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马腾起了个大早,再次对马岱、马休叮嘱一番,便领着护卫快马加鞭直奔张掖而去。
其实今日的李炎起得更早,五更时分,便召集了令居驻地所有的高级军官前来衙门府议事。
李炎披麻戴孝,全身的素篙,有些消瘦的身体,此时却是多了几分坚毅冷峻之气。
宽广的衙门府内,数十名将领陆续到达排列两侧。
李炎高居主位,看了一眼最后到达的王特、诺耶柏二人,收回目光正色道:“诸君,报仇雪恨便在今日!此役,吾亲为先锋,可有人敢与吾同往乎?”
李炎话音刚落,便见李利、伍习、张辽、徐晃、高顺五人同时上前行礼道:“末将不才,愿随主公前往!”
紧接着杨奉等人亦上前请战。
一时间府内只剩下王特、诺耶柏二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两人心中一愣,未曾想到李炎竟然得到如此多将领的拥戴。
此时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两人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末将王特/诺耶柏,愿随将军前往。”
李炎见此,按了按腰中宝剑,高声道:“即是如此,诸君便请速速回归本部,即刻起锅造饭,六更时分大军出征,未到者,斩!”
“诺!”
一个时辰之后,天已微微亮了,令居城门之外,全军素篙,四万余大军排列整齐,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竟望不到边际。
李炎亲自与伍习、李利、高顺、徐晃率领一万精锐铁骑为先锋,王特、诺耶柏率本部一万五千羌胡骑兵居中,张辽、杨奉则率剩余两万将士押后。
王特、诺耶柏见李炎并未让自己跟随先锋军去攻城,都暗自松了口气。
各军安排完毕,李炎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向武威郡进发。
方才进入武威郡内,便见路途中的一个个村寨早已被大火烧为焦土。
大军路过,成百上千的乌鸦惊飞而起,露出一具具的白骨,偶有几个村落房屋虽然还在,但整个村庄却早已空无一人。
一路走来,望着这些遭遇劫难的村寨,李炎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生在这乱世之中,寻常百姓人命贱如狗,军阀间的争斗,动辄便是灭村屠城。
号称伏波将军之后的马腾,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武威郡内得不到物资补给,仅在数日之内便转移了所有能带走的粮草人口,带不走的便屠戮一空,付之一炬。
此时此刻,李炎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曹操《蒿里行》之中那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残酷场景。
时近中午,李炎大军距离枝阳城仅有二十里了。
李炎下令大军原地修整,便见斥候队长张为风尘仆仆的赶来。
到了李炎面前,张为翻身下马,行礼道:“主公,属下已打探清楚,如今枝阳城中仅有五千敌军驻守,贼将马腾今日早晨便已率队离开了枝阳,如今防守枝阳的乃是马休、马岱二人。”
李炎闻言微微一笑,马腾率队先撤离了,竟然只让马岱与马休带领五千人守城。
如此天赐良机,那便让自己先从枝阳这里收点利息吧。
下令让众将士继续修整一刻钟,李炎大手一挥,率领大军直奔枝阳而去。
却说枝阳城中,自马腾离去之后,马休终于感受到了独掌一军的潇洒滋味。
此时马休正在衙门府与马岱商议如何阻击李炎,却有斥候进来禀报道:“启禀少将军,李炎率领一万骑兵直奔枝阳而来,如今距离枝阳只有二十里。”
马休闻言,兴奋的站起身来,笑道:“李炎小儿来得倒还真是迅速,一万骑兵而已,便想攻破枝阳,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此番吾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说罢,马休高喝道:“传我命令,全军集合,出战李炎。”
听闻马休之言,一旁的马岱眉头大皱,开口道:“仲起(马休字)切不可鲁莽,昨日我军细作已是禀报李炎在令居降服各部将领。”
“那李傕原本部众便有不下四万人,再加之李炎从长安带来的士卒,如此一来,那李炎绝非只带一万人马来攻枝阳。”
“吾等切不可大意,此时正当坚守城池,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想那李炎急行赶路,攻城器械定当不足,到时他仅凭骑兵又焉能破得了城池呼?”
听完马岱的分析,马休刚才的兴奋劲消了大半,有些泄气的低声道:“兄长之计虽妙,然则如此一来却是难与李炎小儿大战一番了,吾心甚是不甘!”
马岱听到马休的嘀咕,微笑道:“如今天下已乱,仲起又何愁寻不到对手?”
