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率领五千将士齐声大喝,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惋惜”正如那无形之剑,虽无踪影,但却最为致命。
马腾一众嫡系败兵亦是听闻了李炎等人所呼喝的内容,然则此时正处于逃命的危机关头,那还顾得了许多尊严。
见到马腾突然吐血落马,一众嫡系将士大惊失色,几员离得近的偏将赶忙上前将马腾托起。
“李炎小儿……你……”
马腾颤抖的手指着烟雾后方齐声高喝的李炎等人,怒急攻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众偏将亲卫见马腾并无生命之危,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见身后呼喝声尚未停止,几人唯恐李炎领军追杀上来,连忙将马腾扶上战马,将其簇拥着疾驰离去。
见马腾等人落荒而逃,李炎挥手示意众人停止呼喝。
此时大火基本熄灭了,伏击圈内的凉州联军将士在熊熊烈火之下折损无数,万余人的大军,此时尚且幸存的仅有数百人。
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人肉焦糊味,李炎下令让众将士迅速清理战场,将但凡想要反抗的敌军尽数斩杀。
望着堆积的焦黑尸山,这其中有人尸亦有战马,李炎叹息一声,太平盛世,总是要以血海尸山来铸成,而眼前的累累尸骨,不过是其中的一块砖墙罢了。
流淌的血水遇到尚且燃烧的枯木枝条,发出阵阵“沏沏”声,尚未断气的凉州联军重伤将士痛苦的哀嚎声连绵不绝。
在巨木石块撞击、连片的箭雨之下,这些尚未死去的敌军将士几乎都是致命重伤,想要将其救活实为不易,况且军中药草匮乏,自己将士尚且供应不上,李炎也不打算用来救治这些敌军伤兵。
面色冷峻,手中长枪一抖,刺穿脚边尚在哀嚎的一名敌军士卒,李炎下令将所有重伤敌军尽数斩杀,给他们个痛快的。
战场清扫完毕,此次伏击,灭敌一万四千余人,俘获三百五十人,缴获战马三千余匹,铠甲无数,李炎部下将士却无一人伤亡。
此役乃是李炎领军以来获得最大的胜利。
下令军中将士上山拾捡些柴火,将敌军将士尸体尽数焚化,李炎方才领着大胜之军往枝阳而去。
却说留守枝阳的张辽,在城中之时便与徐晃上演了一场两将争功的大戏,莫说是不明所以的马休马岱,纵使军中不知内情的将士亦是信以为真。
在李炎徐晃领着五千精锐骑兵前去支援高顺之后,枝阳留守将士便见张辽在枝阳衙门府中“海吃狂饮”,随后张辽更是拎着一坛好酒东倒西歪的朝着关押俘虏的大牢走去。
“嗝!”
张辽步履虚浮的来到关押马休的大牢,大声喝令守将打开牢门。
大牢守将见张辽如此模样,神色冷漠道:“张将军,马休、马岱乃是重犯,无主公旨令,恕在下难以从命。”
此番俘虏数千人,其看押兵将更多,在张辽故意为之之下,早先张辽徐晃两将争功的消息已有风声传入大牢。
此时张辽与大牢守将的呼喝声传入大牢之内,马休马岱与一众俘虏听到声响,众人皆是屏住呼吸,仔细听外面动静。
“主公旨令?哼!”张辽冷哼一声,从怀中逃出一块令牌,正是李炎将令。
大牢守将见此,神色一禀,深深看了张辽一眼,对着张辽微微弯腰,拱手道:“且请张将军随吾来。”
阴暗深邃的地牢走道之中,走到半途,大牢守将故意放慢脚步,几乎快要挨着张辽的身子,大牢守将突然低声道:“张将军,主公乃明主之姿,凡事当三思而行!此时回头,吾便当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张辽闻言,心中微微一愣,自然明白大牢守将话中之意,方才与徐晃演了一番戏,自己如今又是这种模样,在不知计策的情况之下,换做是自己,定然也会认为是窃取了公主令牌前来提取马休、马岱。
只是张辽未曾想到,这位从未与自己有过半点交情的大牢守将会如此善意的提醒自己。
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名年轻的守将,只见面前的大牢守将虽然年纪轻轻,但却目光深邃,眉目之间颇有英姿。
将其模样记在脑海,张辽佯装大怒,喝道:“废话少说,令牌在此,速速带本将前去提人。”
大牢守将见张辽如此说,默默摇了摇头,不再多说,领着张辽前往关押马休的牢房。
沉重的牢门打开,马休早已失去那日的高傲,虽是马腾嫡子,但马休却并未受到半点比普通俘虏更好的待遇。
此时的马休头发散乱,满脸的血垢,知道自己与李炎乃是血海深仇,李炎绝无放过自己的可能,见到张辽等人进来,马休有些惶恐的向后退了几步。
张辽见到马休,抓起手中酒坛,又狠狠灌了一口,伸手指着马休道:“你,跟吾走!”
