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后舱门裁出了广袤景象的冰山一角, 星海深邃,恒星昏暗。
而在至暗混沌的颜色之中, 流淌着璀璨的金光。
Alpha美少年金发随风张扬。
黑发女人的旗袍被卷起半边, 斜出一条修长的腿,高跟鞋的细跟儿笔直地钉在金属地板上, 纤细的腰胯并没有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
祁方落后几步赶到后舱门, 见到这刺激的对峙一幕, 嘴巴大张, 结果冷风毫不留情地灌入喉咙, 他的腮帮子鼓得发酸。小弟瑟瑟发抖, 不敢耍帅, 双腿一夹, 没形象抓住旁边的缆绳固定身体,这两人,站得这么直, 这么轻松, 搞得他还以为是在平地,而不是万里高空。
他果然是个小辣鸡,还没有修炼成大佬级别, 祁方莫名地悲愤。
又一阵风刮了进来。
小方哥哥双脚离地, 半截身体顿时飘了起来,他惊恐瞪大眼。
“啊啊啊――”
我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八十公斤的体重都镇不住这股妖风!
问题是,他头皮痛得都要离他而去了,凄凄惨惨戚戚, 为什么另外的两人画风还能唯美?难道因为他不是主角么?祁方顿时呸了自己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关心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难怪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小弟没能上位,一定是觉悟不够!
“那个……很危险!你快回……来……有什么事,咳咳……好……好说!”
小方哥哥被风痛呼着嘴巴,眼泪与口水齐飞。
与此同时,他不争气咽了口唾沫,万一这人情绪激动,当场自爆,他们仨都得被大气流刮跑。
“姐……你说句话。”
祁方搬出了自家无所不能的祖宗。
“说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眉眼冷漠,透出浓烈的讽刺意味,“帝国Alpha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本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强者,结果呢,逃跑的逃跑,自杀的自杀,怎么着,才吃了一场败仗,你们的神经就脆弱到这个份上了?没点担当,全是没用的孬种!”
“什么优越的基因,真是笑话。”
祁方心坎一凉。
听听,这是劝人的话吗?
这是骂人祖宗十八代的最佳模板啊!
对面的人指骨泛白,紧紧抓住了舱门管道,金属的冰冷感渗透掌心。
“你懂……什么……”
帝国的荣辱原则凌驾于性命之上,他指挥不当,又做出了劝降第一区这等事,落入敌手之后,岂能苟延残喘,卑躬屈膝?
“你要跳就跳,我绝不拦你,反正是一条轻贱如狗的生命,谁会在乎?”
琳琅冷笑,“而且你这一跳,运气好点的,能摔在下面的战舰防护罩上。运气不好,呵,那就别怪命运女神不眷顾你了,你会因为没有氧气而窒息,被太阳烤干水分,变成一具死不瞑目的干尸,在宇宙空间里永久孤单地飘荡。”
“你说,当你那些帝国同伴,驾驶着战舰,经过你的尸体旁边,会不会认出来,这,就是他们曾经的皇长子和执政官?”她敷衍地笑,“噢,对不起,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帝国公民了,你不过是个被驱逐出国土的罪奴,狗都比你自由有尊严。”
春以为自己足够平静,像是玻璃罩下的海洋,再汹涌的浪涛也击碎不了坚固的防线。
然而此时此刻,琳琅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他气血再度翻涌,喉咙一热,喷出鲜血。
祁方快要哭了。
姐,你这嘴巴也太厉害了吧,人还没跳,血都快吐光了。
“你放心,看在你我相处一场,等你死了,我会给你立个衣冠碑,每年有空我去看你,顺便翻翻你们的星网,把最近有关于你的消息给你念一遍。不过我瞧着,都是些不怎么好的评论,希望不会气着你那傲慢又脆弱的灵魂。”
“别……说了。”
“求你。”
轻不可闻的嘶哑声音,泣血般的哀鸣。
他双眼蜿蜒下血泪。
别说看了,祁方听着那一丝颤音都觉得惨无人道,自己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这心窝子给捅的!
琳琅抬起手腕,开启了虚拟光脑,蓝色的数据冷光映在她的脸庞,口吻毫不留情,“等等,你先别跳,让我开个直播,记录下来,与民同庆。”
祁方震惊了,还有这样的操作吗?
他是个人都要原地绝望啊!
“唰――”
一道雪白的影子突然从眼前掠过,琳琅肩膀一痛,嘭的巨响,被人压在了另一侧的管道上。她对上他发红的眼,温柔斯文的面具随之碎裂,阴郁、疯狂、憎恨、厌恶,以及,潮湿炙热的爱意。他撕扯着琳琅的旗袍盘扣,在白天鹅般的细颈上烙下深重的罪孽。
近乎窒息的状态,如同溺水的挣扎。
小方哥哥吓得傻了。
不是,这又是什么情况?
琳琅手腕上的光脑被人强行捏碎,力度重得腕骨发疼。她抬起手,一把锁住了对方的喉颈,一边往后头退着,直到背部抵上了一扇舱门,里面存放着机甲与武器。
“滴,请输入通行密码。”
琳琅都不用回头,反手按下一串数字,舱门一开,两人瞬间倒了进去。
“等等――”
祁方担心出了什么事,也想抬脚进去,舱门无情地合上,差点没撞歪他帅气的鼻子!