半个时辰之后,李炎已是率领一万先锋大军兵临枝阳城下。
看着枝阳那近三丈高的城墙之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李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正如马岱预料那般,李炎率领骑兵急速而来,军中并无攻城器械。
这道不是李炎疏忽,只因李炎压根就没想过要硬攻城池。
激将之法,于城下辱骂敌将,甚至送女装等等之类的,自己前世在史书中见过的并不算少,马休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就不怕他不出城。
挥手让大军停留在安全距离之内,略一思索,李炎便先让人上去骂阵。
只见一名身材有些粗狂的军侯打马上前,伸着脖子大喝道:“城楼上的乌氏贼子给吾听着,尔等速速开城投降,我家主公心情好了或许能给尔等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城破之时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便是城中半个月大的耗子也休想活命。”
乌氏贼子?且不说城楼上马休等人被骂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纵使是李炎也有些疑惑,难道上去骂阵这个二货军侯连敌军主将姓氏都没有搞清楚?
却说城楼上的马休见李炎让人骂阵,有些沉不住气的亲自上前喝道:“吾乃伏波将军之后马休是也,李炎小儿,可是手下无人乎?派遣之人竟连本将姓氏都弄不清楚,哈哈哈!”
“就凭尔等,也敢与本将为敌,且速速去洗干净脖子,莫要污了本将的刀剑。”
马休话音刚落,只见方才那骂阵的军侯有些憨厚的抓抓脑袋道:“莫非是吾记错了呼?尔等竟然姓马不是姓乌?”
听闻这个军侯的话语,城楼上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李炎军中却是人人无语,暗道主公怎么会派了这么个奇葩上去,连敌将主帅的姓氏都搞不清楚,这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李炎有些愕然的回头看着李利,只因这上去骂阵之人正是李利推荐上去的。
李利见到李炎愕然的望向自己,却是相当淡定的微微一笑:“兄长莫急,且看祁恒表现。”
果然,李利话音刚落,便见那个被李利称为祁恒的军侯憨厚的道:“尔等贼子龟缩在城中,吾还以为尔等与那乌龟一样也是姓乌,却是未曾想到原来尔等竟是姓马,那看来倒是某家搞错了。”说着祁恒还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见到祁恒如此“呆萌”的动作,城楼上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反之,李炎大军愣了片刻之后,便发出雷霆般的哄笑声。
李炎闻言,微笑着对李利道:“哈哈,这个祁恒倒也是个人才啊!”
却说城楼上的马休一想到刚才自己还在意气风发的嘲讽李炎手下无人,然而转眼之间,画风一变,自己反倒被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敌军小卒玩弄了一番。
听着城下敌军那经久不息的狂笑声,马休便有种吃了死耗子般的难受。
这次不待马休做出反击,祁恒便接着道:“城楼上的乌氏贼子,尔等可敢开城与吾一战?”
“马休贼子,哦,不!乌休贼子,你可敢出来,军爷我一只手便能将你打成龟孙子。”
“哦,不!又弄错了,军爷我竟忘记了,你本来便是龟孙子。”
“乌休,你若敢出来,军爷我一只手便将你打成死乌龟。”
城楼上的马休闻言,气得肺都快炸了,指着祁恒的手都有些颤抖,向身边弓箭手怒喝道:“射,射,给我射死那贼子。”
一时间城楼之上无数箭雨朝着祁恒飞来,祁恒见此,调转马头便跑,边跑边鬼哭狼嚎的大叫道:“啊!兄弟们快看,乌休射了!乌休射了!”
李炎这边的将士们,才刚刚从狂笑之中停下来,此时见到祁恒一边跑一边喊叫乌休射了,不由得一愣,随即再次捧腹大笑起来,有的将士甚至笑得快要在地上打滚了。
就连一向严肃的高顺,此时也是满脸笑吟吟的看着往回跑的祁恒。
李炎见此,嘴角笑意更浓了,暗道看来自己刚才还是有些低估了祁恒的“才能”。
却说马休明知弓箭射不到祁恒,但暴怒之下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想通过这种手段来赶走这只使人讨厌的苍蝇,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然而事与愿违,马休未曾想到敌方这名看似憨厚的军侯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大叫自己射了。
看到祁恒还在一边跑路一边大叫,马休气得目疵欲裂,脸色黑得发紫。
见到马休如此模样,马休身旁的马岱不由得眉头大皱,暗道了声不好。
果不其然,还未待马岱上前劝解,马休便怒吼一声,掏出怀中调兵虎符,高举于顶,大喝道:“全军将士,随我出击,今日不斩杀那贼子誓不罢休。”
见到马休举起虎符那一刻,马岱便知道完了,哀叹一声,马岱只得提起长枪紧紧跟随马休身后向城外杀去。
且说李炎,虽然对祁恒的“才能”惊叹不已,但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城楼上的一举一动。
在见到马休举起虎符那一刻,李炎一扫方才的嬉笑,高声喝道:“全军准备,城门若开,便是杀敌之时!”(未完待续)