
像苏辞曾经对沈淮做过的那样,他做得更彻底。方幼姗这一次跟头跌得太狠,其中还有苏辞得知她抹黑琳琅的推波助澜,下手更是毫不手软,从一个热门的小花旦沦为十八线开外。
世态炎凉的风言风语足以把人逼疯。
没几天,方幼姗就受不了了,她含着屈辱去给太子爷服了软,对方满意了,这才收手。名气的下降就意味着生活质量的下降,方幼姗后悔自己跟太子爷闹得太僵,连那两栋房子也没要过来,导致现在捉襟见肘的局面。
封杀的禁令撤除了,但更多人处在观望的态度,没有人朝她抛过来橄榄枝。
方幼姗接受不了一块硬币还要掰开花的拮据生活,曾经的她有多风光。
小洋楼里的琳琅安然坐在沙发上,翻开当天的娱乐报纸。
一个小豆腐块的报道里,她看到了方幼姗的踪迹。
她迅速依附上了一个富家公子,档次当然不能跟星辉的太子爷相比,但也足够她挥霍一段时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尝过甜头,怎么会愿意过落魄的生活?
前世方幼姗贪图享乐,成了一个外围女,总觉得身体赚钱来得容易,又不用辛辛苦苦去工作。
现在的她是富家公子的女朋友,以后就说不定了。
根子一旦烂了,是很难好的,除非是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削去溃烂的腐肉,重新长好。但显然,方幼姗不属于这类人,重生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厚爱,可她偏偏自己要去招惹无辜的人。
蒋成勋解决了方幼姗,迫不及待给琳琅打电话,约她出去见面。
琳琅含笑应允了。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这个人,你不能动他。”
琳琅瞟了一眼安分坐在旁边的黑发少年,“起码现在不行。”
阿软看了她好半天,没吱声。
在琳琅甜言蜜语攻击之下,太子爷迅速沦陷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这一回头,众人的眼镜跌碎一地。外面都传疯了,太子爷金屋藏娇,大大方方承认了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可惜他藏得贼紧,大家至今还没有目睹真容,小道消息漫天乱飞。
有了爱情的滋润,男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勤奋工作。
蒋父看儿子有了全面接手星辉的意愿,爽快放权,这得益于蒋成勋近日谈成了一个数亿万的大项目,大大稳固了他未来第一董事长的位置。虎父无犬子的恭维让蒋父走路都带风,愈发对儿子和颜悦色起来。
这段时间蒋成勋可谓是情场事业双丰收,轻飘飘的仿佛走在云端之上。
“恭喜,星辉新任董事长。”
琳琅举杯庆祝他。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他注视着琳琅,“这次要不是你从中周旋,我恐怕没那么快拿下那个开发区的项目。这一战,你居功至伟,来,我敬你一杯。”
心情愉悦的太子爷喝得酩酊大醉,在她面前毫不设防。
“跟我回家……见爸妈……”
他抱着琳琅,发麻的舌头卷了起来。
“你要带我见家长?你爸妈不见得会喜欢我。”琳琅低眼瞧着枕在腿上的男人,他俊美的脸庞涌上红潮,口吻比平时多出几分孩子气,“我喜欢……他们不喜欢也得喜欢。”
蒋成勋准备等项目彻底落实了,他就抽出个空,把女朋友带回家,商定婚期。
那重要的一天很快就到了,他一晚上竟有些亢奋得睡不着觉,早早到女朋友的楼下候着,接她去买衣服,总之务必要惊艳出场。
试衣服试到一半,蒋成勋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脸色瞬间阴沉,笼罩着冰冷的寒霜。
“怎么了?”琳琅问。
“公司出了点事,看来今天不能带你回去了。”男人回头看见她,怒气消了一些,缓和了生硬的语气,“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别多想。”
“工作要紧。”她温和道,“我没关系的。”
蒋成勋捏了捏她的手。
他嘴里说的是这几天的事,却一直在无限延期。
琳琅很识趣没有打扰他,悠哉悠哉过自己的小日子。她偶尔有了兴致,去医院探望韩西,隔天他的伤又重了一些,这样反反复复,他看向琳琅的眼光莫名多了某种惊惧。
好像她会吃人似的。
韩西是一个玩心很重的男孩子,平常追求新鲜刺激,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为了这种刺激耗上他的健康与事业。由于某个外星人的黑手,韩西在病床上修养了半年,人气迅速下滑,同期的对手将他远远甩在身后,令他感到无比郁闷。
他现在一看到琳琅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有多远躲多远。
虽然对琳琅有意思,但韩西实在不想招惹那个暗恋这女人的变态,他只要跟琳琅见面,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那个人总能以各种身份诡异出现在他的身边,套起麻袋就一顿猛揍,偏偏他就跟中了邪似的,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医生诊断他有自残的倾向,差点没把人送去精神病院。
韩西被疼痛折磨得形销骨立,忍不住换了一家医院,连地址也没告诉琳琅。更邪门的来了,无论他转到哪儿,总是那么“凑巧”撞上了检查身体的琳琅,然后他又躺了一个多月。
这还有完没完了?!
琳琅把韩西折腾得没脾气了,心里对小姐姐的旖旎幻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想早日脱离这种水深火热的废物生活。
又一次被揍,韩西痛哼哼了半宿,对人生彻底绝望了。他连夜定了机票,飞回了他自己的国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走出这段阴影来,一看见眉眼与琳琅相似的女孩子,他都会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迅速逃离现场,生怕被盯上。
继韩西得了轻度恐女症之后,蒋太子爷那边也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价值数亿万的开发项目遭遇了“喊停”的勒令,深层土壤探测出有珍稀的金属矿产,项目显然不能继续进行下去,然而前期的投资却是实打实的,大量的银子砸进水里却听不见声,蒋成勋的能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连带着蒋氏在星辉的话语权也受到了震动。
以前星辉是由蒋氏一家独大,现在新秀上台,锐不可当。
董事会重新洗牌,股东们推选新任的首席执行官。
蒋父揉了揉疲倦的眉心,事情越演越烈到这个地步是他没有想象到的,原本以为可以压下去,突然掀起的大浪却打了个照面,使他们措手不及、无比狼狈。
“儿子,别担心。”这个见惯风浪的中年男人虽有颓势,依然不掩锐利锋芒,“蒋氏掌握的股份始终是最大的。”他低声说,“而且有你顾伯伯与李伯伯站在咱们这边,那些小猫儿翻不出手心来,只是要委屈你。”
蒋成勋松了口气,笑道,“爸,我就当放个假好了。”
“你呀,性子还是这么惫懒。”蒋父胸有成竹,没有太过在意这次的董事更替,“幸好有人愿意收你这个祸害。”
他嘿嘿一笑。
“找个时间,带她回家吃饭吧。”蒋父说,“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爸,你会喜欢她的,她是个好姑娘,我敢保证。”他拍了拍胸口,补充一句,“要是不喜欢,那就是你个人故意找茬的问题了。”
蒋父笑骂,“还没结婚呢,这胳膊就往外拐了?你小子以后想当妻管严?”
“有人管证明在乎你,也没什么不好的呀。”他一副格外自豪的样子。
父子俩表情轻松谈论着家庭琐事,直到他们听到股份持有的对比。
“这不可能――”
蒋成勋霍然站起。
“是计算出错了吧。”蒋父比儿子沉得住气,神色温和,而眉宇间的厉色不容忽视。
与父子俩对峙的青年很淡定,慢条斯理地说,“蒋先生有所不知,您儿子日前转让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而那位新股东很明事理,考虑到蒋董事长的能力问题,将票投到了我方。”
蒋成勋不可置信。
他被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