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脸色潮红的张济,张绣虎目含泪,用力点头:“但凡叔父吩咐,侄儿势必拼尽全力。”
张济无奈一笑,微微摇头:“绣儿,你领兵马入西凉已有数月,你以己身与李炎相比,如何?”
张绣闻言一愣,随即正色道:“叔父,天下乱象已起,侄儿之志在于统领十万精兵镇守一方,使天下诸侯不敢小觑。”
“而李炎在西凉所行军律严明,政法严谨,外宽内厉,军中将士西凉百姓莫不归心,其所作所为比之昔日高祖亦不差分毫,依侄儿观之其志在于汉家江山。”
“若论亲统兵马陷阵厮杀,李炎不如侄儿,若论收拾人心统治州郡谋取山河,侄儿远不及李炎。”
张济闻言不但不恼,反而露出一抹笑意:“绣儿,你此番进西凉,却也未曾白去。”
“李炎此人十数年不显声名,直至太师西迁方才一鸣惊人,李稚然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随即张济看向张绣:“绣儿,你弱冠之年入军,一刀一枪拼出了个北地枪王的名头,兵法谋略亦远超叔父,却也不比人差。”
“咳咳咳……”
张济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话音刚落便引发了自身伤势,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济脸色一变,急道:“吾死之后,你务必全心全意辅佐李炎,毋得有二心。”
张绣闻言神色一震:“待侄儿斩杀李肃老贼为叔父报仇雪恨之后,便遵叔父之令。”
看着一脸郑重的张绣,张济抹了抹嘴角血迹,轻叹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突然,张济脸色涨红,张口吐了一大口鲜血。
“叔父!”
张济大喝一声,虽然知道张济重伤不治,张绣见此依旧目疵欲裂。
张济听闻这一声呼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死死抓住张绣手掌:“绣……绣儿,你已加冠,叔……叔父却未曾为你取字。”
“你……你今后,便……便叫灵辅!”
张济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出灵辅二字,脖子一软靠倒在了张绣肩上。
“不!叔父!”
“灵辅……灵辅,我字灵辅!”
张绣大喊一声,抱着已然气绝的张绣又哭又笑。
天只微微亮,李炎便大步走向了张济所在的房间。
“张将军可安好?”虽然被郎中告知张济可能撑不到天亮,但一夜未见张绣出来,李炎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问道。
听闻敲门声,张绣轻轻放下抱在怀中的张绣:“叔父,他已去了。”
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张绣,李炎拍了拍他肩膀,轻叹一声:“张将军且节哀。”
“将军何日攻打长安,吾愿为先锋!”
看着正色抱拳的张绣,李炎无奈的摇了摇头,张济之死,对张绣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张绣请愿为先锋,李炎自然知道其是想为张济报仇,可正是因为如此,李炎沉默了。
张济虽然兵马覆灭,仅只有胡车儿与十三骑劫后余生,但昔日张绣带入凉州的兵马却尚有三四千。
对于张绣本部的那三四千精锐兵马,李炎并未插手,依旧保留了其原本的编制,掌控在张绣手中,若是张绣要领本部兵马冲杀,李炎却也不好阻拦。
况且如今张济身死,张绣是去是留尚且未知,即便是李炎也没有把握能一举收服张绣。
“如今长安已陷入危局,况且李肃此番弃军而逃,依此贼智谋断然不会再回长安。”
听闻郭嘉话语,李炎点了点头:“张老将军之仇必然要报,李肃老贼独身而逃,吾必传令军中精锐前往搜寻。”
说罢李炎抽出一块令牌,高声喝令道:“派遣两屯斥候,全力搜寻李肃,但有踪迹,即刻禀报!”
张绣布满血丝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自己并未表态追随李炎,但李炎却在大战来临之际毫不犹豫的派出两屯时候帮助自己搜寻李肃,这使得张绣彻底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吾此生必全力辅佐李炎夺取这万里江山,张绣心中暗自发誓。
翌日傍晚,徐晃、高顺、阎徵领两万兵马运着马均蒲元新打造的攻城利器进入广魏大营。
看着覆盖黑布,由五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巨型投石车,李炎不由一振,这些投石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巨大。
“属下马均,拜见主公!”
“德衡(马均字)你瘦了。”李炎不待马均多说,一把扶起恭敬行礼的马均。
马均闻言心中感动,但其不善言辞,一时间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炎见马均一脸窘态,有些手足无措,不由一把拉起马均手臂,大笑着往城内走去。
李炎对马均如此“恩宠”使得一众将校为之侧目,绝大多数将士皆不明白李炎为何会对一个出身低下的工匠如此重视,但却也无人敢多言。
唯有徐晃高顺等少数亲眼见到那巨大攻城利器的人知道,这个不善言辞的羞涩年轻人所造出来的器械是何等的恐怖。
徐晃高顺皆有预感,此番自己等人押运过来这六十辆巨大的攻城巨兽必然要在不久后的京师大战中光芒万丈,名震天下。
李炎在广魏城中为张济搭设灵堂,进行吊祭。
翌日,李炎并未让张绣为先锋,而是将张绣本部兵马尽皆留在广魏城中。
而李炎自己则亲率张辽、高顺、徐晃、阎徵等一众大将领凉州军倾城而出直奔长安。
“主公,张绣虽仅有四千兵马,然其部众之精锐却不下于主公,若是……”
李炎对出言的郭嘉摆了摆手:“奉孝毋忧,吾虽欲收服张绣,却也断然不至以吾等数万将士之性命去赌。”
说罢,李炎微微一笑,指了指西南方:“吾岳丈已往街亭。”
郭嘉闻言心中了然,亦露出笑意:“贾公亲往,主公无后顾之忧矣。”
“你说什么?”
“鹛坞落入李炎手中,困守鹛坞兵马全军覆灭,李肃不知所踪。”
听闻禀报,端坐着的王允吕布同时起身,出言喝问道。
前来禀报的士卒被吕布眼中发出的慑人目光吓了一哆嗦,急忙跪倒在地,有些结巴的道:“禀司徒大人,禀温侯,正……正是如此,小人所探正是如此。”
“废物!”
吕布闻言沉着脸,一掌将面前上好的实木案机拍出了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