马休见到张辽如此模样,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在几名士卒的推搡下,马休方才回过神来,默默跟随张辽身后走去。
如法炮制,张辽又去马岱牢房提取马岱,马岱虽然伤势更为严重,但见到徐晃之后倒是神情镇定。
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提着酒坛的张辽,马岱未曾说半句废话,默默的跟在张辽身后,朝大牢外走去。
大牢出口,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适才从黑暗地牢中走出来的张辽略微有些不适应的眯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张辽只感觉背后升起一股杀意,条件反射般的握住腰中佩剑剑柄。
“乒!”
张辽手中的酒坛掉落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酒坛破碎,背后杀意收敛,张辽身为一流武将,对于这种杀意最为敏感,刚才虽只是一瞬间,并且对方将杀意隐藏的很好,但张辽还是捕捉到了一丝。
此时张辽后背已是冷汗直流,刚才若非是酒坛落地,发出声响打乱对方,只恐自己此时已是横尸于此了。
深吸一口气,张辽缓缓转身,刚好对上大牢守将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确认过眼神,遇上了想杀自己的人。
望着这张二十来岁的年轻面孔,张辽暗暗心惊,此人武艺不下于自己。
大牢守将见张辽竟能发现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杀意,并且还能如此之快做出反应,自己收敛杀意之后,对方却又表现得如此镇定,这不由得让大牢守将大为意外。
此人武艺不下于自己,大牢守将默默评估。
“张将军,你酒掉了!”见张辽转身盯着自己,大牢守将平淡的道。
张辽闻言,有些愕然,随后在心中一笑,这员小将倒是有意思。
“你叫甚姓名?”张辽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大牢守将依旧一脸平淡的应道:“待到主公大胜归来之时,吾自会告知张将军吾之姓名。”
张辽闻言,心中哭笑不得,看来这小子是将自己当成将死之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系列事件不过是瞬息之间。
马岱毕竟只是二流武将,并未感觉到刚才张辽与大牢守将之间的杀意。
但听闻着张辽二人古怪的对话,再望望地上那碎裂的酒坛,空气之中尚且弥漫着浓烈酒香,再一联想到之前张辽徐晃争功的传闻,马岱神情一震,看出了些端倪。
原本抱着必死之心的马岱心思急转,看到了一丝求生的希望。
领着马休、马岱出了大牢,弯弯绕绕转了几圈,二人望着眼前隐蔽的小屋露出一丝疑惑。
小屋之中张辽从柜子中拿出两套普通士卒服饰,递到马休、马岱面前:“若想活命便速速穿上。”
马休、马岱对视一眼,接过衣服,快速穿戴起来。
马休、马岱跟在张辽身后顺利出了西城门,来到一片小树林,两匹骏马赫然入目,马休、马岱同时瞳孔收缩。
张辽正色道:“两位公子且速速离去罢!”
马休、马岱闻言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人被从大牢中提出来,都以为是李炎要诛杀自己,以报仇雪恨,那曾想面前这将竟要放自己离去。
马岱回过神来,并未如马休那般满脸欣喜,而是有些平淡的开口道:“不知将军此番放我兄弟二人离去,所为几何?”
张辽微微一笑:“与聪明之人交易,倒也方便!”
顿了顿只见张辽脸色转冷,阴沉道:“吾对李炎忠心耿耿,未曾想李炎竟厚此薄彼,凉州如今已结成十二路联军,且请两位公子速速回去引来联军,到时吾等内外夹攻,定然尽灭李炎部众,如此方消吾心头大恨。”
马岱闻言心中暗道果然如此,看来枝阳城中传闻的李炎手下两员大将争功倒也不假,未曾想到面前这将竟如此狠辣,一言不合便要引狼入室,屠灭自家主公。
略微感慨之后,马岱不由得心中暗自庆幸,也幸得自己遇到这等冷血无情之人,否则此番被俘必然性命休已。
马休向张辽拱手笑道:“将军救命之恩,小子定当没齿不忘,此番若能回西凉,定然引领大军前来雪此耻辱,到时还有赖将军多多帮扶。”
张辽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到时你我齐心,定然一战而功成。”
说着张辽从怀中掏出两块小铜牌,递到马休、马岱面前道:“两位公子,此乃吾之信物,待到你等大军来时,见此信物,吾必会从中相助。”
马休、马岱接过张辽手中小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李字。
两人也并未多想,认真的将两块小令牌收入怀中。
见两人收好令牌,张辽正色道:“李炎前番领着大军直奔姑臧而去,你二人便莫要再走官道,此地不宜久留,两位公子且速速离去罢。”
马休、马岱闻言,齐齐对张辽抱拳:“大恩不言谢,待到李炎身死之时,再与将军把酒言欢。”
“李炎身死之时?”张辽心中冷哼一声,表面上却笑着朝二人挥了挥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