“滴,请输入通行密码。”
祁方照做。
“滴,主人新设权限,单身狗请勿入内。”
祁方:“……”
智脑这是在嘲笑他吧?别以为冷冰冰的机械声他就听不出那幸灾乐祸的语气了!
里头的两人摔进了机甲的驾驶舱,琳琅挺腰翻了身。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人,轻车熟路去解拘束服两侧的扣环。
“干……什么?”
春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脸颊沾着一层薄薄的汗,在炽灯的照射之下,汗珠闪烁,肌肤愈发细腻透白。
“你不是想我施舍你吗?”她的动作失去了耐心,眼神轻蔑,红唇如焰,“行了,刚才恨不得把我皮都咬掉,现在矫情什么。”话音未落,她俯下腰来,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散在年轻的胸膛上,噬咬着他的一血一肉。
他梦寐以求的炙热的温存,为什么会突然感觉到一种肺腑撕裂的痛楚?
春呆滞地侧过脸,看着他们紧紧交握往下一沉的双手。他感知到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可还是涌起了前所未有的不安,胸腔蔓延的疼痛愈发剧烈。当Alpha抬起眼,鼓起勇气去看人时,备受煎熬的内心顿时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击中。
她的眼睛没有温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波动。
――她分明把他当成玩具!
春猛地推开了人,雪岭般的背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像是做了一场狰狞的噩梦,好不容易从中逃脱,于是大口大口喘着气。琳琅却不给他适应的时间,把人再度压下去,长久的亲吻抽走了稀薄的空气,而Alpha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尊重与呵护。
“你够了――”
他的整个身体微微抽搐,积压沉淀的情绪骤然爆发。
“你是把我当男人,还是你的奴隶啊?”
“哦,这种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对方毫不在意他的想法,起了身,整理着装,又是那个肆意张扬的零号,“按照你们帝国的律法,现在的你,应该是我的战俘,可以享用或者转让的战利品,想要怎么处置,都随我的想法,不是吗?”
“怎么,允许你们帝国剥夺俘虏的自由,我倒是不能随便动你了?”
Alpha美少年瞳孔微震。
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她。
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不过,你放心,我们比你们仁慈,不会勉强你们。”琳琅头也不回地走向舱门,“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汗毛。”她的话还没说完,舱门已经打开,露出了小方哥哥一言难尽的表情。
春神情麻木。
他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手,仿佛还留着恶魔的余温。
当天夜晚十二点,他的热潮期发作了,来势汹汹,疼得他蜷缩在床脚。
祁方作为看守一方,很快察觉到了活动舱的异常数据,他调出了监控屏幕,暗道一声糟糕,二话不说就去踹琳琅的舱门。
起床气很严重的姑奶奶满脸杀气盯着他。
祁方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那什么,活动舱的那位热潮期发作了,情况有点坏,要不姐你纡尊降贵,亲自去看看那个小子?”这种事他们根本就没法插手嘛,毕竟他们都是末世睡到星际的“特殊人群”,完全没有热潮期这方面的困扰,想要解决也无从说起。
“他就不会注射抑制剂吗?”琳琅抛出一句。
“他用了……好像……没什么用……”祁方更加小声了,“这不会是专家说的那什么深度动情吧?情绪一上头,一般药物不管用。”
“那就给他找个Omega。”
琳琅冷酷无情,“一个不够就两个,送到他满意为止。”
给年下小男友塞其他的女人?
祁方再三确认她的话,古怪地照办了。
于是半分钟之后,活动舱真多了三个容貌美丽的Omega,她们蒙着眼,一感应到Alpha强大的信息素,脸红心跳,腿窝发颤。
“她……人呢?”
春按耐住发狂的神经,缩在床脚,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舱门口的祁方。
祁方摸了摸鼻子,诚实地回答,“睡了。”
“让她……过来……”
他额头被冷汗打湿,模糊的意识苦苦支撑着。
祁方眼一闭,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全坦白了,“是姐让我给你找的Omega,你挑一个吧,她说,不管你是暂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都可以。对了,她还让我给你带话,我们可以解除你的战俘身份,但是你必须要配合我们的实验项目,让一个Omega怀孕,等孩子生下来了,你就可以走了。”
“嗯……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及她们母子母女的生命……”
“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从前的身份不能曝光……”
一大堆话春都没听进去,他只听到了一条。
最可怕的一条。
“她让我……跟Omega生孩子?”
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玩具?奴隶?还是一个可悲的生育机器?
内心荒凉的荆棘染了血淋淋的恨,春脑海里绷得最紧的一根线,断了。
Alpha信息素紊乱,彻底失控。
他几乎是一路屠神屠魔,血腥遍地,直至屠到了琳琅的面前。
一场凌冽夹着血味的大雪覆盖了她。
冰川融化,雪线上升,一株干净孤独的雪松在玫瑰前垂下了他骄傲的头颅,空气种弥漫着一股燃烧过后温暖的松脂气味。
信息素浓度98%。
深度动情。
小奶A疼到神经麻木,含着泪,抽噎着,本能地吻住了她。
“姐姐,小春好疼,你疼疼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